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同被撕裂一般，丝丝缭缭的金色光芒从诡谲暗涌的夜色中倾泻。

    球形的眼珠镶嵌在黄金般的眼眶里，细小的神经组织如一条条肥硕软白的虫子，静静的趴在眼球壁，赤红血管里血液流动鲜活生动，澄金的视网膜里倒映着清晰的顾绯夭、团子和整座城市的影子。

    没有看见睫毛和身体。

    只有一只不完整的眼睛。

    千方剑化为万千剑影护在顾绯夭身前。

    黄金瞳忽然动了一下，仿佛一座巨大宏伟的海市蜃楼压塌下来，像是要生生与夜空剥离，产生了一种分裂的破碎感，瞳孔与夜空脱离的部分形成不规则的矩形，若瞳孔回归夜空，定能严丝合缝。

    佛音空灵，佛乐缥缈，听来有洞达空旷、大彻大悟之涤荡涅槃心境。

    几十个轻衣缓带、金光茫茫的佛像围绕着一尊慈悲面目、拈花含笑的佛尊，手中抱着琵琶、箜篌、笛子之类的乐器。

    随着佛乐飘来，金色的瞳孔也降到了半空中，使她们能够近距离看清楚对方。

    顾绯夭双手合十，向对方礼貌的打了一个问讯道：“在下顾绯夭，诸位尊者有礼了。”

    她点到即止，并没有把话说满。

    这时候知情识趣的人便该在对方自报家门后寒暄出自己的身份名字。

    然而佛尊没有回答，佛像也是静默无声，除了佛乐轻盈蹁跹，飘丝如雪，她的话一出口便消散在浓烈的夜色里，世界再无其他声音。

    对方的眉目充满了对世间万物的悲悯和看透一切的通透平静，仿佛任何言语、动作都不能激起他们的情绪。

    顾绯夭微微蹙眉，她自己便是性子极为古怪的人了，但没想到今日会遇到比她更加古怪的佛门中人。

    若是往日，对方不回答也便罢了，她虽乖戾凶残，但犯不上对一些不理会自己的人如何。

    但这个时点上遇到佛系乐队，她是洒脱不起来。

    对方这阵仗就不像是普通僧人，既没有表露实力，也没有说话，似乎想一直与她僵持下去。

    她正想着是先出手试探对方一番，还是绕开他们另寻他路，一阵没由来的疼痛如针扎般揪着她的心脏，刺穿她的骨髓般。

    她以前受过的末火劫要比这个痛苦千万倍，都没有皱一皱眉头，又岂会在乎这点小伤小痛？

    对方先出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绯夭一边用意念操纵千方剑，一边思索着他们到底什么来头，为何无缘无故要对她动手？

    团子也加入了战斗，在一旁协助千方剑。

    原以为那些佛像的本事很大，所以两人前期无不是在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对付，没想到用力过猛，那些佛像却如豆腐渣工程，一砍即死，一碰就碎。

    两人都是经过无数战斗的老手，自然不会轻易放松警惕，给对方可乘之机。

    果不其然，佛像虽然易碎易死，恍如溪水云烟，抽刀断水水更流，斩不断的离云烟愁，瞬间又聚合成了佛像。

    继续斗下去于对方毫无损碍，白白消耗自己的精力而已。

    顾绯夭与团子合作千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顾绯夭微微扬了扬下巴，团子会意，两人采取迂回之策，不知不觉向佛像身后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