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当官不与民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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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这些人先安置下来,该送班房的送。”

    严世贵把这些事务分派下去,他想到了,于慎行跟他提过的那织坊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这家姓千的,千百万,曾是松江纺织纳税大户,一年前月港一通商,仅前面几个月他就给大明贡献了几万两白银,听说他的秘诀是通商倭国,大量船支换回来大量白银,他还是守法的,但是不知道为何,突然死了!

    从此倭国和大明断了一条重要的线!

    严世贵看两个女孩虽说也姓千,又说松田织造,但一询问了她们,又闪烁其辞,驴唇不对马嘴,女孩儿还一个劲儿往前凑合,让严世贵怀疑她们身份:

    “这是不是某些小门小户打千百万幌子诈骗啊?”

    “严喜,交给你一个任务,我先把她们放了麻痹她们,你拿望远镜暗观察这两个,得到有用消息告诉我。”

    “好!”严喜下去了。

    “大家回府。”严世贵刚需要拜访松江知府,任职得上人家地方官儿那报到去。

    现在成了松江一地的,管棉纺的一个府里的六品官员,通判。或者用张居正给他安排的新官职名,“江南织造参事郎”,这是个虚官职,归于通判的官职待遇。

    他这个职位专管棉纺,是绝对空前绝后的一个小衙门,却又脱离不开松江知府衙门。

    他了解了,大明分为数道,类似现在的省,道下有州有府。府的长官,称为知府,下面有县有州。

    府有知府一人四品,同知一到两个是知府的副职,正五品。

    而像严世贵这种的通判,称“分府”,辅助知府政务,分掌粮、盐、都捕等,品级正六品,几个人选不定员。

    通判有对知府的监督职能,也兼任下一级州县的实职,其地位不可小觑。

    多数是分理粮储、马政、军匠、薪炭、河渠、堤涂之事。这回又多了一个织造,松江棉纺已被重视起来了。

    严世贵他回了松江府里,坐了车马轿子,带了戚星等所有人,行公事先得拜松江知府。

    当官啊!

    规规矩矩的,混官场!

    拜见之前严世贵心情激动了良久。从前见到张居正的时候,甚至都觉得没什么的,他自己以为自己是闲云野鹤不受拘束,发明一些东西顺畅自然,而一旦穿了这官衣,真是上面有白鸟的,特殊花纹的,那真不一样。

    “老爷真是威风呢……”

    一路,他的夫人严宋氏,小妾给他穿戴得格外整齐,自然一个劲儿的夸奖他。眼睛里透露出来万般的柔情蜜意。

    这身衣服,别看和所有他穿过的衣物比,不算是最贵重,料子不如真好的,但是那重量仿佛重了万倍,官衣!

    铜镜子前照了半天,反复确认没问题,才在徐谓之、戚星、柳少游一起来见知府。‘

    走路有点沉重。

    “严世贵你这是怎么了。”他自己嘲讽自己,“官迷成这样?”

    “请往这边来。”

    到了知府衙门,好巍峨。仆人引着,去见松江知府许府台,他是四品大官,一方的风云人物。

    比起宋兰娇他爹也就是严世贵岳父,官职甚至要高上半个品级。也因为这地方是财粮重地,格外重要。

    穿门过院步入三堂,仆人说了,松江知府许大人,在三堂接见您,能让进这么深的后院,是格外客气。

    因为是空降过来的官员,且,这个严世贵还在京津一带出了不小的名声,没有因为年纪小,而小看他。

    严世贵早知道了,这知府,姓许叫许由,字文强。

    这名字让严世贵特别期待见识“上海滩老大”长相如何,风格怎样了。

    顶头上司,他严世贵是六品,人家正四品,这差距多大?官大一品压死人!当官马上知道品级重要了。

    这几步路,巍峨的松江府知府衙门,坐北向南,轴线对称,主从有序,中央殿堂,两侧辅助,布局多路,院落数进。

    严世贵刚才走进来的时候,偷眼看了一下,大堂之后的二堂是府衙长官处理一般公务的地方,有庄重威严的气氛。穿过二堂大门数十米,便是三堂,是知府接待上级官员,商议政事,处理公务及燕居的地方。再往后是内宅吧?

    这一出来进去了,严世贵也不敢多看,好在今后已经入了这个府了,他也是这府中的一员,办公的地方就在这儿。

    只偷偷扫了正堂一眼,少不得最著名的“名镜高悬”四个字,顿时人神经就激动了,想到“当官不与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名句。

    “今后我就是堂堂正正的官了,六品松江府通判。”

    进了屋里一位四旬上下的中年官员,正坐在那里,穿着官衣,正襟危坐。

    “卑职参见知府大人。”不敢多看,严世贵一恭扫地,行了站礼里最大的下属见上级礼。

    “世贵啊,快起来,”许府台的声音客气极了,又严谨极了,一切原来都是按官场规矩来办的事,“公文早过来了,论理你还可以多在家里呆几天再来赴任的,阁老看好你,于慎行大人的至交,精兵强将!”

    “不敢当,今后世贵还要大人多照顾提携。”

    “快来上座,来上好茶!”

    “不敢,谢过大人。”

    话说了几句后,严世贵才敢抬头,正式打量这位顶头总上级一眼。

    这许知府,真是衣冠禽兽,四品知府戴乌纱帽,是绯色袍子,绣云雁,他是个文雅睿智,看起来是很和气的中年人,早接了公文,知道严世贵的来历,知是张阁老亲自下令调到松江的棉纺人才,说话声音和气关切:

    “家少都带来了吗?你是北方人,到这里气候有没觉得不适啊,缺少什么家用之物,尽管和本府提起就是了。”

    “是,今后还要有劳大人费心,初到南方,确实比津门炎热了些许。实不相瞒,属下看别人穿了薄衣物,而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马上脱下,觉得还没那么热吧,但是,稍微走这几步,便已经觉得见汗了,让大人见笑了。”

    “哈哈哈哈!本官也是北方人,和你深有同感啊!”

    “哦?”

    “你不信吗?本官是辽东人。你的《严氏三论》本官也有在看啊,写的奇思妙想,真是很好呢!”

    “哪里哪里……”严世贵心里乐开了花,看来这大人上级,人性格没的挑捡,比从前在津门,在京城见识的什么蒋家、孔家大官,要好上千倍万倍,人家不拿大官架子。

    “啪!”哪知刚想到这儿,那府台突然变脸了,茶杯放在桌上,沉声责怪,“有件事本官觉得你做的不对。”

    “啊?”严世贵吓一跳,这一刻不知道要不要给府台来个跪下求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