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来了。

    荀攸一脸羞愧的看着他，有些无地自容：“仲达……”

    高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张辽也在一旁听程昱说了前因后果，这才知道荀攸早就跟高顺说过了，但高顺不同意。

    事实上，如果今天高顺没有来，典韦和程昱也没来，那么就凭他们两个，别说打赢了，就算是全身而退都难。

    别的不说，要不是典韦在千钧一发至极救了他一命，他张辽这条小命已经没了！

    “高……将军。”张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看他，只是喊了一句。

    高顺也没搭理他，而是转头看着士兵们在打扫战场，收捡尸体。

    看着这一幕，又听边上的士兵汇报了战况之后，高顺终于忍不住了。

    一开口，就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荀攸，你有罪！”

    所有人看向他，却愕然发现，高顺眼角在抽搐，眼中隐隐浮现泪光。

    荀攸没有为自己开脱，点头道：“是，我错了，等主公回来，我会向他请罪的。”

    高顺情绪有些激动，伸手指着战场上死去士兵们的尸体，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高顺爱兵如子，这一点云中郡上下皆知！可是现在呢？足足八百六十四人，因为你的决策失误，而死于非命！也因为你的经验不足，让他们惨然而死。”

    “你可知道，若你不那么激动，不那么冲动。哪怕今天这一仗打起来，死伤数量也绝不会有这么多？”

    荀攸低头，静静聆听。

    高顺继续说道：“如今还是初春，夜晚的寒风足以让人发狂。就算再怎么急切的想要出兵，带上一件厚实一点的衣服能有多麻烦？但你却忽略了这一点！赫连冲的大军在三百里开外，就算一大早就开始赶路，也需要正午时分才能到达此处，可你为何不让士兵们好好休息？反而因为你的情绪亢奋、因为你的激动，而让士兵们陪着你一起苦熬？”

    “你知道吗？如果你让他们带了衣服，如果你让他们昨夜好好休息，今天精神抖擞的作战，这八百多人里面，至少有一半能够保住性命！可就是因为你的失误，让他们死于非命！他们，是被你害死的！”

    荀攸自己也很疲惫不堪，受了一夜的寒风侵袭，他也很累。

    此刻再听到高顺这番话，立刻深受打击，朝后倒退一步，心脏“砰砰”狂跳，双目含泪，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是，我有罪！”

    他哽咽哭泣着。

    高顺深吸了一口气，痛惜道：“我知道这一点，但我却没有提醒你。因为我知道，主公对你期望很高，你完全不用担心主公回来会责怪你，因为他很欣赏你，他很器重你！我也知道，这是你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以你荀家公子的身份，你如何会在意这些普通贱民的生死？”

    “荀攸，我今天告诉你一句话，这种事情，我只会容忍这一次！若你日后再敢犯这样的错误，我必亲手杀你，再向主公请罪！”

    荀攸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大哭着朝高顺双膝跪下，双手撑地，磕头道：“仲达，我错了！对不起……”

    高顺指着下方士兵们和那些尸体道：“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是是是！”荀攸连忙点头。

    他并没有起身，而是跪着用膝盖转向，朝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还有那些尸体不断的叩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也没有人说话。

    因为情绪激动，所以声音很大的关系，高顺的话他们之中不少人都听到了。

    听到高顺说出那样的话，要说士兵们心中对荀攸毫无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看到荀攸这么一下又一下，毫不停歇的磕头，嘴里不断喊着“对不起”，士兵们也有些于心不忍。

    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善良的百姓！

    而且荀攸当上云中郡丞之后，一直在帮助赵云管理地方，广施仁政。虽然是赵云的主导，但荀攸是执行人，在云中郡还是有很高的威望的。

    这又不是他故意犯下的错，只是无心之失罢了。

    他也不想的。

    所以，当看到荀攸的额头出现血迹时，下方有一个士兵忍不住开口说道：“荀大人，够了，我想兄弟们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那士兵说完之后，立刻有不少士兵回应。

    “是啊，荀大人，够了，真的够了！”

    “荀大人，起来吧。”

    “荀大人，起来吧！”

    “荀大人，起来吧！”

    到了最后，所有的士兵异口同声的说着：“荀大人，起来吧！”

    但是荀攸恍若未闻，依然不断的磕着头，不断的说着对不起。

    典韦皱眉嘀咕道：“公达该不会魔怔了吧？”

    程昱一听这话，有些着急了，连忙将其拉了起来，说道：“公达，好了！将士们都原谅你了，你也不用自责。只要日后不再犯错，不再让士兵枉死，那么这些将士们就没有白死！若你从此一蹶不振，那才是真的对不起他们。若你真的有心改过，那就要吸取这一次的教训。够了，真的够了！”

    荀攸哽咽着点点头，朝着士兵们深深一鞠躬。

    高顺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有言语，此刻才说道：“我是主公亲命的主将，从今日起，剥夺荀攸的调动之权，你只有参议之责！”

    荀攸道：“是，属下遵命。”

    典韦插了一嘴，问道：“仲德公，还有仲达，这家伙你们看怎么办？”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赫连冲还昏着呢，倒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

    程昱正好想要岔开话题，当即笑道：“这家伙可金贵着呢，鲜卑三大首领之一，手底下掌控的鲜卑大军至少也有二三十万人。这种人暂时不能杀，若是杀了他，恐怕会引起鲜卑的愤怒，先留他一条命吧。”

    典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让士兵们将赫连冲绑起来，免得待会儿这家伙醒了乱来。

    程昱又问高顺：“峡谷之内的情况如何了？”

    高顺道：“我在峡谷入口处放了大火，里面差不多困着五六千鲜卑骑兵。峡谷之外，还有大约四万余鲜卑骑兵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峡谷之内发生了什么。”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张辽问。

    程昱道：“将赫连冲带走，示于那些鲜卑骑兵，告诉他们，他们的首领被我们擒下了。至于峡谷内被大火困住的鲜卑骑兵，还有这些俘虏，暂时也不能放。咱们云中郡还是有点儿吃的，暂时养得起他们。”

    张辽问：“咱们不趁胜追击了？”

    典韦鄙视道：“你怕是脑子有问题！”

    （PS：这是补上架爆发欠下的四章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