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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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道姑闻言眼前一亮,她听过即忘,一经提醒,便想起来了。

    “夫人高明,正是独幽。”

    面前的这位年纪比自已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妇人,虽然挺着个大肚子,可是姿色殊妙绝伦,和夢夫人那是各有千秋,当然不如夢夫人那样仪态万方气质如兰,可若单论容光的话,可还要胜上三分,而且那身娇贵之气,就算就素衣简饰,也遮挡不住,绝对是出自显赫的门庭。

    原想这种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最多也就是知书达理的,没想到却只凭耳闻便能说出那琴的来历,要知道从古至今,那名琴可不只百张之数,这美貌的少妇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只是蒙的,何谈高明,小道长如何称呼?”

    那小道姑笑道,“贫道法号碧虚。“

    任桃华念了一遍,笑道,”这法号倒是有趣。“

    “碧虚,能见一见那弹琴之人吗?”

    鱼氏刚刚落下的心又吊了起来,也眼巴巴的望向碧虚小道姑。

    碧虚被她们三人灼灼的目光给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只道,“怕是不成,夢夫人爱清静,而且夫人的郎君也不喜她见外客。”

    见任桃华噢了一声面露失望,便面带歉意的给她解释着,原来不久以前,那夢夫人在观里遇登徒子拦截,那登徒子是右卫上将军的长子,气焰器张,见那夢夫人颜色非凡,立马就要抢回府去,他本身就习武,手下又带了不少凶神恶煞的随从,当时观主也是束手无策,后来那萝夫人的郎君现身,那登徒子一见就吓得变色,后来被收拾得挺惨的,由那些随从把他掺扶了回去,她们才知,原来这夢夫人的俏郎君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而且大有来历,不只是个官,职位还挺高,可以一手遮天的那种,这事当初闹得很大,后来消息却封锁得严实,想来也是这郎君的手段。

    任桃华听罢,笑道,“一朝被蛇咬,这也难怪了。”

    鱼氏心情几番大起大落,这时见任桃华红荔微绽露出整洁的贝齿,才如释重负,心想还是不知情吧。

    耿氏却觉得无趣,你至于吗,不过是养个外室,早晚都会知道的,象她家杨大人,奉公职守,那是一本正经的人,听说在外面也是有人的,她虽妒火中烧,可是也是无可奈何。

    她哪里知道那周宗曾再三叮嘱过鱼氏,那徐大人虽不露声色的,其实对他这夫人极为上心,你和她作伴,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就不要过她的耳根,周宗心细如发善于揣测人心,即是多言叮嘱,这鱼氏也不得不信服,况且周宗虽没说,可是她也浮想这大约是那徐大人的授意,而且今日这妣漏起源是她,就更加如履薄冰了。

    鱼氏想,今日这事,即没出差头,徐知诰这两天也是没在江都,那就不要跟她家大人絮言了吧。

    她们几个在观里看了一会儿的法会,主持法会的是琼花观的观主静尘,大约三十岁左右年纪,生得十分清丽,气质脱俗,很有几分仙风道骨,和平时常看到的那些故作庄重眉眼放□□道士倒是天差地别的。

    这法会很是枯燥,见任桃华哈欠连天,鱼氏借机提出离去,几个人就出了观门,见天色还早,就去了一趟东门街。

    回到徐府,已到了黄昏,芷花一边给她倒着茶水,一面埋怨着她,不该吃那冰雪荔枝膏,也不应去醉仙居喝酒。

    她火住上窜,这才多久,她自小的丫头也成了徐知诰的走狗,但冷冷的道,“等你主子回来,这些话对他说吧。”

    芷花闻言愣了半晌,她的主子不就任桃华吗,她一片好心,却被曲解成了驴肝肺,心中也是不无委屈,含了两泡泪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任桃华愣了愣,对知琴笑骂,“这死丫头,两句话都听不得了。”

    知琴讪讪的笑着,“二公子走时,千叮万嘱的,让我们照顾好夫人的起居饮食。”

    因为徐宛雁婚事在即,徐温和李氏亲自回来主持婚典,升州那边就让徐知诰去坐镇,徐知诰临走时召集了她们几个贴身的丫头,嘱咐了许多,那细致入微的,吉祥的不是滋味都掩饰不住了。

    任桃华却是心不在焉的,只说了句,“我今儿早些睡,把饭端上来吧。”

    因为饮了酒,她这一夜就到了大天亮,赶紧起身去向白氏和李氏请安。

    到了李氏那儿,徐温也在,看样子也是刚刚才起来,正在一起用着饭,李氏不咸不淡的敲打了她几句,意思她昨天出去一天太不象话,徐温笑呵呵的打了个圆场,解了她的围,然后就问起她,什么时侯生啊

    “下月初。”

    徐温道,“那也没多少天了,我让知诰早些回来。”

    任桃华现在可不太想面对徐知诰,但徐温如此说,她只好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徐温又跟她聊了几句,话里话外透着关怀,语气温和,可也隐隐带着窥探,她觉得背脊凉飕飕的。

    徐宛雁在婚典的前一天把她找去,两人抵足而眠。

    “知道我为什么会大病一场?”

    徐宛雁那场病是淋了雨,她约了沈焕,跟沈焕陈明了一切,她早已是钱传瓘的人,这并不是流言,她以为沈焕必不会忍下这样的奇耻大辱,东窗事发,徐沈联姻铁定是黄了,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日子一天天的,沈家那边一点动作也没有,婚礼却是临近了。

    “我一直想去找他。”

    任桃华没吱声,徐宛雁是这样说,可并不会去这样做,若是可能早就走了,她放弃了国家姓氏地位身份,也只能成为钱传瓘成群妻姜中的一员,这一生也许都不会再见到自已的亲人,在异国他乡孤老终生,钱传瑾若是继承了他老爹的位,还会好一些,她也许也能弄个妃子当当,但这还要在她不失宠的前提下,这赌注太大了,可是回报却是微乎其微的。

    “可是,我不能,过了今晚,还要努力去忘记他。”

    过了今晚,她会成为沈家的媳妇,沈焕的妻子,如果沈焕愿意接受她,她还会成为他儿子的母亲,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再思念着敌国的主将,就算努力忘记不了,也只能把他深埋在心底。

    徐温嫁女,婚礼隆重轰动,除了吴国的宗亲高官,交好的邻国也送了重礼来恭贺,那一场盛事的热闹之处,她还是听任子禹后来学说的。

    徐宛雁三日回门,小俩口脸上果然是没有看到羞涩喜色,可至少沈焕和徐宛雁面上都是心平气和的,也看不出什么别的状况来。

    她生产的日子临近,身子愈加的沉重,天气又炎热,她每日里最多只是在庭院里转转。

    这天午后,起了些风,炎热的空气掺入了些凉意,她在槐树下的躺椅上纳凉,这时芷花喜盈盈的跑来告诉她,说是姑爷回来了。

    她恩了声,芷花见她不甚热络,心想小姐最近是越发的懒了。

    任桃华想,按以往的经验,这回来总得忙上几天,他们才会见面的。

    她看那芍药开得艳丽热烈,有些见猎心喜的想摘一些放在屋子里,见芷花知琴都忙着,便自个去采了几枝,刚直起身子,却跌入一个怀抱里,她嗅到熟悉的味道,僵直了身子。

    “忙什么呢?”

    徐知诰磁性悦耳声音响起来,一如即往的,声线低沉音质清冷,是她多心吧,居然听出了点儿炽热和责备。

    她没抬头,只举了举手里的芍药,“采些放在屋里,好看吗?”

    徐知诰低头看她,伸指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笑道,“好看。”

    任桃华羞红脸瞪着他,这人十来天不见,怎么化身登徒子了,可是被这么俊美不群风姿卓绝的登徒子调戏,那种滋味却是微妙难言的,她想到登徒子这个词,心里又油然而生了些许黯然。

    她正在神思恍惚间,却觉得身子一轻,回过神时已被徐知诰整个抱起,往屋里走去。

    她挣扎着要下来,这大白天,就这么几步路,多丢人啊,徐知诰却没理她,只是步履从容稳健的把她抱进了正屋。

    “都别进来。”

    芷花和知琴等丫头都住了脚,等侯在门外。

    徐知诰放她下来,却狠狠的亲了她一顿,才松开她,伏在她的肩头,有轻微气喘的问道,“想我没?”

    任桃华点头道,“朝思暮想。”

    徐知诰收敛了笑容,移开一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话回答得太痛快,怎么没听出多少诚意,还不如以前扭扭捏捏的不说,可他真想她了,他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先到了徐府,虽然抽不出空来来探她,但是想任桃华总会有空来勤勉居,可是他一等再等,等到事务都忙了一半,还是没见到任桃华的影儿,这才忙里抽闲上赶子跑来了。

    徐知诰低眸伸手摸了摸她的腹部,笑骂道,”小没良心的,枉我这么惦记你们娘俩。“

    任桃华想啊,你大概还惦记着别人吧。

    徐知诰没待多久就走了,说是晚上不定什么时侯回来,让任桃华先睡不要等他。

    晚上任桃华自是早早睡了,她睡得足,第二天徐知诰起来的时侯,她也同时醒了。

    她昨天喝了许多茶水,起夜比往日要频繁得多,徐知诰觉轻睡眠浅,躺在外侧那是睡不踏实的,搞不好都得彻夜难眠。

    任桃华躺在枕上,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瞅到徐知诰那张微微带着倦意的面容,那眼下的淤青挺清晰的,她都不太敢多瞄,一边有点心疼,一面在心里又骂了句活该。

    唉,她觉着自个都精分了。

    她和徐知诰之间,虽然相识很早,但并非娇鸾雏凤般的少年情侣,开头就只是她生了蒹葭之思,后来她是心满意足了,但是她一直不太知道徐知诰的想法。

    徐知诰对她,一开始是完全没有苟且的心思的,只把当作世交家的小妹妹,后来误娶了她,似乎也挺喜爱她,但对她也没有太浓烈的情爱,从始至终都是那样,称得上恩爱,却不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除了细心体贴,就只是情意蕴藉,可她在这方面鲁钝一些,并不是很能透彻体会加以回应,徐知诰始终都有点对牛弹琴,时间久了,她也心虚,长久得不到共鸣,他会不会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