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3章 再别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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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繁这时的感受很是复杂矛盾。

    她既高兴于在丈夫心中那位卞姑娘远没有自己重要,忙起来竟将其忘至九霄云外。

    这是她作为妻子应有的心态,天经地义,无可厚非。

    同时又有些为卞赛赛感到不值,可怜她苦等数月,在李致远心中,大概只当其是个比较喜欢的美人。

    这是她出于同为女人而有的怜悯,也是人之常情。

    两相混杂,一时之间叶小繁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踌躇良久才艰难地下了决定:“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李致远吃不准她这是真话还是钓鱼,试探道:“还是算了吧,这边事务繁杂,有些工匠拖家带口的,说不定随时有什么突发情况需要我去处理,我……”

    “得了吧,口不应心!”叶小繁毫不留情揭穿了他,严肃道:“我说的都是真话,让你去就去,少假惺惺地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

    李致远讪讪地道:“那我真去喽?”

    “快去,快去!”叶小繁伸手去推他,又道:“不过夜禁前你要是还没回来,那你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按照明朝规定,一更三点(即晚上八点十二分)敲响暮鼓,禁止出行,现在大概是申时(下午三点至五点),离夜禁还有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而且卞赛赛的玉兰苑也并不是太远,李致远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哪能呢!我保证天黑前一定回来!”李致远说完就一溜烟地跑出了门,刚欲抬脚冲刺,却又被叶小繁叫住了。

    “哎,等一下!”叶小繁追出了门。

    “怎么了?”李致远疑惑地转身,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叶小繁又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一咬牙,才道:“若是她愿意,你就带她一起上路吧!”

    “省得以后你在长沙念着她,她在南京念着你!”

    “让我看着心烦!”

    李致远闻言心头一喜,却不好表现出来,因为他深知叶小繁作出这个决定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想了想,作揖拜道:“多谢夫人!”随后才转身离去。

    叶小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有些怅然若失。

    没一会儿,李致远即到了玉兰苑,在院子外喊了几声,卞赛赛就亲自赶来开门了。

    “公子这时候怎么有空到奴家这里来?”卞赛赛话里有些不满,一边给他开门一边揶揄他:“不怕你夫人追到这里来拿人?”

    自从前天短暂地见了一面,还是在李致远正室夫人的监督下,让她很是尴尬郁闷,更没想到李致远之后就再无消息,她难免有些情绪。

    李致远厚着脸皮傻笑两声,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多不近人情的妒妇似的。”

    “其实她人很好的,我来也是她同意了的,”李致远朝里面望了望,“今天没什么贵客吧,不请我进去坐坐?”

    卞赛赛白了李致远一眼,也不理会他的话,扭着杨柳细腰迈着小碎步朝屋里慢慢回转。

    李致远只觉得她一颦一笑甚至一个白眼都有万种风情,几乎酥了半边身子,傻愣半晌直到佳人快要进屋,他才反应过来,忙关上院门,跟了过去。

    此时四下无人,也没有叶小繁在身边盯着约束,李致远难免有些轻佻躁动起来。

    且刚又被卞赛赛一个妩媚的白眼勾得心里痒痒的,情欲再难自抑,遂奔至卞赛赛身侧,一伸手就捉住了她的柔荑,接着更欲去搂她的身子。

    卞赛赛忙躲闪推搡,可又哪里挣脱得开,遂求饶道:“公子这是作甚,快放开奴家,这成何体统?!”

    可李致远又怎会答应,继续为所欲为,而且卞赛赛挣扎的并不激烈,很快就几乎被其半抱在了怀里。

    “啊!”卞赛赛一声惊叫,原来是李致远一不做二不休,突然将其横抱了起来,还命令道:“快勾着我的脖子,不然掉下来摔在地上我可不负责!”

    卞赛赛这回终于激烈地挣扎起来,一点也不听他的命令,李致远决定吓她一吓,遂冷不丁地一松手,又在她掉落途中将其紧紧抱住,卞赛赛尖叫着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哈哈~~这才乖嘛!”李致远满意地抱着佳人朝屋里走去。

    卞赛赛被他这一作弄,心里砰砰直跳,再加上这姿势实在令她羞涩难堪,平日里风流倜傥、飘逸潇洒的卞玉京卞大家,这时也像从未和男子有过接触的小姑娘一般,满面绯红,极不自然,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由着他胡闹。

    还好是在家中,除了可能被贴身婢女柔柔看见,倒也不会让外人笑话,卞赛赛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前日才来过,李致远大致还记得屋子的构造,三下两下即寻到了卞赛赛的卧室,一脚踢开了房门,抱着佳人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将其抱坐在腿上。

    卞赛赛挣扎着要下去,李致远执意不让,她羞恼地质问:“你来这里就是专门来作践奴家的么?”

    “这哪里是作践你,分明是爱极了你呀!”李致远一手环抱着卞赛赛纤细的腰肢,一手把玩着她的玉手,凑到她耳边,几乎是脸贴着脸,轻声道:“呐!我告诉你,刚才那是‘公主抱’,现在是‘坐大腿’,这都是极其喜爱的表现……”

    卞赛赛被他弄得耳边、脖颈都痒痒的,挣扎着扭了扭身子,啐道:“你又信口胡诌,哪朝哪国的公主给人这么抱的,又有谁敢抱公主?”

    “再说奴家一介风尘女子,何德何能与公主相提并论,这分明是你为了欺负奴家而找的借口!”

    “快说,你这时候来这里到底想做甚?”

    “我来接你一起去长沙呀!”李致远直截了当地回答。

    卞赛赛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心里很是窃喜,但却嘴硬道:“奴家才不去!”

    “你今晚就和柔柔收拾好行李,明早我带人来接你。”

    “免得让你夫人不高兴,到时候天天拿奴家出气!”

    “你那些值钱的玩意儿全部都带上,我在江边有几十条大船,多少东西都放得下,别浪费了。”

    “奴家妹妹一个人也就罢了,现在我们姐妹俩,她如何能容得下?”

    “至于这房子,是卖掉还是就这么空着,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们短时间内是没什么机会回南京了。”

    “喂!你到底听没听见奴家说话啊?”两人一人接一句,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简直是鸡同鸭讲,卞赛赛终于忍不下去了。

    “听见了呀!”李致远毫不在意,“可是不管你说什么,你明天都得跟我走!”

    卞赛赛气极反笑,“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的女人!”李致远斩钉截铁地单方面宣布。

    “奴家怎么就成了你的女人?什么时候答应的?”卞赛赛发现李致远比她们女人还不可理喻。

    “我替你答应的,因为你的心和身体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从前,现在,将来,你都是我的女人!”

    “就没见过你这么霸道,这么蛮不讲理,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卞赛赛这回连气都生不出来了,只剩下无奈。

    “哈哈,不霸道的男人是得不到女人的!”李致远很是得意,“好啦,咱们别闹了行不行,时间不多,得好好珍惜才是!”

    卞赛赛将脸贴在李致远的胸膛上,轻叹道:“唉,奴家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李致远吹嘘道:“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是拜倒在了本公子无穷的人格魅力和男子气概之下,这是你的福气!”

    “呸!真不害臊!”卞赛赛被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给逗乐了。

    “对了,柔柔呢?”李致远想起现在还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趁他在这帮着装点好行囊,免得两个女孩子辛苦。

    “怎么了?她大概在晾衣裳吧。”

    “还晾什么衣裳啊,告诉她赶紧收拾行李物品啊,正好我在这,帮着你们一起收拾。”李致远催促道:“快去叫她。”

    莫名其妙来个人让自己跟他走,还要立即收拾行李搬家,任谁都有些懵,有些心里没底。

    “真要离开南京啊?”卞赛赛又犹豫起来,南京虽然已没有她的家人,但她从出生起就生活在南京,迄今已有二十年,突然要离开,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李致远盯着她的眼睛肯定道:“是的,一定要走!”

    “南京很快就将不再是太平安宁之地,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今天不管你答不答应,就是绑我也要把你绑走!”

    卞赛赛不由自主地遵从了他的命令,很快就唤来了柔柔,简单地告知其决定,之后三人就一起动手收拾起来。

    在南京该办的事已经办好,要离开的人也都已经准备妥当,李致远遂于二月初十日下午,携大队人马在南京城外燕子矶码头登船,沿着长江溯流而上,扬帆西去。

    李致远独立船头,望着渐渐模糊的南京城和已有几分新绿的紫金山,心里默默念叨:

    别了,南京!

    这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再会,再多的鲜血、再惨烈的厮杀,你都曾见识过,这一回,你也一定无所畏惧!

    我相信你必将浴血重生!

    愿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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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七年二月初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