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那哀泣的女人转过头来，深陷的眼窝异常憔悴，可一认出林溪，便目眦尽裂，咬牙切齿，扶着椅背的手青筋狰狞，跃跃欲起……电光火石那刻，沈嘉行正好落座！

    少年的身形并不宽厚，却堪堪遮住那两道喷火的目光！

    林溪心下颤栗，已再没勇气去看那双怨毒的眼睛！

    此时，说不怕是假的！沈嘉行就在她身边！

    那小子坐得笔直，从头到尾看都没看她一眼，但沉稳的姿态却足以安抚她内心的恐惧与慌张！

    一度被怒火点燃的空气，因为他的落座而快速冷却，但林溪额头和背后却依然冒出冷汗！

    “……林溪！林溪……”

    恍惚中，她突然发现前面江检察官正在连连呼唤，急忙站起来举手：“哦！我在！”

    沈嘉行立刻起来让到一旁，林溪慌乱中瞥了他一眼，就跑上前去！

    法庭气氛庄严肃穆，江检察官眼神温柔平和：“林溪，请你说说事发那天晚上的情况吧！”

    “我……”她甫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抑制不住地有点儿抖！

    台上法官面无表情，徐浩然在一边阴恻恻地盯着，下面还有那双被怨恨烧红的眼睛注视……是谁也会发慌吧？

    “我……我叫林溪，之前是南风中学的老师，是被告徐浩然的前同事，也曾是刚才上来作证的顾西洲和……沈嘉行同学的班主任。”为了掩饰紧张，她语速很快，只是提到最后那个名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看了那个坐得笔直的年轻人一眼。

    沈嘉行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一双眼睛黑而且深，那浑身的静气仿佛有力量般！

    哔一下，她不那么慌了！

    “那次，我班上的学生沈嘉行同学突发急性阑尾炎，一时联系不上家长，学校让我暂时在医院帮忙看护，恰好撞见到医院看妇产科的赵知意——她当时也是我班上的一名学生，今年还不满十八岁，她的主治医生可以证明她的确已经怀孕了——市医院的王大夫今天也到了这儿，她愿意证明……”

    ……

    开庭前，她们竭尽所能，搜集到了所有能找到的人证、物证……但深知这样还远远不够！

    果然，辩护人微笑质问：“可那位叫赵知意的同学怀了孕，为什么就一定和我的当时人有关呢？”

    林溪：“有人曾经多次看见赵知意上了徐浩然的车！”

    “上车不等于一定就会开车，也许只是好心送学生回家！”这位个子敦实的律师原本精明的小眼睛里露出丝丝猥琐，“林老师，听说也有人曾经看见学生上了您的车，请问您是送那位学生回家，还是去做别的什么了……”

    “你……”林溪乍然一听就涨红了脸，瞪着那个辩护人！

    但她脑子里灵光乍现，很快便转过弯来：“反对！您刚刚那个问题与本案无关，我拒绝回答！”

    年轻女孩儿义正言辞的腔调，像极了荧屏上流行律政剧里的模板复刻！

    庭上一时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清亮的女声继续乘胜追击：“毕竟今天的被告并不是我，涉嫌犯罪的也不是我，我坐了学生的车，或者学生坐了我的车，我们去干了什么并不是本案讨论的焦点，本案讨论的焦点应该是被告徐浩然的犯罪事实！不过我可以满足一下律师大人您的私心，负责任地告诉您，我每一次和学生接触，都是在尽一个教师的职责，以师者长者自处，帮助他们教导他们为他们好，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也从来没有害他们当中的哪一个怀孕堕胎辍学失去前途……”

    严肃的法庭突然有人憋不住笑了，声音短促！

    林溪的脸小小地烧了一下，但暂时决定不去注意那些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