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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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

    风未动

    旗也未动

    只是人的心在动。

    惊蛰。

    下午。

    阳光被雾层抵挡在后面。田府外面,一颗古老的大枣树矗立在门外,树上没有一片绿叶,刘风站在树下,一群黑乌鸦站立在树梢。刘风没有动,很安静,而乌鸦们在树上“嘎嘎”乱叫。

    门响了一声,出来一个一个女人,女人看起来近四十岁左右,一脸不赖烦的样子,穿着一套碎花的衣服,不过却遮挡不了她那肥胖,臃肿的身体,而这个人正是田不香。

    田不香气冲冲地捡起一块石头,带动手臂上的肥肉,朝着树上使劲的扔去,石头打在树枝上,“砰”一声,黑乌鸦被惊起,在树上盘旋几下,又落在树上“嘎嘎”的叫唤,仿佛叫的更加卖力了。

    田不香见黑乌鸦又回来,扯开嗓子,大咧咧的的骂到:“都给老娘滚,大早上的,别惹老娘生气,不然老娘将你们拿来炖了。”

    田不香骂完之后,看到了树下一个衣衫褴褛,头发遮挡半边脸的男人,下了一跳,随后才反应过来,不禁用手捂着自己的扁塌鼻子,自言自语道:“我当是谁引得这群乌鸦来这里乱叫,原来是这个臭鬼。”

    田不香伸出右手,用食指扣了扣自己扁平的鼻孔,然后大拇指在食指上弹了弹,大声吼道:“喂,那个臭鬼,还不快给老娘滚,等着找死吗?”

    刘风没有理会,继续站在那里,像一个死人一般。田不香缓步走了过来,肚子上的肥肉一甩一甩的。用圆滑肥手推了推刘风的肩膀,看着刘风说到:“说你呢!还不赶紧给老娘滚。”

    刘风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田不香,田不香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做法有多么可怕,眼前这个人不光不是死人,而是一个手持宝剑,有着鹰眼一般的男人。

    田不香吓退后几步,她想跑,可是现在,她动不了。刘风已经一抓将她提起来,双脚浮空,但是仍然在挣扎。

    刘风仍然没有说话,左手一下提起肥胖的田不香,右手抬起酒坛继续喝。

    田不香从开始的恐慌,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肥猪,她只能大喊大叫,“救命啊!杀人了。”像被杀了一样大叫,整个街道都听到他的声音,不过她的叫声,没有引来人们的围观。本来街上走着的几个人,听到叫声后,却全都消失了。

    此刻的田府门外站着两个人,正是田不黑,田不亮。一黑一白,他们没有动,只是看着刘风,和刘风腰间的剑。

    刘风扔下田不香,田不香跌跌撞撞的拖动自己肥胖的身体过去,来到两个哥哥身后,装着很可怜,受侮辱的样子,眼含泪珠。

    转而狠狠地对着刘风说到:“大哥,二哥,他侮辱我,杀了他。”

    两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关心一下田不香,而是紧紧握着手里的剑,因为他们在刘风眼睛里看到了杀机。

    风停了,黑乌鸦没有在嘎嘎的叫,刘风也已喝完坛子里的最后一滴酒。

    田不黑说到:“谁派你来的?”

    刘风没有说话,酒已经喝完,转而看着手里的剑,用衣服擦了擦。

    田不亮说到:“我们可以给你更多的钱,只需要你滚。”

    刘风仍然没有说话,这会儿他有点口渴,他想喝酒,

    田不香说到:“大哥二哥,你们问他这么多干嘛,杀了他。”田不香此刻觉得自己这两个哥哥好没有胆量,杀个人也来这么多废话,而起还只是一个叫花子。

    随即田不香想去抽出田不黑的剑,她想自己动手。可是她错了,她也许不该拔他们的剑,因为剑时剑客的身体的一部分。

    啪

    田不香被一记耳光,怕打在地上,几秒钟后,火红地出现五个手指的掌印。

    “哎哟,哎哟。”在田不香不断在地上打滚挣扎的时候,田不黑和田不亮双剑也已经到刘风面前,一群黑乌鸦齐齐飞出。

    刘风的手没有动,身体也没有闪躲,仿佛只是手中银月剑在动,铁剑的碰撞声穿透了整个街道。

    过完数十招之后,刘风,田不黑,田不亮三人此刻站在枣树下没有动,三人似乎都打的累了,但又似乎不是。

    刘风本就破烂的衣服上多出两条口子,而身体皮肤却完好无损。田不黑,田不亮裹着的白布和黑布突然齐齐爆开,里面剩下一副难看的腐肉,从脸上到脚趾头,每一处都是腐烂的肉,有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到骨头。

    之所以爆开,是因为刘风的剑在他们身上不只割了两剑,而是七七四十九剑,当最后一剑落下时,自然爆开。

    田不黑与田不亮眼看自己暴露出真面目,两人大声呼喊,“有本事你进来,我们决一生死。”然后跑进大门,飞快的进入一间屋子。

    刘风跟了进去,刚进去屋子,门被重重的关上。屋子黑很黑,全部的窗户都被木板在里面钉的丝死死,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而此刻整个屋子都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黑暗中,田不黑舔了舔手中的剑,冷冷的说到:“不管你是谁派你来的,你既然知道我们的秘密,那么你就得死。”

    田不黑两人早已习惯了黑暗,在黑暗中更是行动自如,刘风此刻身上中了几剑,每一剑都是从自己身后传来。

    刘风的醉酒此刻消褪不少,集中精力,一双苍白的手紧紧的握着银月剑,剑尖拖在地上,丝丝作响。

    嗖

    黑暗中,一剑又向刘风刺来,正中背部,可是刘风此刻运气保护着自己,铁一般的皮肤没有丝毫损坏。刘风立马转身,速度很快,后面的人来不及闪躲,被刘风砍了一剑。接下来,虽然在黑暗中,刘风并不能行动自如,但是刘风凭借着自己铁皮护体,两人的攻击,每一次刘风都能在黑暗中给予重重的反击。

    两个人攻击越来越弱,只能听到大块的血肉被刘风砍落在地上的声音,“滴滴答答”。

    刘风见两人气息微弱,蓄起千斤之力,银月剑在手中一转,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这之后,田不黑与田不亮两人已经没有声音,黑暗的屋子只剩下刘风一人的呼吸声。

    刘风又提起银月剑,一道一道的木窗被自己砍破,当最后一道木窗被打开时,微弱的光线,里面的场景让刘风吐出了这两天吃下的全部东西。

    地上一块块的血和肉夹杂在一起,还有一些蛆虫在上面爬,充满恶臭的味道弥漫在空中。

    刘风吐完之后,擦了擦自己手中的剑,一步一步的走出门外,刚出门来,只见田不香仍然在地上嘶叫,而树上的乌鸦早已飞了进去。

    刘风不敢往后面看,而是向前走,没有回头,现在他不敢吃肉,不管什么肉,就连看也不敢看。但是刘风想喝酒,一直都想。

    走着走着,走过了长长的阴阳山,趟过宽阔的阴阳河。每个见到刘风的人,都只知道刘风手里的酒没有离开自己的手过。

    又过去三天,正月初九,离进入阴阳圣地只剩下最后一天。

    今天刘风仍然醉意不醒,他走了许久地方,然后又回到山门,春节的山门没有人守护。踏着泥泞的小路,穿过厨房,厨房里人很多,都在忙着做菜,掌厨的人不在是张胖子,张胖子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然后刘风穿过枫叶林的后山,眼前的小茅屋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天上开始下着瓢泼般的大雨,刘风全身一股的臭味,那是一个长时间的喝酒人的酒味,还有杀了人的血腥味,不过大雨似乎冲不下刘风身上的这许多臭味。

    刘风靠近了小茅屋,屋里老婆婆传来咳嗽声,和上次一样,似乎她的病还没有好。淋着大雨的刘风正准备进去,可是这咳嗽声,让刘风停下了抬起的脚步。

    刘风转身刚要离开,屋子里的老婆婆喊到:“外面有人吗?进来吧!”

    刘风并没有回答,就这样站在外面,不知道是雨将自己淋清醒,还是声音让自己有了勇气。

    扔下手里的酒壶,刘风推开了掩着的木门,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老婆婆见刘风全身被淋湿,头发乱糟糟,更是有一股臭味传来,询问道:“你有心事?何不与我这个老太婆聊聊。”

    刘风面对这个老婆婆,自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亲近,就像自己见到自己母亲一样。她们和刘风说话都很温柔。

    “风儿。”

    刘风耳边似乎出现了母亲的呼喊声。

    不知道是不是酒得威力现在才发作,还是自己喝了太多的酒,想恋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正坐在自己身边,温柔的抚慰自己的头发,眼睛里面饱含着泪珠,自己父亲正在给自己扇扇子。

    母亲面色很焦急,眉毛都快挤到一起了,但却是轻轻的呼喊着自己的乳名——风儿。

    刘风父亲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对身边妻子说到:“风儿的病很快就能好,大夫说了,只是中暑而已,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原来是刘风出去玩,一不小心中暑了,倒在路上,隔壁的二大爷去打柴看到了,将自己带了回来。

    刘风父亲一双粗糙的大手,右手在慢慢扇着扇子,而左手温柔的抚摸妻子的脸颊,看着床上七八岁大的刘风,缓缓说到:“风儿从小就被别人喜欢,人们都夸他将来能够成为一个大英雄,为我们村添光彩呢!”

    母亲温柔的说到:“风儿呀,以后不需要你成为一个大英雄,大官。也不需要你将来能为我们做什么,我只希望你也后能好好活着,无病无灾。”

    刘风父亲看着自己的妻子,看了看刘风,又看着自己妻子,缓缓说到:“对,将来风儿肯定能好好活着,无病无灾。”

    刘风耳边慢慢消失了父亲和母亲的声音,渐渐的,雨水的滴答声音在黑暗中滴落。

    “滴答,滴答。”

    另外一个声音又想起了。

    “师兄,快逃,我来断后。”陆小天似乎很焦急,后面也不知道谁在追着自己,可是自己感觉的到,如果追上,自己就死了。

    慢慢的,陆小天的声音消失了,一个童稚的声音又在回荡。

    “师傅,师傅…。快醒醒,我们去练剑了。”

    刘风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全身冒着热汗,额头上,鼻头上都是打湿的汗珠,而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正是老婆婆,老婆婆正在用热毛巾给自己擦拭这热汗。

    “我这么会在这里?”

    老婆婆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刘风,缓缓说到:“你昨天喝喝醉了,自己找到这儿来的。”

    刘风陷入了回忆,回忆只不过是让自己更加失落。老婆婆看着失魂落魄的刘风,缓缓问到:“你现在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刘风不敢隐瞒,他觉得眼前的老婆婆能够洞悉一切,就像自己小时候去小溪边玩,被母亲一问,他就毫无隐藏的说了出来。

    刘风低落的说到:“我找了十年童年回忆,再苦再累,我都坚持下来了,可是却发现那回忆像一张很薄的纸,轻轻一戳,它就破灭了。”

    老婆婆继续问到:“那你的回忆是美好的吗?”

    刘风回道,坚定的回答道:“是。”

    老婆婆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刘风也是沉默,沉默了许久,直道雨不在那么大,风却开始吹的树叶沙沙直响。

    老婆婆没有继续上面的话题,转而说到:“你刚才在做梦?”

    刘风没有否认,回答道:“是。”

    老婆婆问到:“那么你梦到了什么?可不可以和我这个老太婆聊聊。”

    刘风仍然记得自己的梦,梦中父亲和母亲正在给中暑的自己扇扇子,还有自己的兄弟和徒弟。

    “我梦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我的师弟和我徒弟。”

    老婆婆说到:“你看到了什么?”

    刘风说到:“父母让我好好活着,师弟为了救我下落不明,徒儿也在寻找自己。”

    老婆婆继续问到:“那你现在活的好吗?你对的起你的师弟和徒儿吗?”

    刘风没有回答,自己现在活的好吗?如果说父亲母亲想看到自己儿子活在醉生梦死中,那自己活的很好,可是那个爹娘愿意看到。

    老婆婆没有继续问,她在等,等刘风说话。

    等了一会儿,见刘风仍然没有说话,老婆婆继续问到:“你的回忆很重要!你忘不了,是吗?”

    刘风仍然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十分难受,双眼通红,他不知道此刻的心居然那么痛。

    老婆婆继续说到:“你忘不了,为什么不敢去面对?真正的勇士,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刘风想反驳老婆婆,可是刘风找不到理由。

    老婆婆继续追问到:“你忘记了当初的最勇敢的心了吗?为什么不敢面对,现在却在这里喝酒买醉。”

    刘风此刻不敢面对,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双眼通红,此刻他掏出胸里的石头,握在手里,用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

    老婆婆看到石头,脸色立马大改变,很是惊讶,不禁的问到:“你石头哪里来的?”

    刘风没有看老婆婆的表情,自顾的说到:“这是我和她回忆的见证。”

    低沉中带着沧桑,鹰一样的眼睛现在却已经略显浮肿。刘风哭过,自己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哭。

    他只和刘叶儿一起哭过,从那之后,人前的刘风,从未掉下过一滴眼泪。

    老婆婆没有再说话,而是盯着这一颗石头,似乎想通了什么?抚平了剧烈跳动的心,缓缓说到:“你既然有了它,你就应该好好保护它。”

    刘风将手里的石头拽的更紧,刘风并不知道老婆婆说的是石头,只是低沉的说回答道:“我会去好好保护她,纵使粉身碎骨,而且我会好好的活着。”

    ——在这个生活中,谁也不知道谁正在想表达什么?正如刘风与老人一样。

    老婆婆问到:“那么,明天你敢去直面你的人生?”

    刘风没有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直面自己可笑的人生。

    老婆婆没有在再说些什么?而是转身走到床边睡下。

    刘风并没有理会她,渐渐的,他也感觉很累,也就慢慢的进入了自己的梦乡。

    “我敢。”刘风的心里默默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