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纸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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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纸签

    “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

    刚上完夜班,还在补眠的申莘,不得不痛苦的起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鸟窝头,半眯着困倦的双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门外喊着,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地往着大门口走去。

    她敢发誓,如果她再晚一步开门,自己那只坚守岗位、尽忠职守,此刻快要被荼毒至器官衰竭的电铃,就要英勇就义,这么华丽丽地殉职在任上。

    “你怎么来了?”见着门外那高大身影,还打着哈欠的她,含糊不清地问道。

    “路过!”对方冷着一张俊脸,低头见着她此刻的装扮,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在下意识帮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后,冷冷地道。

    “路过?从城南到城北?!我说,老大,莫不是您老梦游着呢?这也太扯了吧?!”她抽了抽嘴角,显然对这时辰,被骚扰的这档子事,有着十二万分的火气。

    在申莘看来,就算此刻,站住自己面前的男子,有着堪称能祸国殃民的容貌,也抵不上梦中的“周公”来得诱人。

    而,门外那长身玉立欣长男子,显然早已等的极不耐烦,紧抿着薄唇,清雅俊逸的脸上有着不悦。

    此刻,对着她嘲讽的口吻,只皱了皱眉,恍惚间,似有几丝异样的神情,从黝黑的眸中一闪而过。稍后,只听得,有那悠扬的嗓音,轻轻地在走道内响起:“我只问你,那天,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啊?”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的申莘一脸的迷茫,揉了揉有些难受的双眼,困倦地依着门,轻轻吧嗒了下嘴,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是不是又抽上了风?

    “什么啊?”

    “哎——”对于她的反应,他似早已料到。此时也并不答话,只有那微不可闻的叹息声,轻轻传至她的耳畔。

    “那,什么——”在她开口,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有那淡淡的薄荷香气缠绕至鼻尖,修长的手指,早已轻柔地抚上了她的秀发。

    而后,昏暗的走道内,借着半敞着的木门内透出的些微晨光,就见那欣长的身影,已夹带着冷冽地气势,弯了腰——

    下一秒,他已垂首凑到了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吹拂于她的耳边。“嗡”地一声,原本还有些昏沉地大脑,也随之清醒了起来。这一暧昧的举动,让她身体猛地一僵,丝毫不敢动弹。

    但当眼角余光扫到,那张魅惑的俊颜后,她竟又不争气地心跳加速起来:申莘,说好了的,对俊颜免疫的呢?!

    随后,不出意外,刚刚上线的智商,又在这突如其来地超负荷运转中,出了岔子,导致的直接恶果,就是直接宕机,再次全面积歇菜——

    恍惚中,只听得府下身子的他,在她耳边轻声低喃着——

    他的声音很温柔,语速很缓,如呓语,似蛊惑:“我将离开A市一段时间,希望等我回来后,申莘——”

    说着他似故意停顿了下,伸手温柔地拂过她额前的一缕碎发,续而又道:“你——能给我履行承诺的机会!答应我,这段时间,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等着我!嗯?”

    那近似低喃的话语,似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当时的她只觉得脑子里,除了回荡着他那悠扬地嗓音外,只剩一片空白,乖巧木讷地点了点头。

    再下一刻,她只觉有一只强有力手臂,已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身。而另一只,随着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滑入她柔软的发丝,紧紧扣在了她的后脑。

    随后,他低头,薄唇微扬,俊美的脸上,扬起了魅惑人心的似水温柔——

    慢慢地,他那柔软温润的薄唇,极尽怜惜、温柔地在她的额际落下一吻。

    等羞红了脸的她回过神时,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那天,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关上门,又恢复烂泥状的躺倒在床。她只记得,在他转身离开前,有一个薄薄地信封,被塞到了自己的手中,信封的左下角饰有他喜欢的——淡蓝色烫金的海水纹。

    第二天,她才知道,就在前天S市,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大地震。做为A市大学附属医院,外科主任李教授的得意门生的他,自动请愿去了灾区。

    后来——

    灾区又陆续发生了,多次震级强烈的余震。期内,在一次通往受灾村的路上,由地震引发的山体滑坡,将他及同车的另俩人,连人带车,推入了陡峭的山路下方,那翻腾汹涌的江水中——

    数年后,如同那天一样,也是一个晨光明媚的清晨。有那些微的晨光,透过飘逸着地薄薄的纱幔,洒入室内,弄得一室的柔光满溢。

    这天,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搬家的她,在整理书柜时,看到了彼时,她时常翻看的那本诗集。略一愣神,纤细的手指,一一划过书面那几个,映入眼帘的熟悉字体。

    等再次回神,她已轻轻翻开书页,随着书页在手中不断地转换,她似乎又嗅到了当初那熟悉的气息,一页页,一张张展现着那些悲伤地、快乐地,却早已流逝地过往——

    忽地,似有东西从书中翩然滑落而下,待她蹲下身,不期然映入眼帘地,却是一张薄薄地纸签——

    那是一张,淡蓝色烫金海水纹饰边的纸签,略微有些泛黄的纸签上,蓝黑色的字体流畅飘逸。

    “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她轻声的叨念着。

    这是他对自己所写字的“赞誉”。虽然,当时的她,总觉得眼前的男子,没皮没脸的厉害。

    但,如今——

    纤细的手指,柔柔地拂过纸面,看着纸签上,那用心书写下的一字一句,她早已泪如雨下,有那晶莹的泪珠,慢慢地氤氲上了那蓝黑色的字体——

    申莘: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床榻上的女孩,悠悠转醒时,天已大亮,伸手挡去刺目的晨光,她一时只是木木地,睁着大大的乌溜溜地双眼,眼中空洞。瓷娃娃般净透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有那晶莹地泪珠,无声地至眼角悄然滑落。

    而,那枕畔却早已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