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满是哗哗声，一直在唠唠叨叨，吵的我头昏脑涨，像是风吹过树叶间，又像是流水潺潺，总之，我在睡梦中也很不安稳。身上忽冷忽热，还不停的做梦，梦里一片鲜红，全是我杀人的样子，我毫不留情一剑刺进夏侯煜的胸膛，幻影一般袭击围攻我的弟子，我看到自己红色的瞳孔，活脱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女，我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似千斤重，直到喉间吞进一股清凉，身上才如释重负，急切的睁大眼睛。

    但，为何目光所到之处都是血红色？

    顾不得这些，我从马车上挣扎着坐起，下意识去摸身边的琉璃霜花剑，结果是没有找到，但越女剑仍好好的躺在我右手边。这一动作，让我浑身火烧似的疼痛，甚至分不清哪处伤口更疼，一时忍不住痛呼，听此动静从岸边走来一个人，我只能勉强分清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等等，那日定是他在背后袭击我，还拿走了剑！

    危机意识四起，我忍着巨大的疼痛拔出越女，尽管我此刻根本没有丝毫防御的气力。未等我看清此人面容，他已经一把拿过我手中的越女收回鞘中，“魔女大人，你还想用这剑？”

    这声音……有些熟悉……

    等他站直在我面前，我几乎惊呆，“华子谦……”

    他笑了笑，“多亏你还记得我。”

    并没有想象中久别重逢的欣喜，我已经明白，他不过是待在崇灵修仙门的卧底，一时冷下了脸，想要嘲讽一番，“华子谦，你真是好耐性啊！”

    对此他没有说话，只和我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别的事，讲了讲以前我们在仙门的事情，我听的一阵烦躁，“有什么好说的，你死皮赖脸接近蕙兰只是为了赢得她的信任获取情报吧？”他顿了一顿，脸上有些忧伤，接着轻轻说了一句，“我是真的喜欢她……”

    我不再搭话，既然他现在还没有收到杀我的命令，我就该努力疗伤，早些离开。见我盘腿而坐不再说话，华子谦也明白了我的想法，“你走不掉的。”

    “脸皮还是那么厚，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你？”

    “就算你离开，现在外面谁还认识你？”

    我猛的睁开眼睛，“什么意思？”

    他叫我来到小溪边，我往水里一看，那双红色眼睛狠狠刺痛我的心，脸色也是惨白，头发长了一半，若是再加上一套红衣，的确没人会认得我苏瑾烟，只会以为我是恶魔。

    “怎么样，大魔女？”

    “你……”我居然真的入了魔……这不可能，我分明半点感觉也没有，抬头看向华子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已经很明显了，是那把剑的问题。”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苏伯陵给我的越女剑。

    “那是谁给你的？他有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你被他骗了，他就是要利用你入魔来一统妖界，震慑世人。”

    真是可笑，挑拨离间也要找好一点的理由，苏伯陵对我的用心我还会不知道？

    “琉璃霜花剑呢？”我话锋一转，狠厉的看向华子谦，忽然有些想笑，我知道我现在的模样，瞪起眼来应该是吓人的。但他不再是当时吊儿郎当的性格，冷静沉稳了不少，“交给我家主人了。”

    “那你家主人不打算把我杀了，还叫你来看着我？”

    “我只执行命令，不参与主人的决定。”

    “好的很呐！既然你主人没有下达杀我的命令，那你就等着我伤好了，我妖界王后亲手送你上路！”

    华子谦耸耸肩，把我架回马车上赶车启程，把我颠簸的够呛，仿佛要把我颠散架，我紧拽着越女剑，我忍！

    “你这是要去哪？”

    “往南走就是了。”

    南边？人界！真是好算计啊，走了这么远，这一路也没留下什么痕迹！谁能想到往南边来找我！

    本来我郁郁寡欢整日只顾疗伤的，华子谦这厮脸皮实在厚实，一点也不介意自说自话，说南方小镇多么恬静多么安谧，有多少美丽善良娴静温柔的女子，景色又是多么舒适宜人，我一下也被他感染，在被动的日子里开始憧憬南方的一切。

    颠簸了大概半个月，我的伤势好转了不少，也明显感觉天气热了起来，不仅白天，连夜晚也闷热的很，出了汗就黏在身上，难受的紧。这天早上，华子谦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栈，朴素干净，尽管远离了那些热闹街道，但推开窗放眼望去，也尽是人间烟火，繁华盛地。

    房子不高，多为两层楼再加一个的小阁楼，雨水顺着屋檐瓦片从我眼前落下，想必刚经过一场夜雨的洗礼，雨后的小镇格外明亮，各种商铺林立，行人如织，流动的商贩大声叫卖，孩童左手拿着叫不出名字的食物右手拿着不知名的小玩意儿，蹦蹦跳跳，看着就叫人心生欢喜。

    华子谦从隔壁自己房里过来，也凑到窗边看了看，哦了一声，“你想要糖葫芦？”努努嘴指向那个孩童手里的用竹签串起来长长的红色的东西，说实话，这里的食物和物什我都不曾尝过见过，瞧着都稀奇的很，老实的承认，“我没吃过。”华子谦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想了一想，“方才我已经叫了小二提桶水来给你沐浴，待会你休息好了我去给你买。”

    我感到意外，虽然我对那些东西是挺好奇的，但并没有非要买来一试的意思，于是准备开口拒绝，“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苏瑾烟，你没必要这样时刻怀疑我的用意，虽然我是奉命行事，但终归我们同门一场，这次就当我的一点私心，想带自己的同门好好走走看看人间的景色，这里真的很好，人也好……”

    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扭捏的，由着他去。

    我收拾好后不久，华子谦咬着一串糖葫芦进来，将一兜子花花绿绿的玩意儿摊在桌上，腾出手来才将另外一串往我嘴里塞，我舔了舔，甜甜的，又照着华子谦的样子咬了一大口，没嚼几口，我五官都皱到一起，随后嘴里不自觉的分泌出许多唾液来，“好酸～是什么？”华子谦看我笑话的时候看的可开心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山楂，外面裹了层糖衣。”奇怪，我刚开始明明被酸的牙齿打颤，后来却爱上了这种酸爽的感觉，华子谦说我要是爱吃酸的，人间要多少有多少，保管每天换着法给我买。

    我们在镇上住了几天，华子谦没让我出去过，我也知道原因，看在他每天给我带吃的份上就不刁难他，可是，又持续了几天之后，我实在忍不了了，就是在观海楼我也没有日日待在房里不出门。而且华子谦也不让我碰越女剑，我整天吃吃喝喝无所事事。

    这日，我斜着眼睛看向华子谦，表现出强烈的不满，“你这么大本事，我们往南边走的日子一点行踪也没泄露，总不会我在这里出趟门就招来妖界的人吧？”

    －－－－－－题外话－－－－－－

    江南一直是个软糯的地方，我也生活在南方，却半点也写不出它的神韵，可能我对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感受还不够深刻，甚至就没有好好感受过。我们都要学会去发现生活中的美和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