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淳朴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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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那何老三,得了唐禹生给的两锭金子,喜不自胜,连走路都感觉是在飘一样。

    何老三心里揣着对未来生活美好的幻想,连跑带跳地走进庆土镇上的一家钱庄。

    “小哥,我要存金子。”何老三神秘兮兮地对年轻的伙计说道。

    “唷,这不是何三叔吗。”小哥露出笑意:“赶哪儿捡着了金子呐,有米粒那么大没呀?”

    面对钱庄伙计的调笑,何老三毫不在意,反而一幅牛哄哄模样,曼声道:“你可看好喽!”

    说着亮出手中的两个金锭。

    “这……什么?!”

    看到两个金锭的小哥被吓坏了,稍愣了一会,便急匆匆地跑到钱庄里边,临走甩下了一句话:“你等着,我去喊掌柜的。”

    “哼哼,见识到了吧。”何老三对小哥被吓坏的样子感到十分得意,自个寻了个凳子就坐下,翘起个二郎腿晃悠。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急促的喊声:“在哪呢,两锭金子在哪呢?”

    只见一名身穿明黄色钱庄袍服的中年男人飞快地向柜台跑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颠得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看起来特别好笑。

    不过何老三今天可没这份心情笑话他,听着钱庄掌柜那急不可耐的声音,才慢条斯理地起身,亮出了手中的金锭。

    此刻,在钱庄掌柜的眼中,硕大的金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神圣的光辉,拿近一看,金光仿佛化为流水,填满他心中的每一处位置。

    何老三和钱庄伙计对掌柜的这财迷样见怪不怪了,这掌柜的虽然爱钱,但是不贪钱,执掌钱庄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疏漏,有口皆碑,品性纯良,实在难得。

    钱庄掌柜看了好一会,还没有放下的意思,何老三等不及了,扬声道:“咋样,黄掌柜的,能给我兑票子了吗?”

    黄掌柜这才抬起头,但手中还是紧紧攥着金子,淡笑道:“这个不着急,总得验验真伪啊。”

    黄掌柜拿起两个金锭,在手中把握了一下,又走到一旁,拿起一个小木锤,大力地敲打了两下,最后把金锭放入一盆灰色的水中,捞起来后互相磕了一下,眼中现出喜色:“真的,是真的金子啊!”

    “那是当然的。”何老三不满道:“黄掌柜的你这是当我诈你还是怎么的,那么多年庆土镇上谁不知道我何老三只会吹牛,不会蒙骗别人啊!”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黄掌柜忙解释道:“我是担心你被人骗了,拿了两个假货。”

    这话一说何老三更不高兴了:“你这话说的,幸好只是在我面前,不然你脑袋搬家都是轻的。”

    黄掌柜被他唬住了,试探着问道:“莫非是附近城中哪个贵人来了庆土镇?”

    “嘿嘿!”何老三心中暗自得意,以往他老被人说一辈子没出息没见识,而黄掌柜则是镇上老人称道的整个庆土镇见识最为广博的人之一,现在看来,也不是绝对的嘛。

    看何老三只顾着傻笑,黄掌柜急的直喘气,后边的小哥看不过眼,帮着问道:“何三叔,你可别顾着卖什么关子了,快说呀!”

    何老三倒不是有意要卖关子的,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赶紧回答道:“那可是仙人!”

    说完之后自己觉得说得有些不够,又骄傲地补充了一句:“跟镇长一样强大的仙人!”

    “嘶~”

    黄掌柜和伙计小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异口同声地说道:“吹牛的吧?”

    刚才何老三还自诩只会吹牛呢,现在反而被人不经意间回顶了一把。

    何老三拍着胸脯道:“我这回真没吹牛,不信你找老赵和老庄头问去,今儿一大早就来了六位仙人,为首的那位就是了。”

    这下不由得黄掌柜和伙计小哥不信了,以往要是何老三吹牛被拆穿,一般都会傻笑几声掩饰尴尬,哪有现在这底气。

    “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黄掌柜和伙计想道。

    “好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开票子。”黄掌柜拿过一张印有钱庄名称的制式银票,准备填写盖印章。

    何老三一看连忙打断道:“等等,一张不够,你给我分成十份,六张大数的,四张小数的。”

    “好好,怪我糊涂了。”黄掌柜收了两锭金子,心情不错,笑呵呵地应道:“让你拿着那么大张银票,怕是用不出去。”

    黄掌柜手法娴熟,没等多久就写好了,交到何老三手上:“呐,一锭金子等同一千两银子,六张三百的,四张五十的,你点好了啊。”

    何老三是识字的,清点了一下,一分不差,于是点头应道:“没错,黄掌柜的做生意就是实在。”

    “那是,那是。”黄掌柜喜笑颜开:“下回再有这等好事,记得快快给我送来。”

    “放心吧,整个镇子就你一家,不找你找谁?”何老三将银票分成两份揣入怀中,转身出门。

    “真是撞了天大的运了。”黄掌柜和伙计暗自感慨,目送何老三背影渐渐消失。

    出了钱庄,何老三没往老赵的茶摊那走,而是折了条小路,走了有一会儿,来到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抬头看去,顺来客栈四个烫金大字格外惹眼。

    何老三咧了咧嘴,直接走了进去。

    顺来客栈也是做早点生意的,特别是这里的糖浆包十分有名,而且价格实惠,家中有些薄产的人都吃得起,像何老三一个月多少能带着一家人来吃上几回。

    客栈中就有不少来吃早点的镇民,都快把位子坐满了

    门口有两个小二,一个青年一个少年,见何老三进来,小的那一人摆出笑容迎了上去:“何三叔,今儿怎么自己来啦,是不是止不住馋,偷偷跑来的?”

    “去你的。”何老三一巴掌往小二头上挥去,速度不快,被小二轻易躲开了。

    何老三笑骂道:“你这兔崽子不会说句好话,难怪干了两年还在跑堂。”

    小二也不在意,正儿八经地问道:“那何三叔您今天是要点些什么?”

    “买一坛酒。”何老三感觉这辈子从没像今天这样硬气过:“就是老庄头每个月给你们送的那种,叫什么名堂来着?”

    “买什么?”小二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买酒啊!”何老三不满地看着小二:“你这年纪轻轻的,耳朵怎么就不好使了。”

    小二为难地看着何老三:“这……”

    好在另一个年长些的小二上来解围:“何三叔您别见怪,只是要买这酒我们碰不得,得跟我们掌柜说,要不我领你去见一见?”

    青年小二不愧是多吃了几年米粮,这一手应对得就相当出色,让人挑不出毛病,要是一般吹牛的人,到这儿就该适可而止了,要不然闹大了就更不好看,同时也不会怠慢了真正的买家。

    青年小二领着何老三往客栈二楼走去,余下的小二继续招呼着客人。

    来到一间静室门前,青年小二轻轻地扣了两下门,朗声道:“掌柜的,有客人要买一坛醉香酿,我将人带来了。”

    过了一阵,一道声音从静室里传出:“知道了,带贵客进来吧。”

    青年小二推开了门,却并未走进去,而是让在一旁,躬身作了个请,让何老三先进。

    从未受过这种待遇的何老三顿时受宠若惊,不敢多想,直接抬腿走了进去,青年小二轻轻地关上了门,候在门口。

    “嗬,我道是哪位贵客。”客栈掌柜是个白发苍苍,白须及肩的老人,但是面色红润,虽然不似年轻人那样朝气蓬勃,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很有活力,他正坐在茶座上打趣道:“早说是你老何家的三儿啊,就不用费这时间泡茶了,直接上点心给你得了。”

    他从另一张桌子上拿了一盘糕点,放到面前的桌上,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道:“别傻愣着了,快来坐下。”

    “哎,好好。”何老三在老掌柜面前有些拘束,倒不是因为两者的地位,而是何老三他爹和老掌柜是发小,几十年的交情了。

    小时候他在外边闯了祸,基本上都是由老掌柜出面解决,然后再带回家去说给他爹听,他爹听完立马就是一顿乱棍。

    每次看到老掌柜时,何老三总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惨痛经历”,在这位长辈面前当然会有些不自在。

    精致的糕点上扑腾地冒着些热气,一看就是刚做好的,老掌柜拿起一块,送到何老三面前:“拿着吃,别跟李伯伯客气。”

    何老三有些尴尬地,干笑道:“谢谢,谢谢李掌柜的。”

    老掌柜不悦地道:“怎么,你那老爹还死不肯认我比他大?”

    何老三翻了个白眼,他怎么敢叫,要是叫了一声李伯伯,回家就得挨揍。

    事情的起因,还得追溯到何老三的爹和老掌柜出生那天,两人是真的有缘分,不但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连时辰都是一样的,为了大哥这个名分,他们俩认识了多久就争了多久,各不相让。

    他们争归争,问题是苦了下一辈,何老三的兄弟姐妹跟老掌柜的儿女被夹在中间,连对方长辈该称呼什么都不知道了,老掌柜对自己孩子说叫何叔父,何老爹又对自己孩子说叫李叔父,曾经一度让他们这一代人怀疑人生。

    “算了,不难为你了。”老掌柜抚掌道:“刚才我听说,你是来买醉香酿的?”

    “对对,差点忘了正事。”面对这位何老三可不敢卖关子,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

    老掌柜一脸惊奇:“刚才老庄头来的时候还说起你去为仙长领路的事情,没想到竟能得这般好处!”

    何老三傻笑着道:“嘿嘿,我也是运气好罢了。”

    老掌柜顿时双眼一瞪:“当然是运气好,不然人家仙长还能看你傻才给你吗?”

    “是是,您说的是。”何老三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

    老掌柜手扶白须,道:“待会我会吩咐小二带你去取酒,一坛三十两银子,你发了笔大财,我可就不给你折价了啊。”

    “哪里的话。”何老三连道不敢:“能买着就不错了,我还怕晚了被人订光了。”

    每个月老庄头送来的酒有限,除了卢员外固定要五坛,还有另外三家各订了一坛,客栈自己留下三坛散成一壶一盅地卖,剩下的就是一些可能会被城里的贵人或者远行的商人买了去。

    盘子里的糕点大半已经不见了,多数都是进了何老三肚子,看他都快吃不下了,老掌柜下逐客令:“好了,要是你没事了,赶紧地拿了酒就回家去吧,叫你爹瞧见,不知该乐得什么样去,想起就觉得生气!”

    拿起一个糕点,何老三一边后退一边陪笑脸:“呵呵,您消消气,消消气,我走了哈。”

    说完就打开门,一下子窜了出去,身后传来老掌柜拍着椅把子的大笑声。

    “哈哈,这皮猴样,还跟小时候……哈哈。”

    来到大堂,那名领路的小二已经抱着一坛醉香酿等着了,何老三交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拿着酒跟二十两碎银走了。

    前脚刚迈出大门,何老三就忍不住加快脚步,朝着老赵的茶摊去了。

    他搂着个酒坛,一路小跑,分外惹人注目。

    “嘿,老赵,老赵!”

    老赵在茶摊里忙活,忽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转头望去,只见何老三在街口向自己摊位跑来。

    “慢点慢点!”老赵喊道,这才说完,对方已经到了近前。

    “呼,呼,这玩意可真重啊!”何老三一屁股坐在茶摊的长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是这酒有多重,关键是不敢让它受到颠簸,可累坏了何老三这粗汉。

    老赵拿过茶碗,满上了一壶凉茶,放在何老三面前:“都喊你慢点,跑那么快干嘛,我这儿又没银子捡。”

    何老三卖关子的毛病又犯了,他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地喝下肚,哈了一声,这才道:“老赵,你知不知道,你发财啦!”

    老赵莫名其妙:“我哪发财啦,倒是现在又亏了一碗茶钱。”

    “这碗茶钱算什么?”何老三一脸臭屁的样子,说道:“你现在这身家,买五十个铺子都有余。”

    一番话说得老赵更加疑惑了,他脸色古怪地道:“我说何老三,你该不是方才得罪了仙长,被仙长施了法术变白痴了吧?”

    何老三呛道:“我呸,我要白痴你就更白痴了。”

    被说得云里雾里的老赵彻底没招了,无奈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这是什么?”何老三从怀里掏出五张银票,一张一张摆在桌面上,得意得看着老赵。

    “这……这是?”老赵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他看得分明,这里面的银票加起来总共有一千两。

    何老三将银票收起,塞到老赵手中,道:“怎么样,这可是仙长吩咐我给你的,说是给你举荐我的谢礼,我也得了一份。”

    老赵捧着一千两银票,直接呆住了,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从小到大,平民家庭哪个能见过一千两银子?

    莫说一千两,就连五两,也都是辛辛苦苦忙活一整年,卖掉种了一年的庄稼,总收入才有这个数,这还没刨除成本和来年的种子钱呢。

    像老赵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可以说拿着这一千两过完下半辈子都没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老赵突然回过神来,混浊无光的眼珠子一下变得清澈,激动得语无伦次:“那……仙长,不是,我是说,这一千两,我的了?”

    “对,就是你的,仙长还能反悔了不成?”何老三撇嘴道:“人家仙长才没这心思捉弄你呢。”

    “哈哈,对啊,那就好,那就好了。”

    老赵颤抖着将银票小心贴身收好,想了想又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何老三道:“何老三,这个你收着。”

    何老三心不在焉地道:“我说了我有,哎,我这酒得赶紧带回去给我爹娘尝尝,不跟你多说了。”

    边说着便要拿着酒离开。

    “慢来,慢来!”老赵揪着何老三的衣袖,不让他离开,言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啊,你收啊。”

    何老三有些不耐烦地应道:“嗨,你这人,都跟你说了仙长给了我一锭了,我要你的做什么?”

    老赵摇头,手没有放开,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收下啊,你收下吧。

    多年来独居的生活,让老赵变得在某些情况下有些不会说话了,但是固执的牛脾气是很难改变的。

    拗不过老赵,何老三无奈只好收下。

    老赵这才放开手,笑容可掬:“这就对了嘛,活了这么久,送钱不收的还只有你何老三一个呢。”

    何老三没有答话,径自走到茶摊上,拿了个干净的茶碗回来,一巴掌拍碎了酒坛子的泥封,酒香顺着坛口逸出,正在喝茶的茶客和路上的行人无不侧目。

    何老三一言不发地往碗里面倒酒,又将自己刚才喝茶的碗倒满,双手捧起自己那碗酒,仰头咕咚一口喝了个干净,将茶碗倒举,面向老赵。

    老赵见状,心底涌出一股暖流,叹息道:“这么多年的街坊了,犯得上吗?”说罢也端起碗,一口气喝下肚,而后同样倒举着碗,与何老三的碗碰了一碰。

    直到这时,一直举着碗的何老三这才放下碗,笑道:“这酒可不值五十两呢。”

    “你再说!”老赵一脸凶相,举起手中的碗作势欲打。

    “莫气,莫气。”何老三将酒坛盖上,一溜烟跑了。

    老赵看着何老三离去,一手抚着放银票的地方,露出了憧憬之色。

    ……

    “没想到,这镇司之中,竟有一件下品灵器。”唐禹生看着眼前老赵茶摊的画面,赞叹地说道。

    石逊笑道:“让道友见笑了,境光台乃朝廷之器,非吾所有。”

    画面渐渐淡去,两人眼前再次变回会客厅的景象。

    原来此前唐禹生不放心何老三,怕他私吞金锭,于是在金锭上留存一道法力,要是何老三没有给出去,两锭金子都会被系统回收。

    刚才在与石逊的交谈中无意说起这件事,于是石逊就提议用镇司中的下品灵器境光台,直接照见何老三的种种作为,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唐禹生不由地感慨道:“此地民风,当真淳厚质朴,不似尘世诸多尔虞我诈。”

    “道友过誉了。”石逊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听了唐禹生的话,笑得更深了。

    唐禹生心中一动,说道:“方才在门前,我便感知到,石道友的功法有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想来在这庆土镇,是有益于道友的修行的?”

    石逊大方地承认道:“实不相瞒,的确是如此,我所修的道法,偏爱宁静之地。”

    “此地当真是个好地方啊!”唐禹生再次感叹道:“这也算是道友的一重机缘吧。”

    石逊点头不答。

    见主人如此,唐禹生知道该进入正题了,于是开门见山道:“这次来此,除了拜访道友以外,还想借道友的丹室,练一些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