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不光是夫人，连我和慕容都暗暗慌神，躲藏在房顶上的我差点没被惊得掉下去。原本的计划只是将暮玉握在手里，借兵符一事让其二人交手，到时我和慕容暗中相助于暮玉，暮灵不敌，他若想保住首领之外便只能向灵君求助，我们再趁此机会提出条件。听起来有点趁人之危，那时连苏伯陵都有些犹豫，亦墨影倒是说了一句中肯的话，“只要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策，什么办法都可以尝试，难不成你还要跟那些粗鄙之人讲道理？”

    不过现在不必担心了，事情已经出乎意料之外。暮灵将军队变成了只听命于他一人的护卫，兵符成了摆设，那么现在，他一定察觉到了有人故意把兵符放到暮玉府上。可知道真相的暮灵依旧来到了这里，那么……他是想借兵符在这里除掉暮玉！

    恰好是我们给了他这个机会！

    此时我心急如焚，事态发展严重，不仅没达到预期效果反倒捅了娄子。我看向慕容寻求解决之法，只见他细细观察，神色淡然，食指有节奏的敲着，似是在思考着对策。

    可是如今形势逼人，暮灵举起手隔空锁住了女人的咽喉，眼看夫人就要没命，慕容又没有动作，我只得咬咬牙蒙上面巾，从房顶腾空而起运气攻击暮灵，暮灵收手以便抵抗突如其来的袭击，夫人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随后我甩出映月梨花扇，一根根小小的钢针朝暮灵方向射出，趁此间隙立马架起地上瘫软的夫人飞奔离开。

    “哥哥，我们走！”

    把夫人安置好之后，我转身去看慕容，他阴沉着脸，心里愧疚不已，果然自己还是添乱了。

    “对不起。”

    可是我依旧认为，既然一开始的计划就没有提到暮灵夫人，那么现在也不该波及到她的性命。

    我以为慕容会动怒，但，“瑾烟，你刚刚那种情况很危险知不知道，以后不要再如此莽撞了！”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你……不怪我坏事？”我这一出手，暮灵定会忌惮暗中相助暮玉之人，只会想着怎么尽快解决暮玉，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慕容长闭双眼，自责不已，之后才缓缓睁开，“我怎么会怪你，是我失策了，不该再多此一举利用暮灵夫人，引起他们的矛盾。”

    忽听后方一阵闷哼，只觉大事不妙，待我赶去之时，夫人已自绝经脉，奄奄一息，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暮玉早已对我无心。”

    弥留之际，那细不可闻之声，刺人心弦，徒增遗憾，“若有来世，愿再冠以暮灵夫人之名。”

    世间苦命人，皆因一厢情愿，为情所困。

    见夫人无辜惨死，停驻在前久久不愿离去，心中悲痛之意愈演愈烈，一厢情愿又何如，至少性命仍在，性命在，希望就在。

    慕容一展笑颜，徐徐安慰，“死而不可复生，死而明白了真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走罢，我们仍旧是来游山玩水的灵族兄妹，不是黑衣蒙面的偷袭之人。”

    隐藏悲切情绪，大摇大摆回到住所，表面上笑的没心没肺，心底却疲惫不堪。

    朱门关闭，笑声戛然而止，面露凝色，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暮灵或许已猜透我们的意图，届时这里不再安全，瑾烟，我吩咐护卫明日护你回去。”

    我虽灵力不济，也不争气的贪生怕死，但断不会独自一人先行离开，眼神决绝，“哥哥，我不会回去。”

    翌日，未等暮灵找上门来，慕容独自前往协议。心底实在忐忑难安，便尾随其后，直至日头向西倾斜，帘子终于掀开。暮灵容光焕发，为哥哥掀起帘子，极为恭敬有礼，可哥哥却面色微白，两人面色对比强烈，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步回到住所，慕容推门而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灼热目光，掩去眼底疲惫，自然换上一副轻巧模样，豪饮茶水数杯，“瑾烟，走，我们回家了！”

    慕容平常极为自律，寝不言食不语，凡事总按规章制度，这样的饮水节奏决定是为了掩盖什么，几次欲询问，总被转移话题。

    ––––––

    观海楼。

    刚一进门，一庞然大物欺身而来，撞得我头晕，还好那人及时抱住了我，“阿烟，你终于回来了！”“听暗影来报，计划有变，你可有受伤？”“有没有想我？”

    “……”这最后一句才是真正想说的吧！不过闹心之余有苏伯陵在身边，好像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放心，我没有受伤，好好的呢！”

    “有没有想我？”

    这问题还过不去了？“有～”

    怀中人居然带了些小孩子脾气，真是令人好笑，怎么这么可爱？眼角瞥见慕容在一旁，总算想起了正事，我拍了拍他，“阿陵，哥哥在等你。”

    苏伯陵顺着我的眼神望去，“哥哥？”

    我微微一笑不做解释，“去吧，回来再与你细说。”

    目送一行人离去，正欲洗漱休息，亦墨影斜倚在门框上瞧着我，“解释一下哥哥是怎么回事？”

    我也照着他的模样双手交叉在胸前，“什么怎么样？吃醋啊？”

    “不是叫你小心一点吗？他可不简单！早知道这一趟回来你们之间就称兄道妹了，当初我又何必找苏伯陵求情，就该让你郁郁寡欢，也好过被他人算计。”

    看亦墨影的模样，不似玩闹，可我觉着慕容，也不像表里不一之人，“你们好像都对灵君有敌意？”

    “当初……”

    “邪少，该去议事厅了。”锦城走过来，打断了我与亦墨影之间的谈话。

    我独自回房，不做多想，沐浴之后，躺在椅子上翻书，书中有云，“邪灵妖兽四族之首，均有各自族中禁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轻易修行……”

    记得灵君就是用灵族禁术才保了我一命……

    “修行之路不可逆转，极易影响心性，轻则思绪混乱，重则入魔毙命……”这就是代价！幸好哥哥还不曾思绪混乱过……

    议事厅中，苏伯陵坐在上首，都姜于右边席地而坐，亦墨影次之，左边依次为慕容恒、剑南，锦城站在苏伯陵身侧。

    五人静默不语，光是看慕容恒的脸色，众人心里已有底，只是具体不妙到什么程度还未可知。慕容恒站起侧身而对妖王，拱手而道，“启禀妖王，暮灵部已收复，签订协议在此。”接着手里幻出一纸协议，递交苏伯陵。

    上首妖王一览协议，朝众人微微点头，后将协议交由锦城收好。老臣都姜面色严肃，虽是文臣，气势不输在座后生丝毫，声音颇为雄厚，“可有什么未曾摆明的交易？”

    “慕容担心的正是这个，请妖王降罪！”随即单膝跪地，“因之前计划有变，慕容唯恐夜长梦多，便私自和那暮灵协商条件，把灵族的玉印给了他。”

    都姜听后拍案而起，花白的胡子随着胸膛剧烈起伏也随之抖动，“胡闹，玉印是什么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了外人？”

    “慕容自知有罪，愿受责罚。不过还请妖王和前辈放心，那暮灵就算拿了玉印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都姜这才缓缓而坐，“慕容，你做事一向有分寸，这次计划有变所谓何故？”

    亦墨影欲起身答话，被妖王用眼神制止，老臣不能惹。都姜问及此事必定是听到了些风声，这时说话只能越描越黑。

    橘黄的暖阳照在身上，叫人昏昏欲睡，书本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头一歪，青丝泻了一圈，满地清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