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冤死都不知道什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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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白光从李凌眉心激射出来直接落在肥猫身上,大猫试探着活动几下筋骨,回头望了陆晶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上仙留步!”糊涂鬼突然跳出来拦住去路:“大人,糊涂鬼自从抵达地府后就浑浑噩噩的活着,我想知道自己是谁,以前究竟是怎么死的?”

    糊涂鬼浑身颤抖着,他对陆判有一种强烈的害怕,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永远都不要见到陆判,只是强烈的好奇心又怂恿着他非问这个问题不可。

    “我究竟是谁,到底是何种来历?”

    “别人都有过去,为什么我没有?”

    “你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过去?”陆判转身,面无表情的问道:“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好事儿?”

    做为地府高层,陆判自然知道糊涂鬼大概都是怎么行成的,一般来说这类鬼魂前生都经历过令他们痛苦的事情,作茧自缚,他们自己不愿意想起以前罢了。

    “我愿意,我很想知道!”糊涂鬼谦恭的哀求着:“求大人让我活个明白!”

    “如你所愿!”陆判打了几个手印,将糊涂鬼的事情调查清楚,嘴角轻轻翘起,吃惊的讲出一段往事。

    在另一个充满神异的位面,有一个孤苦无依的年轻人,这人就是潘森。

    潘森从小无父无母,到了结婚年龄也没钱娶媳妇,只好找人写下一张借据,言明娶亲之事,跪在街市口向过往路人求借银两。路人都讪笑潘森想媳妇想疯了,可潘森不以为耻,在那里一跪就跪了三天。

    事情被一个叫金贵的人知道了,他很同情潘森,正好家中还有些余钱,就借给潘森纹银三十两。

    潘森十分感动,拽住金贵的手问明白了恩人的名姓,然后让人在借据上写明“致谢金贵三十两”,交到金贵手里。

    潘森用这三十两银子不但娶了媳妇,小两口还一起做起了小本买卖,一年后就攒下了三十两纹银。

    这天,潘森赶到金贵家,一定要金贵到自己家去喝杯薄酒,顺便可以将三十两纹银还上。金贵推却不过,只好跟着去了。走进潘森家,金贵愣住了,只见迎面墙壁上明晃晃贴着一张条幅,条幅上写着:致谢金贵三十两。再四下看,不但是四面墙壁,就连床头边、橱柜面、灶台前,凡是目能所及的地方,都贴着这样的字条。

    潘森憨厚地笑着解释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时时刻刻都不忘对恩人您的致谢之意呢!”

    金贵听了大为感动,夸潘森真是个至诚的人。

    两个人都觉得彼此投缘,于是就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聊了起来,越喝越聊越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回家后,金贵跟妻子说起潘森的仁义,妻子也为丈夫交了这样一个至诚的朋友而高兴。

    于是,两家就开始走动起来,交往日深。

    不久,金贵的妻子怀了孕,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儿子,金贵乐得梦里都想笑。可奇怪的是,这儿子的长相竟像极了潘森,除了嘴巴下面少了颗黑痣,看那眼睛,那眉毛,那鼻子,简直就是从潘森的模子里刻出来的。这算怎么回事,难道妻子和潘森有染?

    这种事就怕往深里想,越想越拔不出来,金贵逼着妻子说实话,妻子却哭死哭活地不承认。金贵怒火蒙了心,抱起孩子就去找潘森算账。

    潘森见金贵前来问罪,大惊失色,一再否认与金贵妻子有龌龊之事,可再看金贵怀里的孩子,又的确像极了自己。这确实没法解释呀,本来就嘴巴拙笨的潘森顿时目瞪口呆,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金贵见潘森这个样子,以为他已经默认了丑事,心头怒火一踹八丈高,大骂潘森恩将仇报,“蹭蹭蹭”把他的腿打折了,还觉得不解恨。

    闹罢回家,金贵还想与妻子理论,没想妻子却已经悬梁自尽;而潘森的妻子见潘森做下了这等脏污事,一气之下就甩门而去。

    两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没了影,金贵从此心灰意冷,日日以酒浇愁,拖着这个像极了潘森模样的儿子过日子,很快,家道就败落了。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金贵的儿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可这时候的金贵哪里还有钱给儿子娶媳妇?于是有好事者就给金贵出主意,挤着眼睛讪笑说:“当初潘森娶媳妇时,不是你借给他银两了吗?现在你也可以去向潘森借呀!再说了,你儿子长得本来就像潘森嘛!”

    一听这话,金贵心想:对呀,潘森当年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哼,就找他去借钱,倒要看看他怎么报答我这个当年的恩人。

    金贵敲响了潘森家的门,潘森拖着一条断腿把金贵让进屋里。

    潘森听说金贵要借钱给自己儿子娶媳妇,二话没说,把家中所有的家什都变卖了,正好也是三十两纹银,交给了金贵。金贵便用这三十两纹银给儿子把媳妇娶回了家。

    转眼又是十个月过后,儿子的媳妇也生下了一个男孩。可这男孩一落地,不但是金贵,就连儿子和他媳妇,六只眼睛都瞪圆了。原来,这个孩子长得更像潘森了,连嘴巴下面那颗黑痣都和潘森的一模一样!儿媳妇“啊”惊叫一声就昏过去了,醒来后,金贵父子俩连打带骂追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媳妇只是哭,什么话也不说。

    金贵见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激怒之下一纸状书将潘森告到了衙门。县令向来疾恶如仇且断案如神,看罢状子脸都气黑了:好个潘森贼子,竟奸淫了一家两代!即刻让捕快将潘森捉拿了来,开始大刑伺候。可是,直到将潘森打得个皮开肉绽死去活来,也没从他嘴里招出半个字来。

    县令没了辙,脑子里便琢磨开了:看潘森这样子,的确不像做那种事的人,况且金贵父子俩又实在说不出自己媳妇与潘森哪怕是半点具体的苟合之事。再说,两家结仇后实际上就断了来往,潘森就是要对他们的媳妇下手,也显然没有机会啊?

    事情的端倪到底在哪儿呢?县令想得头都疼了。这时,到大牢里去给潘森疗治棒伤的衙医给县令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衙医在疗伤时无意中发现,潘森已经没有了男人那个东西,他根本就做不了那事;潘森媳妇就因了这个在外面找了别的男人,那年金贵家里出了事,她便顺水推舟走人了事,正好圆了她自己与情夫的美梦。

    县令一听此等消息脸都白了:哎呀呀,这么说来是本县误判了案子?这让同行知道了,不耻笑自己才怪!再说弄不好让上面知道了,说不定会摘了自己的乌纱帽。

    县令越想越害怕,连夜就借口证据不足,将打得半死的潘森放回了家。

    金贵父子受此大辱,却又讨不回公道,气得七窍生烟:“什么狗屁县令!”

    父子俩决意要弄清事情真相。这日,父子俩在街市上听人说,千里之外的青城山上有个见多识广的道长,能解万事之谜,于是便慕名前去拜访。

    见了面,这道长果然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令人肃然起敬。金贵父子俩把前后之事一说,道长又细细问来,随后微微点着头说:“这事情虽然看起来不可思议,但你们真的是冤枉潘森了。你们想想,你金贵到潘森家喝酒,一进门就被满屋子‘致谢金贵三十两’的条幅围护着,就连潘森敬你的酒里,也浸透了他的至诚之意。要知道,他对你金贵的这种感谢,已经渗透到他的身心骨子里去了。受了这样的熏染,喝了这样的酒,你们两个又谈得这样投缘,彼此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回去以后,你再把这样的情愫带给你的妻子,这样生出的孩子,怎么会长得不像潘森啊?”

    道长的一番话,在金贵听来依然感到云山雾罩。

    这时他儿子抢过道长的话头问:“那我的儿子生下来更像潘森,又是何等道理?我总没喝潘森那致谢酒吧?”

    道长摇摇头说:“你虽然没喝潘森那致谢酒,可你爹为你娶妻时用的是从潘森那里借来的三十两纹银!潘森真是一个实心实意的人哪,你们这么误解他,可他还始终念念不忘你们当初给他的滴水之恩,在倾其家财借给你们的三十两纹银里,每一两都注入了他对你们热切的感激之情,每一两都充溢着他对你们赤诚的朋友之意。用这样的银两娶下的媳妇,媳妇再生下的孩子,岂不就更像他潘森了吗?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啊!”

    道长的这番话,金贵父子俩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还没有完全明白。

    道长于是抬手一挥,对他们说:“二位请回吧,不要再上天入地寻求答案了。世间之事,阴差阳错,其实万物之真谛,就在每个人的心里啊!”

    道长的话音刚落,就见一阵大风刮起,风过后,哪里还有道长的身影,而金贵父子两个却已经回到了故里,就站在潘森家门前。

    父子俩进屋想当面再与潘森问个究竟,谁想潘森因吃官司遭了毒打,伤势过重,已经双手合十,坐在家中死了。

    “你不能死,不能死!”金贵疯了似地冲上去,拉着潘森的手喊道,“你得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没想这一拉一喊,潘森的身子“轰”地一声倒了,胸前的布扣随之一崩脱,露出了紧贴在胸口的一张字条。

    金贵父子俩一看就傻眼了,抱住潘森放声大哭。

    字条上写着:致谢金贵三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