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第四七章 武林大逃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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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的消失,故事却没有结束。

    这一切只因为夜还未结束,秋夜总是很长,当过完最长的秋夜时,秋已不在是秋。

    街上挂满的告示,黄色的告示上挂画满了阿三的头像,黄色的告示庄重而又威严。

    普天之下,莫敢不从。

    冷清的屋子,油灯散着微弱的灯火。

    深红色的火焰并不能挡着他惨白的脸,他一手拿着告示不停地抖,他又用另一只手去抓着拿告示的手,想让手不抖,可是两只手却一起不停地抖。

    他深吸一口气还觉得不满意,他又大口的吸气呼气,调整了几次后,突然才如梦初醒。

    他突然走到门口,叫进来一个仆人,下仆走进来,他便小声吩咐,害怕被别人听到。

    吩咐完后,他又不放心,又叫了一个仆人进屋,又开始吩咐。

    直到做完这一切,他便躺在床上,可是他这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也一样。

    长长的街上,马蹄声传到他的耳朵,他就立身而起,尽管他知道这马蹄声与这件事无关。

    他始终睡不着,然后疾步走向阿三与无名所在的屋子。

    无名与阿三的伤只是简单包扎了几下,可是阿三这时候不得不离开。

    ……

    “砰砰砰!”

    木门一直响,这么晚了,门外的人不但没睡,而且很着急。

    而木门却在第一下敲门时就已经开了,可见屋内的人也没睡,而且开门的人衣着整洁,表情紧张,似乎知道有人要来,而他也在门内一直等着。

    敲门的人是一个大汉,大汉身后背着一个满身伤痕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阿三。

    阿三虽然受了重伤,可是他眉目间的英气还在,他鼻梁笔直,挺秀如风。

    开门的汉子带着人左拐右拐,绕过胡同,绕过小道,再绕过一片假山。

    假山上小桥流水,流水潺潺,树木深深,行人却无心观赏。

    前面是一间木屋,木屋里灯火通明,隐约可以看到四个人盘膝而坐,三个在后,一个在前。

    阿三气色缓和不少,他轻轻推开门,只有他一人进门,其余两人都已然悄然不见。

    阿三一见到那三个人,心里就很愧疚,不管三人是不是曾经想杀他,可是阿三总还是活着,可他们却已经废了。

    游广贤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阿三若有所思,随即道:“他们三人已向我交代清楚,他们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你和你的朋友。”

    他说完示意阿三坐在他对面。

    三人听了同时羞愧的低下头,阿三却更羞愧的低下头。

    其中一个汉子道:“我们也是听了那七个人的谄媚,才起了杀你之心,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三人同时起身弯下身子道歉。

    阿三看去,说话那人当时请自己喝酒的人,可惜这会儿他们三人都已经废了,不禁更加黯然神伤。

    阿三道:“三位这么说!我更加无地自容,三位还请受我一拜。”

    三人急忙用手臂撑住阿三,不让阿三弯腰。

    三双眼睛与阿三的三双眼睛相互碰撞,然后四人同时哈哈大笑。

    阿三道:“上次喝三杯太少,下次一定与三位喝个三百杯。”

    三人同时同时笑道:“好!”

    就连边上游广贤看了,也露出笑容。

    ……

    阿三道:“游叔叔,您怎知我一定会这么晚了还来找您?”

    游广贤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朋友。”

    “查庄主?”

    游广贤点了点头。

    阿三却黯然道:“我的朋友还是越少越好,不然他们的麻烦会更多。”

    游广贤见阿三黯然神伤,却笑道:“好朋友是不怕麻烦的,我终于知道之儿为什么会交上你这个朋友了。”

    阿三不解。

    游广贤笑道:“就在这个时候,你没有为自己考虑,却先想着害怕牵连你的朋友。”

    阿三也笑了笑。

    游广贤又道:“这次也不全是他来找我,而是他们三个已经向我交代了一切。”

    阿三道:“哦?”

    游广贤道:“你知道追杀令吗?”

    阿三摇了摇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游广贤道:“我开始也不知道,不过追杀令却是因为你才出现。”

    阿三在认真的听,游广贤也在认真的讲。

    “你杀了当朝丞相宇文无极?”

    阿三去的时候宇文无极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别人早已算计好的,可是人头还是自己用鱼肠剑取下的,最后送给了一个女人。

    “是!”

    游广贤又笑了笑,他伸手去摸胡须,却摸不了,但他还是很高兴的笑。

    阿三问道:“您又为何发笑?”

    “宇文无极仗着丞相职位,迷惑皇上,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江湖,朝廷这么乱,也不少是他在其中搞的鬼。”

    游广贤说完脸色又一变,变得很深沉,也很冷静。

    他在思考,他思考时也会去抓一抓胡须,可还是没抓到,不免失落。

    “可是他死了,皇上却不高兴,所以下令杀你,不仅皇上下令,贴皇榜,宇文二世还悬赏一万两黄金要你的人头,这就是那七个人所说的追杀令。”

    偏老的汉子道:“所以江湖风云色变,许多邪门歪道都想要杀你,这时恐怕整中原大地都已经知道。”

    另一汉子道:“不过庆幸的事,五大派视乎并不理会这件事,五大派不但该感激你,而且应该请你喝酒。”

    阿三道:“这是为何?”

    汉子解释道:“六大派一向以天下大事为己任,这次奸相已死,你说他们该不该请你喝酒。”

    游广贤黯然神伤,说道:“没想到阴阳剑派却已经被灭,青城派元气大伤,这个傅月红当真如此厉害,这把七星龍耀剑也当真如此威力。”

    ……

    阿三当然知道七星龍耀剑的威力,当然知道傅月红的可怕,可这些都是阿三所担心的。

    “那我这次不能和你们一起走!”

    游广贤道:“为什么?”

    阿三道:“如果是这样,官府已经知道我了,我现在若是一走了之,查府,包括您们都会收到牵连。”

    阿三说完,起身准备拜别。

    “你若是和我们一起走,那才是明智之举,若是不走,若让别人拿到把柄,查府不还是会收到牵连。”

    顿了顿!

    “而且你和我一起走才是最安全的,谁也不会伤你半根毫毛。”

    阿三思考了很久,他没有去听游广贤说什么,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可阿三还是决定走出门去,自己面对。

    他不和游广贤去铸剑山庄,因为他害怕会给铸剑山庄带来灾祸,何况游广贤并不是天下无敌,双拳也难敌四手,别人都是江湖邪派,难保不下黑手。

    游广贤混迹江湖那么多年,当然知道阿三怎么想的,可是若让阿三就这么离开,阿三一定凶多吉少。

    游广贤正两头为难时,阿三已经出门,他出门前留下了一句话。

    “少之入殓的那天,他一定会去铸剑山庄送他。”

    游广贤看着阿三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自己儿子能交上这个朋友也算是值得。

    一汉子问道:“庄主就这么让他走了?”

    游广贤叹道:“是福是祸还要看他自己。”

    汉子又道:“你是说五大派的人也许会帮他?”

    游广贤不在说话,盯着木门看了一会儿,突然便反应过来,随后道:“快将鱼肠剑交给他防身”

    汉子抱着鱼肠剑走到阿三身边,阿三本已经是斜斜倒到,可是他头也不回往前走,纵然他知道和游广贤一起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他跟本没想过回头。

    汉子跳到阿三面前,手臂里抱着鱼肠剑,阿三便已经知道游广贤是怎么想的。

    接下宝剑,这就是另一种的责任。

    带着这一份责任,阿三也一定会找出杀害游少之的凶手,直到那天时,阿三也一定还剑。

    阿三朝着汉子笑了笑,接果宝剑又向前走去。

    直到阿三的背影快消失的时候,汉子突然叫道:“我们一定会再喝酒的吧?”

    阿三却听得很清楚,心里也很明白,他们虽然只喝了三杯酒,可三杯酒比什么都贵重。

    阿三当然不能回查府,他既然知道了这一切,他就不能连累他们。

    ……

    黑寂的屋子,长长的回廊,人影走在回廊上,却没有一丝丝的声音。

    月光很冷,走廊里又似乎没有月光,只有黑影。

    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那人才脱下黑色长袍,脱下黑袍,整张脸就露了出来,他的脸很普通,却让人容易记住。

    他长着一张书生的脸,却留着胡须,而且他的胡须足足有一寸长,看起来什么不搭配。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散着微光的油灯,还有一坛酒,两只瓷碗。

    屋子里坐着一个人,那人坐在靠墙一个角落,墙无风,他却带着风一般,他眼睛眉清目秀却带着几分邪气,他手中一柄小刀,小刀正在削自己的指甲,可是他的指甲很浅,他却任然再笑。

    修指甲的那人没有看谁进屋,可是他知道是谁进来了,一个好的飞刀可,一颗心就应该二用,一面注意着敌人动向,一面凝神运气扔出飞刀。

    要一心二用可不是那么容易,必须平时就时刻练习,每一件生活小事也是他练习的环境。

    修指甲就是他的修炼,他时刻都在修指甲,但又丝毫不影响他吃饭,休息,说话。

    书生沉着脸,道:“十字盗已经死了,也后再也没有十字盗了。”

    他还是在修指甲,小刀似乎与他融为一体,非但不会伤了他,小刀还会和他说话。

    “飞刀呀飞刀!你跟了我那么久,是不是很寂寞啊?”

    书生道:“飞刀不寂寞,我看是你寂寞了,不然你又怎么那么爱刀。”

    那人还是不看书生,飞刀在他手中继续削指甲,他问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书生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一碗,一口喝下去,他喝酒的动作与书生喝酒的斯文却判若两人。

    “好消息。”

    书生一下坐在凳子上,拿起一块帕子,轻轻的擦着刀,刀身漆黑,刀却也反着亮光。

    “好消息是十字盗死了,但是你还能挣一大笔钱。”

    书生问道:“那要怎么才能挣到钱?”

    他却不理书生的问题,而是继续削指甲,书生知道他不说,随即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飞刀客邪邪的笑道:“坏消息马上就会来了。”

    ……

    果然他话刚说完,门外就有一人影飘过,人影来的快,去的也快。

    书生急忙打开门,外面放着一封血信。

    书生取过信件,他神色凝重,将信件放在桌子上,然后一碗接着一碗的喝酒。

    “你为何不打开看看?”

    书生白了他一眼,他一共喝了五碗,此刻心中一横,这才打开信件。

    信纸上写着三个人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是血红色,似乎用鲜血写的一般。

    每个字虽然只有小指头大小,但每个字都触目惊心,让人心神不定,甚至害怕到颤抖。

    第一个人是少林空正法师,人称空正神僧,少林派空字辈只剩四人,空智,空闻,空见,空正。而空正神僧一生向佛,感化世人,专研佛法,不如其余三人有时间学习少林功夫。

    杀空正对付傅月红本该毫无用处,反而会让世人耻笑,为什么要杀他?

    长袍书生虽然想了许多,可是他不得不从,他可以做到杀人不留痕迹,也可以让空正的死看起来像意外。

    第二人乃是武当派玉空子,玉虚子师叔,武当最老一辈之一,武功高强,以快到臻境,一手太极剑变幻莫测。

    一生放浪不羁,嗜酒如命,行侠仗义,很少待在武当山,剑法奇特,暗地里端了往生营许多高手。

    书生看着名字也不禁出了神,他喝了一碗酒,看了一眼黑刀,却也意味深长。

    飞刀可道:“听说它上一届的主人黑刀魄罗,在往生营可谓是第二把交椅,可是还是死在这个人手里。”

    书生没有回答他,若他一人正面定然敌不过,可是他很清楚血字代表什么?他邪魅的看了飞刀客一眼。

    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两个不该死,非但不该死,还应该好好活着。

    而另一些人来说,他们必须死,因为只有那些人死了才不能阻挡他们的步伐。

    而对于书生这种人来说,别人说他们要死,他就会努力去做。

    而两个人的赏金也是平时的好几倍,这使得书生更是不做不可。

    飞刀客看着书生,似乎在邪笑,而书生将血色的信纸放在油灯上烧成灰烬。

    血色的信纸似乎烧的更亮,更红,更透,也似乎烧不尽,永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