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醉生梦死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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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南方的一个小镇。

    这里人口不多,风景如画。

    小镇宁静又安详。

    柳家到这里快一个月了。陆任把他们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柳千叶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她虽然无法继续上学,可警方给了她一分安定清闲的工作,每天上午十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

    柳千寻得到法外开恩,也跟着她来到了这里,在邮政公司每天接送小镇的信件。柳家的生活慢慢步入曾经的轨迹,平凡安逸。

    这一切都是柳千叶的努力所换来的,背叛了深爱着她的老公,换来如今平淡舒适的生活。偶尔想起那个大男孩,她的心总是会隐隐作痛。

    永远无法忘记,那惊心动魄的一天。那日深夜,她尾随着康三少到了他们的交货地点,她的身上带着定位仪,正在康三少准备进行交货时,她发了信号,通知埋伏在山脚下的警方迅速上山进行抓捕。

    可,警方还没赶上来,她先暴露了。好在康三少向来对她深信不疑,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搪塞了过去。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顺利。交货现场也有先进的反跟踪反围剿设备,有人发现信号异常,开始怀疑中间有人携带了不明装置,那些常年活在刀刃上的人非常敏感,立即觉察到很可能混入内鬼。

    康三少信任柳千叶,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任她。康二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本来他对柳千叶就没什么好感,在他眼里,她是把他弟弟迷惑得神魂颠倒的狐狸精,于是,康二少在第一时间就把目光锁定在柳千叶的身上。

    还记得,当时的康三少,紧紧拉着她的手腕,颇有信心地说了一句话,“她是我妻子,我康沐森以性命担保,她绝对不可能背叛我。”说完后,他还转头对着柳千叶微微一笑,让她放心,有他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怀疑她。

    她是他的妻子,他便穷极一生护她一世周全。

    只可惜……话音刚落不久,林中就响起了枪声,下一秒,惊心动魄的枪战开始了。到了这个时候康三少的思维依旧停留在如何保护柳千叶安全上面。

    他知道事情败露了,也能想到警察来了,甚至还能预感,今晚的交易失败,而且会让他损兵折将。只是,他永远无法猜到,出卖他的人,正是他刚刚以命担保下来的柳千叶,是他心心念念地,找了这么多年,疼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康老爷子、二少、三少及柳千叶被人护送着往深山里逃,在黑道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他们知道,只要不人赃并获,一切都好说。只要他们今晚没被抓到,就只是失去了几亿的货而已。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逃,警方就在不远的身后。慢慢地,不仅是康二少,康老爷子,以及其他人都越来越怀疑。

    是柳千叶,因为当场的人,除了柳千叶是“圈外”之人,其余的,都是康家的人。

    康二少趁康三少不注意,一把拉过柳千叶,挟持着她往另一边跑。

    康三少怎么可能放手,他连忙紧跟康二少的脚步,追了上去,甚至还对康二少拔出了枪,康老爷子对其他人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康三少立马就被几个人控制住了,连拖带拉地往另一边撤。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紧接着,不远处的康二少缓缓地倒在康三少的面前。当时很黑,他无法确定柳千叶有没有受伤,趁着大家都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他连忙挣脱控制,步履不平地极速向黑暗中的柳千叶靠近。

    他……好像看见,对面的那个女孩,对他笑了笑。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看见柳千叶手中握着他送给她的“秘密武器”——那只口红,是柳千叶开了枪,打死了康二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黑暗里传来一个略显熟悉的男声——

    “千叶?!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到你?”陆任追上来了,临海市缉毒大队的队长,刚上任不久就把康家盯得非常死。之前他与康三少交过几次手。康三少一眼就认出了他。

    “陆警官,我没事,他们怀疑我了。”然后她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他们往那边跑了。”

    好在丛林很深,夜晚很黑,陆任回头时并没有发现已经被康老爷子按在地上,潜伏在草中的康三少。

    那天晚上的围捕很成功,所有的货全部找到并且查收,还成功的抓捕了康老爷子,至于康二少……为了给柳千叶减少麻烦,陆任称康二少是在交战中被当场击毙的。

    但,康二少究竟是怎么死的柳千叶知道,康三少也亲眼所见。

    在离开的时候,柳千叶回头看了一眼那堆茂盛的草丛。她知道康三少躲在里面,可是她没说。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也可能是因为康三少的那句话——她是我妻子,我康沐森以性命担保,她绝对不可能背叛我。

    虽然这句话将永久地刻在康三少最最侮辱,最最可悲的历史里。但,对她来说……这句话让她的心中一亮。

    康沐森。

    沐森。

    她从来没喊过他的名字,他也从来不会提起自己的名字。除了在特别严肃认真的时候。

    那天夜晚,明明是成功的一晚,是一个很重要的里程碑,可她回想起来却觉得如同噩梦。

    现在的生活,眼前的美景……

    白墙、青瓦、木隔窗、石板路、乌篷船、木雕、水阁……充满了历史的气息,能闻到感动和沧桑。

    一个如诗如画的烟雨小镇,一段安逸祥和的生活。是她用康家人的鲜血换来的。她背叛了康三少,背叛了他们的婚姻。

    转过头,柳父正在清扫门前的灰尘,柳母正笑嘻嘻地坐在门槛上剪着窗花,小河对面的柳千寻骑着自行车,对她挥了挥手,正要回家……

    每每看到他们,她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对或错,善与恶。每个人都只是为了自己向往的生活在努力,为了自己爱的人披上戎装。

    ……

    异国他乡。

    “啊!”夜总是那么漫长,噩梦总是如此清晰。他已经忘了,忘了这个梦做过了多少遍。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柳千叶杀死了他哥哥,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和陆任的对话。他想……他还是不会相信。

    柳千叶恨他恨到了这个地步?她忍辱负重地潜伏在自己身边,献出身体,赔上笑颜,只是在演戏?只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

    那个小女孩儿,不该是这样的。

    噩梦醒后再也无法入睡,他披上外套,站在窗边,点上一根香烟。从怀里掏出一张旧巴巴的照片,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康家的。

    康老爷子坐在中间,旁边站着康大少,康二少和他站在后面。他那时还只有十岁,怀里抱着一个女婴。

    这个女婴是他的妹妹。

    在他十三岁时,带着三岁的妹妹出去玩,可他被街头魔术吸引了目光,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再回头时他三岁的妹妹就不见了。

    被人贩子骗走了,不知道卖到了哪里去。

    因为妹妹走丢,他奶奶气病,一直郁郁寡欢,在病床上躺了半年,最后还是死了。十四岁的他从那时起背负着自责愧疚,也是从那时开始踏上了寻找妹妹的漫漫长路。

    找人是一个很煎熬的过程,每天都充满着希望,每天又布满了失望。

    这一找就是好多年。他找遍了中国的大街小巷,动用了所有可以想到的办法,康大少放弃了,康二少放弃了,就连康老爷子都不再抱有希望。

    但他没有,他还在背地里默默地,尽可能的打听一切消息。直到一次意外的收获,让他发现了柳千叶。

    就像漫漫长夜终于等到了黎明;就像寒冷的冬季开始雪融冰化。那一刻的喜悦,那一刻的心情,他永远忘不了。

    可是他的妹妹有一个看起来很幸福的家庭,有一颗天真单纯又善良的心。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自己是康家人的身份,他不知道突如其来的认亲会不会打乱她原本平静又安详的生活。给她带去不好的情绪和影响。

    所以,尽管迫不及待,他也按耐着。默默观察,思考,他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她的生活。

    直到调查到,这对善良的柳氏夫妻就是抱走他妹妹的罪魁祸首,直到发现柳千寻对柳千叶还抱有不该存在的感情。

    他愤怒了。

    原以为,柳氏夫妻只是从人贩子手里买走的千叶,原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善良的夫妇。结果,人性总是丑陋的。现实往往是残忍的。

    在十几年前,柳氏夫妻便对他伸出了恶魔之手,为了一己私欲夺走了他的妹妹。也间接性地夺走了他的奶奶。

    让他愧疚了十几年,伤心难过了十几年。让他发了疯地寻找了十几年。

    而他们还好好地,竟然还得到了柳千叶的爱。原本应该给他给康家的爱,就被人残忍地夺走。

    还有她的冒牌哥哥,柳千寻。竟然敢对他的妹妹抱有肮脏的想法。

    他要如何忍下去。于是开始策划,他要复仇,他也要柳家家破人亡。他要夺回原本属于康家,属于他的东西,他要让一切回到原来的位置。

    但世事弄人。

    他怎么就爱上了那个女孩。他的妹妹,他的亲妹妹。

    或许是因为她做了他十几年的信念,一时之间放不下;或许是因为默默关注一个人久了,就悄悄的爱上了;也有可能,血浓于水,他怎么看那个小女孩都觉得可爱至极。

    恶魔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开始生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无法自拔。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还好他没告诉任何人,他找到了他的妹妹。于是谎言就让他继续下去吧,真相就想让它继续被掩埋吧。

    这个世上,除了他自己,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柳千叶就是康家当年走丢的孩子,不会有人知道她就是他找了十几年的妹妹。

    于是,所有的打算到此终止。

    对康家的打击也没有进行到底,因为他的妹妹,他的爱人,竟然如此的善良;她以身相求,他答应了,便不能食言。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是不安的,他害怕被人发现,害怕被康老爷子,或者康家任何人发现,柳千叶是他的妹妹。是他们的亲人。

    所以,他如此着急地结了婚。自以为结婚后就会忘记这件罪恶的事。自以为结婚之后就成了夫妻,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不过,他一直以来就有预感,上天不会放过他的,他一定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报应迟早会来。

    但他哪儿能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的妹妹亲手杀掉了自己的亲人,将他们共同的父亲送入了监狱,把他们家毁得如此彻底。是柳千叶自己毁的。

    却是他……独自承受。

    苍天啊。为何如此凉薄。

    头一阵抽痛,他扔掉香烟,伸手扶额,呆呆地往后退,无力坐回床上。双手插入头发,他一身颓废。

    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失败。

    如此绝望。

    叶子,我是你的哥哥,我是那个找了你十几年的哥哥,你亲手杀掉的人也是你的亲人,你还把自己父亲送入了监狱,毁掉了自己真正的家。

    而你现在,认贼作父,还同他们在一个安宁的地方享受着天伦之乐。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生活是用生你的亲人的鲜血换来的。是用我热腾腾一颗心,换回来的。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变得……

    千疮百孔。

    ……

    中国,临海市。

    景家别墅。

    这是景家的老宅,从景崇言父辈开始就一直住着,鼎盛时期人丁兴旺,每间屋里都住了人。那个时候院里的花草特别茂盛,如今虽也打理地井井有条却仍然掩盖不住寂寥和落寞。

    白幽紫和景崇言一起在这住了快十年。当所有人都搬走了,他们仍然住着,最开始是景崇言嫌麻烦,两人住久了对此处又产生了感情,舍不得搬走。

    几年后景崇言结婚,周燏住了进来,又添了一些仆人才恢复了一点人气。可是现在……

    白幽紫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开始怀念莫式姐妹,虽然她们讨厌,但有她们在还真不会觉得冷清。景崇言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仆人能减则减,平时除了定期打扫的人意外,只留下一个老管家长期留守。

    小时候白幽紫觉得这栋宅子闹鬼,一到晚上就不敢睡觉。最开始巴巴在景崇言门外受着,守到景崇言心软开门,又跑到他床脚守着,一直守到他忍无可忍。

    她八岁到十岁这两年里都是和景崇言一起睡觉的。那个时候总觉得靠景崇言近一点就会热一点。后来她慢慢长大,情窦初开,开始了漫长的暗恋阶段。

    从十三岁一直到十六岁。用了三年的时间鼓足勇气,穿上美丽的婚纱站在他的面前。还记得当天的情景,她问他漂不漂亮,景崇言只看了她一眼。

    看到了白色婚纱,看见了刚染的紫色长发。眉头一皱便开始了指责,一直指责到白幽紫忍无可忍,眼睛一闭,大声嚷了一句,我要嫁给你。

    景崇言才沉默了。应该是在思考怎么教训她。

    那天她确实被教训得很惨。但这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她被拒绝了,还认识到她在景崇言的面前永远都只是孩子。

    他不会对她有其它的想法,更不会娶她。

    他不会给自己的人生里抹上这么不光彩的一笔。

    算下来,这其实是刚发生不久的事,不到两年,但感觉已经过了一辈子。

    那件婚纱还挂在她的衣柜里,雪白的,上面缀着点点“繁星”特别漂亮,那是她存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还记得,上一世的自己,一直舍不得将其扔掉,这是一份珍贵的记忆,所以哪怕后来她与赤西结婚了,她都仍然把这件婚纱挂在衣柜里的。

    曾经,她妄想过好多年,妄想着景崇言或许会在某一天“良心发现”然后娶了她。她就一直等啊等……等来了赤西。

    好在,并不亏。

    取下婚纱,她轻轻抚摸,眼神温柔地将婚纱从上到下扫过。

    这一世,她要把它扔了。不该存在的感情,就应该丢得彻底。连记忆都最好别有,免得以后伤人伤己。

    抱着婚纱往屋外走,刚刚出门碰到正回来的景崇言。

    然后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看着对方。

    景崇言的眉头又开始拧住了。白幽紫猜,他或许也不想看到这种不好的东西,勾起不好的记忆。

    白幽紫没说话,挪步继续往外走。

    “去哪儿?”

    “扔婚纱。”

    一问一答,流利自然。

    把婚纱扔进垃圾桶,看着曾经的梦想,躺在肮脏的角落,她笑了笑。以前景崇言说过无数伤人的话。比如,“你过来,给我说说你的梦想。”

    她回,她的梦想是嫁给他,做他的妻子,一辈子不离开他。还要给他生孩子。取名为景白。她的梦想很具体,甚至连细节都有。因为那是她做过无数遍的梦。

    然后,他回,“好,我现在给你谈谈现实。”

    现实是……

    转身回头,看着身后的辉煌却苍凉的景家。就是回答。

    梦想很辉煌,现实很苍凉。你和他说梦想,他只会给你谈现实。你负责做梦,他负责破碎你的梦。

    好在,做梦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她现在长大了。

    扔掉婚纱回去的时候景崇言依然还站在原地等她。

    白幽紫还没忘记前天他打过她,心里有着疙瘩,也不想和他说话,看他一眼,立即转移视线,一言不发地往卧室走。

    “你这样有意思吗?”景崇言一把拽住她,“你是在和我冷战?现在长大了,有脾气了?”

    “我没有。”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打你?”顿了顿,再说,“是,我不该打你。但你呢?有反省过自己吗?有没有检讨?”

    哎~

    和中国的家长一样,对孩子充满了责备。景崇言的教育方式向来如此,老套又死板。白幽紫认错快全是在他的强压之下形成的性格。

    如果她不承认错,景崇言会一直教育她。

    “对,我反省了,我错了。所以现在正纠正错误呢。”还是和往常一样,认错。

    “那你说说,哪儿错了?”

    白幽紫抬起头,看着他,沉默片刻,认认真真地回,“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对不起……”说罢,她还有模有样的给他鞠躬,“您是我哥哥,您是我爸爸,我不该对您产生男女之情。我错了,我会改的。”她的态度非常端正。让景崇言无法挑剔。

    握住她手腕的手慢慢松开了,景崇言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回去吧,以后好好听话,别让我操心。”

    “好。”白幽紫应了一声,转身进屋。

    景崇言站在原地,仰头看了看偌大的景家……这个家,似乎大了点,让他感觉有些冷。片刻后,他转身往外走,来到垃圾桶旁,揭开盖子,一眼看见被白幽紫扔掉的婚纱。

    那一年,那一天,她穿着婚纱站在他面前的样子。

    其实好美好美。

    一个星期后,她参加了柳千叶的葬礼。她的葬礼是和康二少、康三少一同举行的。假的葬礼,来的人还特别的多,大家面色凝重端庄,只是没有一人流泪。

    康家的事众说纷纭,很多人通过各种各样渠道得知了不一样的消息。真相被掩埋,流言便四起。白幽紫演着戏,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这种葬礼上会有很多眼线,她若不表现“好”一点,很容易被当成知道内幕的人。

    景崇言全程阴着脸,做为康三少好友出席的他,也表现得非常好。

    今日之后,不再有柳千叶,也不再有康三少。事情看起来告了一个段落。在葬礼上白幽紫还看到了康大少,曾经风光无限,意气风发的他,竟然长出了白发。

    残破凋零的康家,需要有人支撑起来。可康大少,听说也麻烦不断,官司缠身。好在,康家背后仍然有人在默默扶持着。具有这么多年历史的康家,要看到它彻底垮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大家都懂。

    黑色的葬礼,实则也是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

    葬礼结束后,他们当晚就准备返回北京。赤西与他们买了同一个航班,同样的机舱,坐在同一排位置上。

    景崇言还记得赤西,毕竟他与白幽紫有过北海次克号上的遭遇,他还曾亲自拜访过赤西家,去道了谢。赤西的父亲是日里最大企业的老板,经济实力非常强。而且,他还只有赤西这一个孩子。如此的贵公子居然独自生活在中国?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这让他很吃惊。

    “听说赤西君也是提前一周来了临海市?”景崇言知道赤西和千叶的关系也很好,来参加葬礼是情理之中的事,可这行程怎么和他们出奇的一致?

    “对啊,我陪白酱一起来的。”他直言不讳,“我怕白酱一个人在临海市会无聊。”所以特地请了一个星期假追了过来。

    景崇言何等精明,这话一听便意识到什么。眼眸一眯,重新打量赤西。有段时间没见了,他比以前更高,也成熟了很多。

    他已经长成一个非常俊逸的少年。虽然不到十四岁,可他一身的气质可不是一般的公子哥能有的。

    赤西与白幽紫是一同经历过生死走过来的朋友,景崇言能够想象,他们之间的感情肯定不一般。

    坐上飞机没多久,演了一天戏的白幽紫累得不行,昏昏欲睡,几番挣扎,最终缴械投降。她坐在赤西和景崇言中间,无力的头时不时往旁边垂下,赤西看不过去,直接伸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

    景崇言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这个情况他该怎么办?做为孩子的父亲或者哥哥,看到这个情况是不是应该立即把白幽紫的头掰到他这边来?

    刚刚做了这个决定,准备伸出手的时候。赤西说话了,“言叔叔,我是白酱的男朋友哦。”

    身经百战的景崇言竟然被一个不到十四岁的男孩儿整得半响回不过神。

    他没想到一个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勇气。突然在他面前说出这种可能会遭来拒绝的话。

    但景崇言始终是景崇言,年长赤西十几年也不是白长的,没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问了一句,“你今年多少岁?”这是个问题,同样是个提醒。还带着丝丝笑意,不是嘲笑,似乎只是在友好地说,这么小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吗?

    “今年一过就十四了。”他笑着回,不卑不亢。

    “你比小白还小四岁?”意思是,小白已经够小了,没想到他更小。

    “言叔叔,你认为从相识相恋到结婚需要多久?”

    景崇言沉默,他这个身份,是不会考虑这种“幼稚”的问题的。所以他只是回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

    “我认为至少要五年呢。”赤西笑得很天真,“我认识白酱快两年了,再过四年我十八岁,正好到了日里国法定的结婚年龄,不是刚刚好吗?”

    十三岁的赤西不论在景崇言面前说什么,他都会觉得幼稚。特别是说爱情。他嘴角的浅笑一直挂着,“赤西君家里人知道这些事吗?他们同意……”他看了看白幽紫,“同意吗?”

    “他们相信我。”赤西能感觉到,眼前的成熟男人在看不起他,因为他年轻,因为他幼稚,但是,“我五岁能弹上百首钢琴曲,十岁就能演算复杂的数学公式,十一岁取得剑道五段,十二岁独身一人来中国,十三岁以临海市最优异的成绩考上中国最好的华然大学……言叔叔,您认为,我父母还应该为我考虑什么?”

    多么精彩的一段演讲,多么具有说服力的一段事实;让景崇言哑口无言。是的,赤西摘月实在是太牛逼了。

    这样的天才,父母还能为他考虑什么。

    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如果刚刚,他觉得赤西是一个幼稚的小孩;那么现在,他觉得他是一个聪明到恐怖的少年。

    不过,他也有他的优势,一个区区的孩子,是吓不到他的,“但是,在中国……小白这样就是早恋,就要被禁止,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但赤西的反应他又没料到,他以为他会不开心,但没想到他的笑意竟然比刚刚更浓了几分。

    “那言叔叔您觉得白酱多少岁才不算早恋呢?”

    景崇言思考了一会儿,他以前是给白幽紫说的十八岁。

    “十八。”

    “……不到两年。我听您的,现在我们不谈,我等她两年。”

    赤西的这句话直接让景崇言哑口无声了。他还能怎样?想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小白……真的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吗?”

    赤西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垂眸,“要不……言叔叔您帮我问问。”

    “……”很好,被这个孩子摆了一道。景崇言实在是笑不出,有点生气,却不又不能和一个孩子计较,更何况赤西一直都这么有礼貌,骗人……也骗得让你心服口服。

    景崇言看着靠在赤西肩上的白幽紫,同样貌美漂亮的二人是一幅好看的画,这样看来竟然还格外的般配。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白幽紫的头掰到他的肩膀上,赤西只是笑笑,没有和他争。

    他知道,现在的他是争不过景崇言的。

    但总有一天,小白会是他的。

    ------题外话------

    告诉我,你又发现了什么。

    醉一场,梦一场,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