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金门山下，众神的脸色都变得暗沉。

    他们并非同一阵营，但蓐收，已经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了。

    此前，没人想到蓐收会是如此自私的家伙。

    如今，蓐收通过阴谋诡计取得了伏羲琴琴弦，而他之前又瞒着所有神明和圣贤将崆峒印得手。

    所以，五件护国神器里，蓐收一人坐拥两件，这对于迫切需要护国神器融合重塑肉身的圣贤来说，蓐收，现在已经和他们平起平坐。

    即便帝江要强杀蓐收，也要看看圣贤的脸色了。

    “等等！”苏烟踏浪而起，拦住了蓐收的去路。

    蓐收心花怒放，对苏烟的态度也柔和了许多，“怎么？”

    苏烟道：“我需要一件东西，如果你以后还打算和我做交易，我想你应该助我一次。”

    “你要什么？”蓐收抱起双臂，好奇地看着苏烟。

    苏烟没有出声，用了唇语。

    这唇语，只有蓐收一人看到了，蓐收的表情连续变化，错综复杂，最终定格在微笑上。

    “成交。”

    蓐收打算便宜苏烟一次。

    “啊！！！”

    蓐收手指结印，金光闪烁，地面上的翕然突然痛苦起来，满地打滚，并且用双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颊。

    翕然的身上，渗出无数金粉，她没抓一寸肌肤，就有一堆金粒脱落，在寒风中消散。

    “蓐收，你个小人，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杀我么！！！”

    翕然撕心裂肺吼叫着，但蓐收只是微笑，“不不不～不是我要杀你，是他～”

    蓐收立刻甩锅，指了指苏烟，然后化作一道金色神烟，随着笑声一同消散在风雪里。

    “蓐收～你落井下石，不得好死！！！”

    翕然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肌肤，她怎么也没想到，蓐收居然早在她体内种下了金神蛊。

    金神蛊无色无形，最为致命。

    而此时，翕然望向一脸阴沉的苏烟，感受到周围的气流中不断攀升的龙之力，陷入了惊慌。

    “苏烟～吾乃神明，你休想……”

    “吼！！！”

    苏烟的双瞳变成了十字白痕，身后骤然浮现出庞大的龙影。

    随着苏烟这一声龙啸，整座金门山砰然炸裂，化为平地。

    而日月柱依旧屹立不倒，共工还被锁在上面。

    共工疯狂呐喊，但每一句话都被苏烟无视了。

    事态发展到今天，苏烟不恨别人，只恨翕然！

    因为翕然利用那个神秘的把柄威胁了共工不止一次了，鬼知道翕然活下去，共工还要经历什么。

    “你必须死！”

    苏烟的手臂、脖颈还有脸颊，爬上了闪闪发亮的龙鳞。

    龙之怒火被彻底点燃，一根锐利的龙角从苏烟的发丛里野蛮生长出来，被火焰包裹。

    这一刻，苏烟脑海中被关在牢笼里的黑幽龙苏醒过来，铁栅上的封印，开始松动了！

    “苏烟～你要杀了我，你姐姐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翕然在极度痛苦中，依然燃烧着强烈的求生欲。

    苏烟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杀翕然的机会，就这一次了。

    而且唯独这一次，所有神明都会选择袖手旁观。

    此时此刻，山下的众神，神色凝重，他们各怀鬼胎，因为今天的苏烟，将是决定神族未来的那个人。

    后人谈起金门山之战的时候，都会产生疑惑。

    为何，那日金门山下的众神，始终站在山下。

    其实原因很简单。

    任何一位神明哪怕脚尖踏入金门山，他们就要承担改写历史的后果。

    没有神明选择承担，因为苏烟所做的一切，已经扰乱了神界的秩序，这一战，是苏烟公然挑战十二神明和五大圣贤权威的一战。

    所以踏上金门山，却不杀苏烟，就是违背天理，愧对神位，若强杀苏烟，那么神族的未来又在何方？

    天选之人，就是这让任何力量都畏手畏脚的存在！

    “呼哧～呼哧～”

    苏烟的背脊突然隆起，一扇龙骨飞翼从中伸展而出。

    这一瞬间，苏烟的模样完全与在神墓里重创幻兽蹀躞的龙阳融合在一起。

    “苏烟～你不能杀我～你不能！！！”翕然嘶吼着，但浑身依旧瘙痒难忍，无数金粉脱落，体力和精力也随之不断流逝……

    苏烟露出一个波诡云谲的微笑。

    “辱人者，人恒辱之！”

    苏烟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黑龙龙阳与赤龙阎箜的龙影笼罩了整片山域，苏烟四肢发力，动如疾风闪电，在黑夜里化作红黑交错的光龙，冲向惊恐万分的翕然！

    霎时间，苍穹与大地失去了明显的界限，一切仿佛回归了混沌，只有磅礴的龙之力统治着万物生灵的所有感官。

    “龙族～回来了！”

    这边是众神明的心里独白，空前一致……

    “真龙奥义～”

    “诛天灭地！”

    “轰……”

    银光乍泄，将黑暗吞噬。

    许久，金门山发出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土崩瓦解，山川乌有……

    一朵硕大的蘑菇云升上天空，天地总算恢复平静。

    雪下的深，风吹的紧。苏烟睁开眼睛，血丝顿时爬满，泪水蓄满眼眶。

    苏烟的龙角，穿透了共工的腹部，龙角的角尖，距离共工身后的翕然，只有一寸之隔。

    鲜血洒满了翕然惊恐未定的脸，随后化作冰晶，被冷风吹落。

    她笑了，她终究笑了，朝浑身颤抖的苏烟露出了极度阴险的笑容。

    最后一刻，翕然做出了扭转自己命运的举动，就是用尽全部神力，把共工从日月柱上救了下来。

    就在苏烟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有一只颤抖的手突然抚摸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那双纤细冰冷的手，他好不熟悉。

    “放了翕然。”

    “姐姐求你。”

    风暴与骤雪淹没了一切声音。

    翕然，沙之神明，最终没有被莫蒹葭取代。

    这则消息翻山越岭，来到魔域，句芒紧闭双眼，面露遗憾……

    金门山一战后，神族在三界仿佛消失了一般。

    整片东方大陆上，无数神庙变得鲜人问津。

    从那以后，人们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不灵了～神明不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