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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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娘娘怕是会觉得我多事。可娘娘仔细想想, 长寿长公主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如今有这么个法子, 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尽人事, 听天命。”

    傅太夫人压低声音对傅皇后道:“若是长寿长公主最后熬不过去, 咱们也算是尽力了, 太后娘娘和皇上,也会感念于娘娘待长寿长公主的一片赤诚之心。万一长寿长公主福大命大,最后熬了过来, 娘娘的好日子就来了。”

    “娘娘如今有腹中的孩儿傍身,若是再有救了长寿长公主的功劳在,您便可以彻底坐稳皇后之位。日后, 哪怕是后宫之中再进新人, 您也无需担心有人动摇了您的地位。且长寿长公主嫁了你何家表弟,自然会一心向着娘娘。皇上和太后娘娘对长寿长公主最是宠爱, 有长公主相助, 娘娘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

    傅皇后闻言, 不置可否地道:“听起来, 祖母真是一心一意为本宫做打算呢。”

    “娘娘说笑了, 娘娘是我的孙女, 是我傅家出来的女儿,我不为娘娘打算,还能为谁打算呢?虽说娘娘对家里怕是有些误解, 可咱们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再也没有人,会比咱们这些人更关心娘娘了。”

    “祖母的算盘打得虽好,可也要看旁人买不买您的帐。一则,您诅咒皇妹,这是重罪;二则,皇上和母后都未流露出这方面的意思来,您却越俎代庖提了出来,这叫僭越。三则,何家表弟论出身算不得显贵,论才学只是个半吊子,也只一张脸还算中看,这样的人物,如何配得上皇妹?祖母让本宫向母后和皇兄举荐何表弟为皇妹的驸马,只怕不是想要帮本宫,而是想要害本宫吧!”

    傅太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似是被傅皇后的一番话气得不轻。傅夫人面带愁容地上前,一手扶着傅太夫人,一手轻轻拍着傅太夫人的后背,看着傅皇后的眼神中,满是不赞同:“娘娘,太夫人也是一心为您着想,您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呢?这样该让老人家多伤心啊。”

    傅皇后冷冷地看着傅夫人:“太夫人尚有护女之心,只有本宫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亲生母亲从来不曾想着怎么帮本宫,只会帮着旁人来坑害本宫。”

    傅夫人被傅皇后这番话说得一愣,她虽然是在帮太夫人说话没错,可也是在帮傅皇后啊,怎么就成帮着别人来坑她了呢?这明明是一件双赢的事,傅皇后为何这般抵触?

    见傅夫人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傅皇后摇了摇头。

    在傅家,傅太夫人是个最精明不过的老祖宗,所谋所虑,必然与家族利益和她己身利益脱不了关系。傅夫人却是个糊涂之人,最容易被人当成枪杆子使,偏偏还不自知。

    傅夫人既想在傅太夫人面前当一个好儿媳,又想在傅皇后面前当一个好母亲,每每做伤害傅皇后的事时,总是摆出一副逼不得已的面孔。这让傅皇后既失望,又无奈。

    平心而论,傅夫人不是一个坏人,论心黑程度,她远远比不上傅太夫人。但时至今日,傅皇后对傅夫人,也实在是无话可说。傅夫人有她的苦衷,难道傅皇后作为被伤害、被辜负的那一个,就必须笑着安慰伤害她的人?

    某种程度上,在傅皇后的心中,傅夫人比傅太夫人更令她厌恶。毕竟,傅皇后一开始就对傅太夫人有距离感,但对于傅夫人,她曾经是不设防的。

    “请太夫人和夫人别在自作聪明,把别人当成傻子。且不说皇上和母后会不会给皇妹冲喜,即便是他们真要找人来给皇妹冲喜,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凑热闹的。”

    傅皇后的话,一点儿也没有给傅太夫人与傅夫人留面子,她甚至不再称呼二人为“祖母”和“母亲”。一番话说完后,她没有给两人发作的机会,就对底下人道:“本宫乏了,送客。”

    “太夫人,夫人,请随奴婢们来。”两名宫婢一人扶着傅太夫人,一人扶着傅夫人,半强迫地带着两人往外走。

    临走前,傅太夫人回头望了傅皇后一眼,她脸上那森寒的表情,让兰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娘娘,您要小心太夫人啊。您今日这样下了太夫人的脸,太夫人恐怕会怀恨在心……”

    以前傅皇后与傅太夫人虽然也经常不欢而散,但并没有像今日一般撕破过脸皮。

    “太夫人当然会怀恨在心。若是可以,本宫也不想与她撕破脸皮。可对她这样的人,含糊其辞是没有用的,必须得给她下一记猛-药。”

    还有一点,傅皇后没有说。

    前几次,傅太夫人入宫时,多少还顾忌着身份和颜面。可这次,先是意图让傅十姑娘入宫,后又谋算着让自己嫡亲外孙得尚主之荣,这两件事,一件比一件不要脸。既然傅太夫人自己都不顾颜面了,傅皇后又何必为她留面子?

    “太夫人的这番话若是让太后娘娘或者皇上知道了,定会勃然大怒的。”兰芝忧心忡忡地道:“也不知会不会连累到娘娘。”

    现在宝络的健康状况对于太后和永嘉帝来说就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忌。若是谁敢说宝络不好了,永嘉帝定会让那人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之怒,就连许太后,这个平素温和敦厚的女人,也因为有人胆敢嚼宝络的舌根而狠狠发作了几个人。

    傅皇后想了想道:“太夫人与夫人来见本宫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隔墙有耳,这件事,皇上和母后怕是迟早会知道。与其到时候让皇上和母后怀疑本宫与傅家人密谋,倒不如本宫自行去向皇上和母后请罪。”

    “娘娘,您也太苦了……”兰芝叹了口气:“这明明不是您的错,您却不得不去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认罪。从以前到现在,傅家人就只会不断地拖您的后腿,先方设法从您身上得到好处,在那个家里,根本不曾有人真正关心过您的处境……若是您能真正与他们一刀两断就好了……”

    “傻丫头,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只要本宫一日是傅家女,哪怕再怎么疏远傅家,也始终不可能真正与他们撇清关系,除非本宫被傅家除族。可若是真到了那一日,又有谁能够接受一个被除族的女子做皇后呢?”傅皇后幽幽地道。

    兰芝咬着下唇,终于不再说话。显然,这个问题不光对傅皇后来说无解,对她来说,也同样是无解的。

    傅皇后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许太后就得知了这件事情的始末。一个不入流的世家子竟敢肖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把许太后给气得不轻,连带着对傅皇后也没什么好脸色。

    傅皇后却是神色平静,无论许太后说什么,她都只管受着,并不反驳。

    许太后发了一阵火,见她这样,也觉得没意思,便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理智上,许太后知道这件事与傅皇后没什么关系,可在情感上,她却忍不住要去迁怒傅皇后。

    待傅皇后离开后,一直跟在许太后身边的嬷嬷劝道:“主子息怒,傅家人行事一贯不着调,您又不是不知道。幸而皇后娘娘一心向着您和皇上,对您毫无隐瞒。奴婢听说,皇后娘娘为了让长公主好起来,最近日日在佛祖跟前替长公主祈福呢。”

    “此事当真?早知道,哀家方才不该那样对皇后。”许太后隐隐有些后悔。

    “皇后娘娘怕是因为皇上,而对长公主爱屋及乌。最近,皇上因着长公主之事而伤神,皇后娘娘嘴上不说,背地里却命人给皇上送去了滋补的汤羹,这番心思,也算是难得了。”

    许太后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女人,轻易不会动怒,她的逆鳞只有两个,就是她的一双儿女。有人打她儿女的主意,她自然会怒火中烧,可若是有人对她的儿女好,她也会投桃报李,待那人很好。

    永嘉帝和宝络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宫女太监,便常常能够得到许太后的赏赐。

    从前,许太后不喜欢傅皇后,是因为她觉得傅皇后没能尽到一个妻子的职责。这次,许太后一听说傅皇后为她女儿做过的事情,心中便颇为愧疚。

    “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傅家人是傅家人。这段时间以来,想必您也看得清楚,皇后娘娘与傅家人并不亲近。虽说傅家人心术不正,皇后娘娘却是个表里如一的。从前皇后娘娘心思不在皇上身上,待主子、皇上和长公主都十分冷淡。如今,眼见着皇后娘娘有了回心转意的迹象,主子也莫要再用老眼光去看皇后娘娘了。”

    “你说得很是。若是皇后她真的变了,准备好生与皇上过日子了,她过去的种种,哀家也就不再计较了。”

    经过身边的人一番劝,许太后的怒火尽数熄灭。

    她仔细想了想,道:“傅家人虽说行事不着调,却也给哀家提了个醒。冲喜——是个法子。”

    当然,即便是冲喜,许太后也断然不会选那等不着调的人做自家女儿的驸马。前一段时间不是有很多贵妇变着法地推销她们的儿子吗?就让她看看,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