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曾经脚踏的那块安稳土地，曾经一片荒芜，如今复归一片荒芜。

    她们曾经仰望的那片祥和天空，曾经失去了时间，如今重新失去了时间。

    它唯有塌缩、自旋、塌缩、再自旋。

    真理是什么？

    真理是混沌不清的天地，是世界之初她们还未诞生，是空白的时间，是浩渺的无一物。

    三人在团子所设的禁制中度过了冷墨寒的余生。

    彼时的冷墨寒终于不再闹着自杀。

    既然生命终归要结束，而世界终究回到了最初模样，在苍茫的天地间，时间和空间都还未成形之前，他看见了至高无上的真理，又何必急着一死？

    最大的问题变成了没东西吃和没事做的虚无感。

    团子的收藏癖派上了用场，掏出了树木花草、蔬菜水果稻谷的种子，他和冷墨寒在禁制的范围里亲手种了下去。

    眼看着自己所植的东西慢慢成长于他们来说也成了一种兴趣。

    顾绯夭是没兴趣没耐性做那些的，幸好她的乾坤袋里装了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籍，在那段时间里，她终于克服了不擅长的文言文，甚至她觉得，看了几十年的文言文之后，她的智商的层次有了核能般的变化。

    世界的时间线漫长得看人看不清前路是什么，他们每天除了做着几样固定的事，竟也无事可做。

    有一天，冷墨寒和她说话时由原来的温润清雅，变成了这般如金属陈旧后的朴素喑哑感。

    她听出了异样，问他为何声音变了，他那时怎么回的？

    “小玦，你在想什么？”玄罂看她想事情想得入神，十分的感兴趣。

    顾绯夭的思绪被他打断，眉间微拢，笑道：“在想玄罂哥哥。”

    “想我？”

    “恩，若玄罂哥哥遇到末世..”

    玄罂轻柔的捋了捋她调皮的鬓发：“怎样的末世？”

    顾绯夭不作他想，漫口道：“荒芜、整个世界的荒芜、一个人、不、还有我、我们两个人的末世、没有吃的、只剩下绝望的末世。”

    玄罂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笑道：“若我来设计，一定为了有限的资源争夺不休、也有为了守护心中的光明宁死不屈、还有在淤泥和绝望里的挣扎。”

    “这样么？”顾绯夭眸子里有几许笑影：“如果有一种末世，不是全世界的末世，而是一个人的末世，又该是什么样的？”

    玄罂脸上滑过困惑。

    顾绯夭明澹的眸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唇角里微末的笑意：“比如说世界早已毁灭，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维持这仅有的假象，宁愿忍受无尽的痛苦，宁愿每天都要死一遍呢？”

    她语出惊人，玄罂的瞳孔猛缩，圆瞳变成了竖瞳，犹如针尖寒芒，脸上的神色也猛地变成了苍白色。

    “你在说什么？”他说。

    顾绯夭纯真的歪了歪脸，埋在他的膝间：“我在胡说，我这不是在和玄罂哥哥讨论末世么。”

    玄罂惊恐的看着她，战栗的目光好像一个面对大人残酷世界手足无措的孩子：“小玦，为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