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过后，空气中弥散着合欢的味道。

    他躺在她胸口，兀自呼呼地喘气。

    夜风习习，吹拂在汗腻腻的皮肤上，让人感到惬意的清凉。

    黄春妮遥望夜空，月明星稀，窗户旁一团团一簇簇繁花似锦的蓝花楹静静地开放，花香四溢。

    夜色真美。

    地板上的月光、墙上清雅的墨竹图、中式红木雕花家具、滑到地板上的公主裙……真希望美好的时光在此定格。

    “我爱你。”赵鹏双手撑在黄春妮头两侧，低头吻她。

    黄春妮捧着他的脸，回应他，与他亲昵。

    “我爱你。”少年把头埋进她颈部秀发里，喃喃道。

    黄春妮：“我知道。”

    赵鹏翻身躺在她身侧，单手撑着头，道：“不是说不喜欢我送的生日礼物吗？今天怎么……？”

    黄春妮：“不喜欢那个发卡而已。公主裙嘛，女孩都喜欢，我也喜欢。但也许是出于自卑吧，以前穿在身上总觉得不像自己，挺不自在的。”

    赵鹏扬眉：“哦？那刚才——？”

    黄春妮笑着伸手把他上台的眉毛压下来：“想通了，很奇怪吗？我从大山到上海，最开始整天急吼吼地总想证明自己，想获得新环境的认同；在上海学习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努力融入你们的生活，机器人研发、机器人比赛、文艺汇演，拼命吸收城市生活一切新鲜的时尚的东西，想拉近和你的差距。在这个阶段，我会犹豫，会动摇，会敏感而自卑。现在啊，我想通了，我就是我，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灰姑娘要穿上公主裙，才能见到万众瞩目高高在上的王子。

    而她，不需要。但她愿意穿上它，只是为了看他开心的眼神，为了花前月下的浪漫。

    对她而言，公主裙不过是像巧克力、红酒、音乐一样用于营造氛围的道具，不再是人与人阶层差距的象征物。

    她终于放下了对那些世俗偏见的纠结，让他和她之间的感情变得简单，纯粹，让她感觉舒服又美好。

    她想起那个孤独地在后花园自言自语迈着正步的小男孩，伸手母爱泛滥地理了理赵鹏耷拉在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

    也许是她刚到上海时那种不服输的样子让他有了最初的心动？

    黄春妮笑了。

    眼前的少年在研发上才华横溢、挥斥方遒，在感情上温暖谦和、体贴深情，他是她安心的港湾，是她亲密的爱人。

    他给了她安全，亦给了她勇气，她准备又要扬帆起航了。

    赵鹏笑：“是，你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公主，咱们一起去洗澡吧。”

    说完，赵鹏起身，抱着黄春妮走进浴室……

    睡到半夜时，黄春妮又被赵鹏折腾了好久。

    她浑身酸痛，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阵阵喧嚣夸张笑声吵醒了黄春妮，她睡眼惺忪，摸了一下身边，赵鹏早已不知去向。

    黄春妮大惊，生怕起床太晚尴尬，急忙从床头柜找到手机一看，才六点多，赵鹏起床也太早了吧。还有外面铺天盖地的笑声，小翠鸟（Kookaburra），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客人啊？

    鸟儿的笑声实在太吵，根本睡不着，黄春妮只好起床洗漱。

    她下楼去寻赵鹏，正好碰见祖孙三人穿着运动服从外来回来。

    黄春妮挺不好意地招呼道：“爷爷奶奶，早上好。”

    她在学校算得上是早起的鸟儿了，没想到两位老人起得更早。

    阿姨把早餐端上桌，有牛奶、煎鸡蛋和粗粮面包，也有中餐的小米粥和点心。

    爷爷奶奶在对面绿地公园散步，没怎么出汗，坐下来和黄春妮一起吃早饭，赵鹏上楼洗澡。

    爷爷：“听鹏鹏说，你是你们老家那边的高考状元，了不起啊。”

    黄春妮谦虚：“哪里，哪里。”

    奶奶：“你既是状元，现在还是第一名。我以为我们家鹏鹏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你更厉害。”

    黄春妮笑道：“专业课没赵鹏好，他是队长，我领导。”

    爷爷奶奶开心地笑。

    爷爷选了西式早餐，奶奶选了中式早餐。

    奶奶招呼：“小黄，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别客气。”

    黄春妮给自己弄了一碗小米粥，又拿了个馒头，她也喜欢中餐。

    赵鹏穿着短袖T恤和中裤下来了，奶奶给他倒了一杯牛奶，爷爷给他剥了一个鸡蛋……

    赵鹏：“爷爷奶奶，我自己来。”

    奶奶：“乖孙子，这次回来，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们。这几天在爷爷奶奶这里好好玩，好好吃！”

    黄春妮看着满头白发的爷爷奶奶笑眯眯地给孙子准备早餐，心里觉得好温暖。如果说在赵鹏父母家里像吃商务餐，那么，在爷爷奶奶家里，才是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天伦之乐。

    赵鹏可甜可盐的气质，也许就是在这种家庭氛围中潜移默化形成的吧。

    赵鹏咬了一口面包，歪头蹙眉问黄春妮：“你昨晚说准备申请去美国作交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