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东府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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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入冬了。

    这一日,吃过早饭,贾珠正准备上学去,却听丫鬟素云说道:“东边宁府中花园里的梅花盛开,请大伙们一起去赏花,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会去。”

    李纨此时已经挺着大肚子了,不便去逛花园子,便推辞了。贾珠见李纨不去,也就没去,出门往国子监去了。

    谁知放学后,贾珠乘坐马车,经过宁国府大门的时候,恰好撞见了贾宝玉。眼下,宝玉还不过五岁,拦下贾珠说道:“珠大哥,你带我去东府看看吧,他们今天在赏花呢!”

    “都这个时间了,他们应该也散了吧,我还是不去了。”

    “好哥哥,你就陪我进去看看嘛!”宝玉说着,不等贾珠答应,就拉着贾珠进了东府的大门。

    “你想去的话,你一个人去不就好了,把我也拉上是什么意思?”

    “哥哥你有所不知。”贾宝玉笑了笑,转而低声说道:“我娘从不让我到东府这边来,有一次听丫鬟们私下里说,东府不干净。”

    不干净?贾珠忽而想起确是有人说过,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不过,宝玉年纪这么小,怎么就听到了这些话。兴许贾宝玉就是想进这不干净的东府来看个究竟。

    既然来了,贾珠抱着希望,心想或许这个时间大家还在赏花,可以凑个热闹吧。谁知,他们进了宁国府才发现,此处早已经人走茶凉了。

    正当沮丧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贾珠正纳闷是谁时,却听见对方率先召唤道:“是珠兄弟呀!你怎么才来呀,大伙们都散了。咦,怎么把你弟弟带来了,你家少奶奶呢?”

    贾珠这才认出是贾珍的继室尤氏,于是问候道:“珍大嫂子,宫裁怀胎大半年了,行动不便,所以没有来。我也是刚放学,被宝玉拉过来的。”

    这时,一个丫鬟跑来,说道:“大奶奶,饭菜都已经摆上了,请大奶奶前去用膳。”

    “知道了,我等会就过去。”尤氏吩咐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银蝶,你端几样新式的菜肴到太太那儿去。”

    那丫鬟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忙去了。银蝶?那丫鬟叫银蝶,看起来挺能干的样子。

    那边,贾珠目不转睛地看着丫鬟银蝶离去,这边又听见尤氏笑道:

    “今儿是赏花饮酒的日子,珠兄弟偏偏又上学去了。宝兄弟,你既然拉你哥哥来了,那就你来说说,嫂子该怎么弥补你们好呢?”

    贾宝玉听了,连忙摆手说道:“不必弥补了,大嫂嫂,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我娘不知道我在这儿,会担心我的。再不回去,她可就要着急找我了。”

    贾宝玉说完撇下贾珠,独自转身撒腿就跑了。尤氏急忙唤道:“别急呀,这饭在哪吃不是一样的。”

    尽管这么说着,尤氏还是放贾宝玉走掉了,转而对贾珠说道:“珠兄弟,大伙儿今天都赏过了,就差你了,大嫂子陪你一起先去赏花,然后就留在我那儿吃饭,正好你珍大哥不在,我这儿又准备不少酒菜。”

    “还是请嫂子不必麻烦了,我也就是来看看,既然大伙儿都散了,我也便回家去就是了。”贾珠说着,准备离开。

    尤氏却适时逮住了,说道:“今天可是赏花的日子,花园里的梅花开的娇艳着呢!大伙儿今天都赏过了,你就当给大嫂一个面子,让我陪你一起去花园子里赏赏梅花。”

    贾珠还想推辞但已经来不及了,尤氏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了。贾珠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婉拒,却迟迟开不了口,只得随尤氏来到了花园里。

    尤氏指引这贾珠欣赏新开的梅花,她越发的靠近贾珠,贾珠就越发的觉得头晕目眩,只闻一阵香气袭来,也不知道是梅花的香气还是尤氏身上的香气。

    终于挨过了赏花的时间,离开花园后,贾珠又被尤氏带去吃饭,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却不知道该吃些什么。

    这时,丫鬟银蝶又出现了,说道:“大奶奶,菜已经端送到太太那边去了,太太也吃了一点,身体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这宁国府的太太想必就是贾敬的夫人史氏了。贾珠想起贾敬已经入道住城外去了,这会让听银蝶说起史夫人的身体,便问道:“怎么,大伯母的身体可是有漾?”

    “也没啥,不过是害喜了,怎么,珠兄弟没有听你娘说起?”

    “害喜?你是说史夫人也怀孕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日子算起来,跟你家奶奶差不多,毕竟这么大岁数了,太太嫌丢人,就命我通知了老太太和几位太太,所以没有跟你们说。”

    贾珠想了想,这才明白了过来,史夫人肚子里的那位不就是四姑娘探春嘛!不过奇怪了,贾敬都入道,住到城外去了,这个贾探春是怎么怀上的?还和李纨的日子差不多,那不就是他们结婚那几天的事,贾敬不是连他的婚礼都没参加嘛!对了,那天晚上,贾政送史夫人回府,彻夜未归,一定是了,这个假正经!

    贾珠想入非非,尤氏连忙转移话题,说道:“珠兄弟发什么呆呢,赶紧吃吃喝喝!怎么不吃?要是你觉得这些菜油腻,可以先喝点那用小荷叶儿、小莲蓬儿做的汤。”

    贾珠回过什么来,笑道:“倒也不是怕油腻,就是觉得这些菜都好吃,都想吃,不知道先吃哪一样了。”

    “那还不简单,看到哪个,夹哪个,夹到哪个吃哪个。”尤氏一旁笑道,正巧手里的瓢羹搛了些茄鲞这道菜,顺手便送进了贾珠的嘴边,说道:“来,快张嘴!这是茄鲞,茄子做的,你尝尝可口不可口。”

    贾珠张嘴,茄鲞入嘴,接着细嚼了几口,还真有一点茄子的香味,只是并不真的像是茄子。茄子都弄得这么好吃,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贾珠突然想起,这茄鲞不就是原著里,王熙凤喂刘姥姥吃过的那道菜嘛!

    要做这道菜,得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签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拌。

    尤氏见贾珠吃着挺香,继续往贾珠的碗里舀了一些野鸡崽子汤。贾珠接着尝了一尝鸡汤,真是野味十足,又吃了两块肉,美滋滋。

    尤氏又笑道:“要是觉得味道淡了,那边还有炸的,味道是咸浸浸的。知道你贪吃又不好意思夹,还是我来帮你夹两块吧!”

    贾珠想制止尤氏,但已经来不及了,两块炸的野鸡肉已经到了碗里,贾珠只能是欲拒还迎,接纳了美食。于是也不再客气,揭开这场舌尖上的盛宴,不顾豪门公子的形象,大吃大喝起来了。

    尤氏又给贾珠夹了野鸡瓜子,说道:“我们又不爱吃肉,顶多尝尝鲜,喝喝汤。你们男人最爱吃肉了,不管是什么肉都能就着腥膻,大吃大嚼了。”

    说着,尤氏又指了几样菜,向贾珠介绍道:“这几样,你可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我来告诉你,这一碗是鸡髓笋,那个是糟鹅掌鸭信,那是一碗虾丸鸡皮汤,还有一碗酒酿清蒸鸭子,有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而那一碟是腌的胭脂鹅脯。对了,哥哥要不要吃米饭,那一大碗热腾腾碧荧荧的,是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

    尤氏说得头头是道,又舀了一碗火腿鲜笋汤,端放在了贾珠的跟前。贾珠急着喝了一口,吐着舌头,说:“好烫!”

    吃得差不多了,丫鬟银蝶端着甜点上来了,有茯苓霜,还有糖蒸酥酪,以及雪花洋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