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原著九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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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话——卫将军发现杀手从西来,便当是雍人?这种隐秘的事,岂会丝毫不掩饰?”霍无恤不假辞色。

    卫瑶只淡淡道:“不是不做掩饰,只是最后被我国击溃伪像罢了。用楚剑而配齐带,涉山水而而纡回,假商人而后行刺,贵国做的掩饰已经够多了。”

    “看来雍质子好的很,不必再在卫某府上待了,请移步质子府罢。”

    “总要留点时间供雍公子收拾打点的。”谢涵温然开口打破凝滞。

    卫瑶颔首。等人走后,霍无恤一直平静的面色如疾风吹过湖面,转瞬波澜起伏,他抖了下唇,“你、你说那些是雍人吗?”

    大抵是的。梁国不至于连这都会弄错,卫瑶亦没必要行欺诈之事。可谢涵瞧着那眼神,只觉像路边被丢弃的大狗,可怜又故作凶恶,遂道:“雍君不是这样瞻前不顾后的人。雍国更熟知梁国搜查能力。使人乔装暗杀,当不会这样轻易被认出来。”

    “你说的对。”霍无恤信服地点了点头。

    这本就是他用来反驳卫瑶的话,谢涵只不过做了个扩句,竟不知道他在信服些什么。

    第二日,卫瑶送霍无恤回质子府。谢涵犹不放心,分户王洋在质子府外留守。

    第三日,谢蔷下葬。

    谢涵瞧着那短短时间便打开两次的陵墓,不知为何,陡觉一阵心悸。好像有什么十分可怖的事情即将发生,她却什么都不知晓。

    命运的凶兽在光阴的一头张开了獠牙,出于这个时间节点的他们一无所知,只能被历史裹挟着前进。

    梁国乱,而中原乱。

    这时候的君侯将相们,不知道这个“乱”字代表的含义,只想看昔日泱泱大国中原霸主出洋相。

    天凉雪重,回驿使馆的路上,谢涵却觉得憋闷,掀开车帘想透透风,不想一回去便受了寒病倒了。

    等到她略略恢复精气神,已是三日后。

    三日后,王洋斟酌许久,终是道:“殿下,雍长公子两日前在府内遇险。”

    谢涵盯着他,冷冷道:“现在你才向孤禀报,想来雍质子无恙?”

    王洋:“请殿下放心,雍长公子毫发无伤。”

    谢涵:“没有下一次。”她瞧着驿使馆内的卫士,忽然皱眉,“孤不是拨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去守卫质子府吗?怎么现在全在这里。”

    “这正是末将想禀报的。”王洋道:“雍大夫紧急来请,雍长公子两日前回国了。”

    谢涵一愣,“所以现在没有雍质子了是吗?”

    “是。梁国已经递交了文书。”

    “好、好——”谢涵露出个纯粹的笑来,“他终于得偿所愿,他终于自由了。”复而嘟囔一声,“走的忒也急,竟不向孤道个别,好没情义。”

    寿春莞尔,“这殿下就错怪雍公子了。雍公子临行前探望您三次,只您能昏睡着,他不愿打扰您,都是在您床头前站了一会儿便走了。第三次离开前拖奴婢告知殿下:他会想办法的,一定不辜负您的厚爱。”..

    谢涵:“何解?”

    寿春摇头,“这奴婢不知。”

    谢涵原是不明白,等明白时又过了一日——雍长公子和主姬云流的婚约已经传遍了会阳大街小巷。

    梁人在惋惜云流公主配了个草包色/鬼,他国使臣在思忖姬高此举的用意。

    “啪——”谢涵拍案,“他好大的胆子!”

    “殿下?”王洋侧目,不知自家殿下为何突然发怒,还是这样激烈的怒火。

    谢涵:“备车,点齐人手。孤要去大陵。追上师无我和霍无恤的马车!”

    “是。”

    可因雍君病笃,师无我和霍无恤本来就是快马加鞭,于是谢涵一行更要快上加快,天寒地冻,她又在病中,还没追上人,自己先再次倒下了。

    王洋

    单人一骑借了谢涵的照夜白,连夜冒雪,追赶雍人队伍,终于在一个清晨见到了霍无恤。

    霍无恤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雍公子恕罪,敢情雍公子回头,见一见我家殿下。”王洋道:“公子走后两日,殿下苏醒,听闻您骤然离去,快马加鞭赶来,不料加重了病情。属下斗胆猜想,殿下只是想见您一面,故恳请公子往回几步。”

    “她禀赋柔弱,她自己不知道吗?怎么敢这样乱来?”霍无恤料到了对方会生气,可再料不到这人竟不顾病体赶过来,“她、她现在在哪?”

    “昨夜属下离开前,还在一百里外的南水边。”

    “南水?我们本来就在赶路,你们还四日,就走了我的路——”霍无恤心神骤乱,“我们立刻走。”

    “公子,君上病笃。”师无我沉着脸,“齐太子什么时候都可以见。”

    霍无恤道:“她身体不好,如果还不好好休养,必马上也是病笃了。”

    师无我不由愤怒,“公子竟分不清远近亲疏吗?他齐太子和你非亲非故,君上可是你生身父母。”

    “什么非亲非故?齐太子于我有屡次救命之恩,结果因为我的缘故,使她伤了身体,那我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霍无恤低吼一通,终于恢复冷静,“师大夫,我一来一回,今日日落前必定赶回来。前面没有崇山峻岭,不怕夜间野兽,你们白日养精蓄锐,等我回来后,连夜行路,一样不浪费。”

    等人走了,师无我才反应回来,怒道:“今天是雪天,哪来的太阳?”

    奈何人已随王洋走远了。

    “咳咳咳——”厚厚的车帘内传来嘶哑的低咳,霍无恤心里一酸,使人通传。

    寿春瞧着蹙眉闭目的人,怕惊扰其似得,小声道:“殿下,雍公子请见。”

    谢涵豁然睁开眼睛,冷冷道:“见。”

    怕寒风灌入,霍无恤只掀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就侧着身进马车,只见美人面有病容,面与唇色俱是苍白,歪坐一边,冷视着他,“你有什么话要说。”

    霍无恤朝双手哈了口气,执起谢涵搭在一边的素白手指,包进掌心里搓,温柔笑道:“我就知道,就算毛毯铺的再多,你手也是冷的。”

    谢涵任其温暖自己冰凉的双手,“你只是要说这些吗?”

    霍无恤抿了下唇,“对不起,我要回雍国,只能娶姬云流。”

    他感受到掌心忽然一空,竟觉有些寒冷,或许不是他要替她暖手,他也在借她温暖自己。

    只见对面的人淡淡点了点头,“孤起初确实是怒不可遏,恨你言而无信,只是过了这么几日,也渐渐想通了,易地而处,孤亦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

    霍无恤心中陡然一阵恐慌,他不知道是何缘故。若有精通□□的人在此,想必能告诉他:陷入情爱的男女,一旦能理智地分析问题,大抵离情转薄已经不远了。

    他扑过去,拥着人肩头,“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想了一路了,回去我便退婚,如果梁国不允,我就说我不举,不对,我昭告天下,我不爱红颜爱蓝颜,我爱慕齐太子殿下。他梁国但凡要点脸皮,也不会把姬云流嫁给我了。你、你别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

    谢涵轻声问,“为什么?”

    霍无恤小小声道:“我怕。”

    谢涵轻声笑,揉了揉他的发顶,“那我等你。”

    “你等我。”霍无恤点点自己嘴巴,“吻我一下。”

    谢涵眨眨眼。

    “快点。”霍无恤催促。

    谢涵低头落下一吻,蜻蜓点水。霍无恤喜滋滋点着嘴巴说,“你盖了章的,我只能跟你好。”

    谢涵恍然,解下储君玺印掂了掂,笑眯眯道:“孤可以在你脸上落下孤的印鉴,如此,再无人可以觊觎孤的珍宝了。”

    霍无恤露出“还有这种好办法,失敬失敬”的表情,凑过脸来,“快点快点,左脸一个右脸一个。”

    谢涵被反将一军,哼了一声,收起印鉴,“孤还丢不起这个人。”

    霍无恤把人按倒躺下,“你快好好休息——相信我啊——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谢涵把玩着印鉴,“如果不来怎么说?”

    “那就让我一辈子不能再得到你的真心,让你憎恶我、仇恨我,让我一辈子求而不得唔——”唇上落下一根素白的手指,霎是好看。

    “好了。”谢涵道:“回去罢。你已经耽搁许久了。”

    “我□□一会儿。”霍无恤低头揉着谢涵的太阳穴,瞧着人眼下青黑,“你这几天一定都没睡好。”

    一觉无梦。等谢涵再次醒来时,正是对方蹑手蹑脚准备离去的动静闹醒了她。

    她没有说话,之掀开眼帘一条缝,见人手已经伸到了车帘,又缩了回来,盯着谢涵看了一会儿,低头似乎想亲一下她的脸庞,又怕将人吵醒,于是在其衣摆落下一吻,做口型道:等我来齐。

    等人走后,谢涵才撑坐起来,她支着额,低笑出声,“无恤啊无恤,你以为我只是因为姬云流恼怒吗?”

    “我是终于发现,咱们其实是一样的人。面对抉择时,家国第一。”

    而个人感情必是被妥协与牺牲的那个。

    可雍质子之所以如此吸引她,未尝不是以为对方无论如何被放弃,无论面上如何嫌弃,心底却永远向着母国。

    她心中隐隐明白对方不会来了。雍君如此急召,必是有用得到对方的地方,他能为回国妥协第一次,就能为雍君妥协第二次、第三次。

    “可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孤不妨陪你一遭。”谢涵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倘你在雍国成了气候,留你几分愧疚之情总是有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