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柳树下，赵小杨和方夏意并肩坐着，他们对面，鲁遥和甘遂也正闭目打坐。

    “小杨，小杨。”方夏意歪过头凑近赵小杨，悄声道，“你藏的桂花糕还有吗？”

    赵小杨依旧闭着眼睛没理他，倒是对面的鲁遥缓缓吐出四个字：“专心，静心。”

    方夏意吓得马上坐直了身子，但抬眼一看鲁遥根本还是闭着眼睛的，他便又弓着腰无精打采地玩弄着手指。

    鲁遥慢慢睁开眼，向来笑容可掬的他难得严肃起来：“你们俩先起来。”

    方夏意就像猴子一般跳了起来，赵小杨也缓缓起身，鲁遥审视了一遍二人，问道：“跟着我修行了两个多月，你们可有收获？”

    方夏意尴尬地笑笑，不敢吱声，赵小杨却是苦恼地摇着头：“二师兄已把‘天玄道真章’第一层的修习之法传授给我们了，可这两个月下来，我却觉得自己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好像白学了一样。”

    鲁遥道：“天玄道真章是北华山最基础，但也最深奥的道法，此法入门极难，只两个月就想有所成那是不可能的，小师弟你一直在认真修行，无需太多时日，自然也就能有所突破了，倒是方师弟，我看你资质不错，甚至在我之上，只是这修行的习惯，怕是要改一改了。”

    方夏意为难地看着鲁遥：“二师兄，这真的不能怪我，谁让这山上有那么奇怪的规定？一个月只能吃六顿肉，一顿只有那么几块，抢慢点还就没了，没有肉我是真吃不饱，更何况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我天天饿肚子，哪还能静下心来修行？”

    鲁遥无奈地摇摇头：“祖师之所以定下吃素斋的规矩，一来是避免门中弟子过多杀戮，二来便是锻炼我们的意志，师父就是考虑到会有你这种情况，才破例改了门规，每个月定期改善膳食，若是这样你还觉得受不了，那我就真没办法了。”

    顿了顿，鲁遥又问道：“小师弟说他尚未领悟到天玄道真章的入门之法，那你呢？你有何感受？”

    方夏意果断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

    随即他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脸疑惑地道：“二师兄，为何不直接叫天玄道呢？天玄道多好听，非要在后面加两个字，这不是画蛇添足嘛？或者说天玄道除了真章还有假章？”

    “噗！”本来一直认真打坐修行的甘遂听到这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方师弟你还真是研究得透彻。”

    鲁遥也被方夏意逗笑了：“你的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上来，反正天玄道真章从北华山第一任掌门开始传至今日，一直都是这个名字，叫什么不重要，领悟到才重要，你二人只管好好修行就是。”

    “哦！”方夏意乖乖点着头，鲁遥正准备坐下，他又突然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鲁遥扯着嘴角笑笑：“不会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吧？”

    “不是，我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们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修行的第一天我就问过二师兄你了，你说得看个人的悟性和造化，那现在我们都修了两个多月了，你能看出来我们的悟性和造化了吗？”

    鲁遥笑着摇摇头：“这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我跟你们说过，天玄道真章分玄道和天道，只有突破玄道第二层，才能御气，御气自如方可御物，如今你们连第一层的聚气都未达到，要想御剑飞行，短期内是不可能的。”

    方夏意霎时泄了气，赵小杨却是不知在想着什么，支支吾吾地道：“二师兄，我想问你关于御水诀的事，你……不会生气吧？”

    鲁遥和甘遂都有些诧异，鲁遥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不知道禁忌？”

    赵小杨点点头：“知道的，我只是好奇，之前我和夏意……我和方师兄跟一个自称是神仙的人修行过道法，后来还被师父怀疑那就是南华山的御水诀，所以……所以我就想知道真正的御水诀是什么样的。”

    其实关于御水诀，这世间应该不会有人比柳七辰更清楚了，可一开始赵小杨和方夏意按照柳七辰的指示修行时，根本没在意过那是什么道法。

    等后来终于知道御水诀这个名字了，柳七辰却接连受到很多打击，到如今都是沉默寡言的，有时好几天还不说一句话，赵小杨便也不好意思多问。

    鲁遥缓缓道：“告诉你倒也无妨，不过我只是很多年前听师父说过，了解的并不多。与天玄道真章不同，御水诀入门极易，深入却又极难。

    “当初许多上南华山拜师的人，虽未被收归门下，但柳掌门也会传授他们一些初级的御水诀，我猜你们学到的应该就是通过这种初级御水诀延伸出的某种道法。

    “其实御水诀这个名字，并不是特别准确，听师父说，御水诀共分三个境界，每个境界又分三层，其中只有第一个境界和水有关。

    “第一个境界正常人都很容易达到，也就是名字中的御水；第二个境界是御物，这里的‘物’就不单指水了，天上地下所有我们能触摸到的东西，都可以纳为己用；第三个境界才是御气。”

    “御气？”方夏意有些不敢置信，“御水诀要第三个境界，也就是第七层以后才能御气，而天玄道真章的玄道第二层就是御气，那天玄道真章岂不是比御水诀厉害多了？”

    鲁遥笑着摇摇头：“并不能如此对比，其实所有的道法，都是万变不离其宗，你听上去觉得差异很大的，那只是形式，真正修行起来，孰高孰低很难对比。

    “就拿御水诀来说，虽然从前南华山的许多人都没能到达第三个境界，可他们之中依旧不乏道行高深之人。

    “我们北华山上大多数弟子都早已参透玄道第二层的御气，可若不突破玄道升至天道，只怕还不如南华山那些尚未达到御气境界的。”

    方夏意听得一头雾水，连连摇头：“太乱了，太乱了，我完全理不清了。”

    鲁遥笑笑：“也不用去理清这些，你们只要认真修炼就是了。就我们北华山的天玄道真章而言，当大家都停留在玄道的时候，也只是快一点和慢一点的差距，这其中悟性与天赋能让我们加快步伐，勤奋和刻苦同样如此。但能不能突破玄道第五层进入天道，那就真的看资质了。”

    说到此，鲁遥叹息一声，默默闭上眼睛继续修炼，甘遂一咬牙，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赵小杨知道，他们这是被戳中了痛处，正极力通过刻苦来挽回。

    因为按他们先前介绍的，北华山上除掌门以外的所有人里，唯有大师兄庄无念和三师兄言君行突破了玄道，达至天道。

    二师兄鲁遥和四师兄舒战平如今依旧在玄道第五层苦苦挣扎，而五师兄甘遂与六师兄张和，却是连玄道第四层都未曾突破。

    想着自己甚至还没入门，赵小杨也一阵黯然，赶紧坐下与两位师兄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