第113章 小别胜新婚,大别生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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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致远实在是有些头痛,他也不是故意憋着不说,而是真的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他这两天一直为这事发愁。

    可是时间不等人,他真的没太多功夫在这耽搁,事情总得尽快解决。

    当然,他也不会真像卞敏儿说的那样悄悄跑路,这么干也太没出息了。

    李致远是打算今晚把卞敏儿哄开心了明天再说的,只是没想到她现在自己就问出来了。

    可听卞敏儿这语气,明显是在闹情绪啊。

    这也难怪,无论古今中外,又有哪个女子在面对自己的男人将娶别的女人为妻时真能心平气和的呢?

    且不说男女之间的感情本就充满了独占欲,就是那些没有感情的夫妻,一旦有外人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也是会极力排斥的。

    当然,在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限于礼制的束缚、男权的压迫,是无力反抗这种不公平待遇的,其独占欲被极力压制,只能默默忍受男子妻妾成群的现实。

    但这不代表她们就没有意见,就乐于和她人共享一个男人。

    男人们尽可以凭借着权势、地位、财富来占有更多的美貌女子,甚至通过种种儒家礼教来奴化、驯服女子,让她们接受乃至认同女人附属于男人的现实。

    可纵是如此,但恐怕还是很难让那些女子们乖乖地待在男人的后宫里不吵不闹。

    妻妾之间和睦相处,还对男人死心塌地?

    不存在的!

    争风吃醋,你争我斗是绝对免不了的。

    都说女儿家的心眼比针眼还要小,虽说这也是对女子的歧视,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相较男子,女子的心思更为细腻、敏感,心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而对于有思想、有见识、有灵性、有独立人格的女子尤甚。

    当然,作为男人你也尽可以当女人只是附属于你的美貌花瓶,或是漂亮的泄欲工具,亦或是为家族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这个时代的男人大抵如此。

    那也就别怪女人对你虚情假意、曲意逢迎了,以诚感人者,人亦诚而应,以情对女子,女子亦情而应。

    反之,女人们虽暂不能对抗这个世界,但耍弄小手段、玩弄阴谋诡计,其实也是信手拈来,就更别说与你同床异梦了。

    所以即使是在男尊女卑的明朝,也是得佳人之身易,得佳人之心难。

    而要想这些心思细腻且见识不俗又有了独立思想人格的女儿家们共享一个男子还和平共处,那更是难上加难。

    李致远身为现代人,尽管是男性思维,也存了想要得到更多美貌女子的心思,但相较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男子,还是对女子多了一些尊重、理解,少了歧视、蔑视。

    然而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思想和行为是会随着环境而变化的,除非你是心志坚定的圣人,否则你终究会被世界潜移默化地改造成这个世界的人应有的样子。

    而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李致远初来乍到,暂且还能对他身边的女子保持一份尊重,但长此以往,他还真的能保持初心吗?

    而保持初心又是何其之难!

    李致远犹记得自己初到大明,见到血腥杀戮的场面都忍不住面色惨白,紧闭着双眼,不敢直视;看了战乱过后的尸山血海、残肢断臂更是几欲呕吐。

    可没过多久,他不仅渐渐的习惯了直面血腥杀戮,而且开始主动下令大肆杀戮,虽是处置的祸害百姓的匪贼,可他对杀戮的罪恶感也越来越弱,对人命也越来越淡漠。

    这样下去,屠城杀俘,视人命如草芥,身处乱世的李致远怕也不是没有可能变成这样。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封侯为将尚且如此,何况李致远干的是搅动天下、扭转乾坤的大事。

    而古之成大事者,又有哪个没有行过屠戮之举,做过禽兽之事?

    李致远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但还是希望能在人性未泯、初心未负、未变成真正明朝人的现在,能结交几个愿意跟随他出生入死的生死弟兄以及胸怀天下的仁人志士,顺便也赢取到红粉佳人的真心。

    当然,李致远比较贪心一些,现在想要的真心就不只一颗,这还好是在大明朝,放在后世妥妥的渣男无疑。

    不过卞敏儿能在他面前闹情绪,其实也是李致远纵容的结果,但人永远是难以满足的,得到了就不想失去,得到一点就希望更多。

    而且这个世界基本就不存在敢和男人闹情绪的小妾。

    在士大夫眼里,妾,不过一私有货物而已,可卖可赠,地位极低,即使是苏轼,也曾以宠妾换良马。

    嫉妒?不满?

    憋着!

    不然小心老爷、夫人发卖了你!

    所以卞敏儿能在李致远面前明确地表现自己的情绪,他反而挺高兴的,觉得卞敏儿更真实,心思更单纯,没有受到世人对小妾轻贱的影响而畏惧自己这个‘老爷’。

    或许这就是男人心理上的下贱之处吧,往往对顺从自己、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女子兴致索然。

    而对偶尔闹些小性子,又有自己独特个性的女人,则更欢喜更有欲望,大概是因为男人的征服欲作祟吧。

    却说李致远此时感觉卞敏儿翻到了最里边,于是他趁着黑夜厚着脸皮嘿嘿笑着也摸了过去,一把将卞敏儿抱住,又不顾其微弱地挣扎,翻过她的身子,强搂进了自己怀里。

    “嘿嘿,哪能呢,你夫君怎么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呢!”

    “咱们小别胜新婚,我这不是想着让先你尽可能多地享受‘新婚’的快活嘛!”

    李致远本是想逗卞敏儿开心的,没想到这话却弄得她更为伤心,竟嘤嘤地低泣起来。

    “奴家一个小妾哪配得起‘新婚’二字,夫君还是快去苏州找叶小姐新婚吧……”

    遭遭遭,说什么不好偏说这个,李致远暗骂自己笨蛋,连连轻抚着怀中佳人后背,凑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敏儿别哭啦,我这是形容咱们小别重逢后应该感情更好才是,你怎么还哭了呢。”

    “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和叶小姐的事,我和她还更先相遇呀。”

    李致远只觉得左肩被卞敏儿的泪水给浸了个透,甚至感觉连心都快要被她哭湿了。

    “唉……”

    “总之,都是我不好啦,要怪就怪我不该去金陵,不该去群芳阁,不该去招惹你……”

    卞敏儿这时却试图止住哭泣,但终究未能收住,于是小声啜泣着说道:“其实也不怪夫君,当初奴家也是自愿的,只是前些日子夫人终究还没来,奴家就生了能独占夫君的错觉。”

    “现在新夫人将至,难免觉得有希望破灭之感,一时冲撞了夫君,还望夫君莫怪。”

    李致远伸手为她擦了眼泪,“又不是你的错,我怎么会怪你呢,乖,别哭了……”

    卞敏儿任由李致远为她擦拭泪珠,只是低声哀求道:“只望夫人来了后,夫君记起奴家这几月来随侍照料之情时,还能多多怜惜奴家,莫要忘了敏儿……”

    听她语气貌似是认命了,李致远心里大为怜惜,紧搂着她细心安慰道:“放心啦,我怎么会不怜惜疼爱我的敏儿呢。”

    “敏儿做的饭菜最可口,心灵手巧,会弹琴,会刺绣,还善解人意,真正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大床……嘿嘿……”

    “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敏儿啊!”

    “呀!”卞敏儿一声惊呼,原来是李致远的手开始作怪了。

    “哎呀,等等,夫君还没说什么时候去江南呢!”卞敏儿死死地按住了他的手。

    李致远迟疑了一下,“初四吧,咱们俩也有许久没见了,我多陪你两天……”

    没想到卞敏儿却不同意,“不行,奴家只等了夫君两个月,夫人可是在吴江等了夫君足足四个月啊!”

    “要是日后夫人知道奴家在这里迟滞了夫君的行程,只怕会心存芥蒂。”

    李致远其实是打算初三走的,可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卞敏儿,刚才就给推到了初四。

    现在听卞敏儿这么说,他也有些不确定了,担心真的会影响两人之后的关系,虽然叶小繁打心底里就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可面对这种关系,也不好说啊。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为叶小繁说些好话,“应该不会的吧,小繁人很好,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卞敏儿却坚持道:“还是不要了,夫君能专程来婺源陪奴家过年,敏儿已经很满足了,夫君还是尽快去吴江迎娶夫人吧。”

    “这事宜早不宜迟,倩倩姐她们都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呢,万一以后让夫人知道你在这里耽误好几天,难免会不高兴。”

    “夫君还是听奴家的,明天中午吃过饭就动身吧!”

    这回换李致远不答应了,明天就走?这不是吃干抹净就跑路么。

    卞敏儿如此通情达理,李致远也不能太过分。

    最后两人讨价还价,还是决定初三中午启程。

    确定了行程,难题也解决了,李致远就开始蠢蠢欲动、想入非非了。

    毕竟小别胜新婚也不是说着玩的,两人久未在一起,难免热情如火,于是都卯足了劲儿,折腾了好几次。

    直到最后李致远用完了浑身的劲,才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可等卞敏儿恢复了力气,却依旧没有困意。

    她枕着李致远的手臂,侧躺在他怀里,借着屋外白雪反射进来的极为微弱的光,静静地望着男人朦胧不清的脸。

    “小别胜新婚,大别生距离。”卞敏儿心里暗道,“他和我两月没见,算是小别,那他和叶小姐四月未见,算不算得上是大别呢?”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小小的期冀起来。

    这时,原本平躺着的李致远一个翻身过来,顺手将卞敏儿抱了个结结实实,嘴巴刚好凑到了她的耳边,清清楚楚地说了两个字:“小繁~”

    卞敏儿浑身一僵,心里酸楚极了,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最后轻轻地哀叹一声,闭了眼,将脸贴近李致远的胸膛,听着他舒缓却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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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