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返回到刚才的地方，众佛陀还在那里相候，见到迦叶佛去而复返，皆微微颌首行礼，“迦叶尊者。”

    寒川被押在高台之下的角落中，长明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刻意不去看他。

    长明道：“寒川乃万恶之源头，现今想隔绝他与恶气，已经寻不到方法。然我先前查阅古籍，有一阵法可将寒川化回初形，或许可以一试。”

    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中敛去了所有悲喜，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个不染凡尘不通情爱的佛陀。

    寒川恶狠狠地盯着他，“长明呢？你把长明呢！？”

    长明没有回答他，只是安抚道：“此阵法需要刮皮剜骨去筋，你的身体将会被拆碎又重塑，过程苦痛无比，但望你不要挣扎，这方法或可救你一命。”

    寒川当然听不进去这话，他一个劲儿地挣扎，“我要见长明，你把长明怎么样了？我要见他！让我见他！”

    长明定定地看着寒川，没有说话。半晌，他才道：“听我安排，列阵。”

    于是众佛陀按照长明的安排，各自站定一角，齐声诵经，倾注法力。

    长明也站定在阵中央，拂去两名押着寒川的佛陀，亲自押在了寒川的肩上。

    他们两个站得极近，假若因寒川挣扎，而使得阵法有什么异动，长明便可以在第一时间用自己的神魂压阵。

    长明将迦叶佛的神魂藏在了目中天地最深处，将他护得极好——迦叶佛是九天神佛，而他长明，只不过是一个衍生出来的分支，孰轻孰重，他心里自然清楚得很。

    而且，既然是他执意要救寒川，那若是要付出什么代价，就都由他一人付即可，不必牵涉到旁人。

    阵法启动，佛光交织如刀，割裂了寒川的皮肉，刮断了他的筋脉，剜出了他的骨头，他疼得叫都叫不出声来，只能发出嘶哑地低鸣。

    可寒川不在意这点疼痛，他颤抖着用嘶哑的声音道：“长明呢？你把长明弄到哪里去了？他说过不论怎么样，都陪在我身边的。”

    长明看着寒川，也莫名觉得疼得钻心，他很想说，“我在，我正陪在你身边。”

    可是他不能，在这漫天神佛眼前，他不能露了馅，他们听从的是迦叶佛的指令，而不是长明的。

    寒川身上的邪气也涌动起来，他死命地挣扎，邪气冲天，就快要冲破这阵法。

    长明紧蹙着眉头，“寒川，你不要挣扎，我答应你，等到这阵法了解，我便带你去见长明！”

    寒川回过头，“我才不信你……”

    可在二者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寒川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愣住了，也忘了挣扎，那被刮割得支离破碎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血肉模糊的脸上，那双眼睛突然睁大了，变得很亮很亮。

    因为寒川看到了，迦叶佛通红的眼眶和眼中的泪水。佛陀无悲无喜，本不该有泪。

    可是迦叶佛流泪，那便说明，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迦叶佛。

    寒川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唇边的笑意越扬越大，“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