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慌忙连声抱歉：“哎哟，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申屠兄你赶紧为我弥补一二啊。有空问问那鬼老六，赎这苏姑娘需要多少银两。”

    申屠翰拍胸脯保证：“没问题，我去和鬼老六说。他要是敢漫天要价，我把他腿打折了。”

    林羽突然想到了什么，呆了一下。

    申屠翰见他这幅模样，好奇得问：“怎么了？”

    林羽说：“将苏姑娘赎出来之后，我该如何安置她啊？”

    申屠翰哈得一声笑出声来，指着林羽没好气得说：“你这臭小子，得了好处还卖乖，天下的便宜都被你占了，还在这装模作样。苏眉虽是青楼艺伎，但她好歹也是卖艺不卖身，更是沈阳城里的第一才女。多少达官贵人求之而不得，你麻痹的还嫌弃她。你不要就给我好了，我早就想把家里那黄脸婆给换了。”

    林羽自然知道申屠翰只是开玩笑而已，连忙解释说：“可我是打算要出海啊，以后飘无定所，连个家都没有。她跟着我不会委屈吗？”

    申屠翰也不再开玩笑了，正色说：“兄弟，我这么跟你说吧，在大明朝像苏眉这样的艺伎不少，青楼养着她，就是将来卖给那些达官贵人，当妾室的。身心干净的很。但这只是暂时的，一旦她过了一定的年纪，还没有找到人家。那才是陷入地狱了呢。会彻底沦为最下贱的妓女。你那晚睡了人家，苏眉的身价便已经大跌，鬼老六已经不怎么待见她了。你要是不赎救她，她离地狱已经不太远了。”

    林羽听得背脊上一身冷汗，心中也一阵感动。

    苏眉明知道那晚宽衣伺候他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却仍然义无反顾。

    都说明末艺伎最重情义，果然不假。

    林羽想到这，抓着申屠翰的手，说：“申屠兄，一切就拜托你了。你和那鬼老六说，多少银两，我都愿意出。”

    申屠翰微笑：“包在我身上。”

    两人聊了一会关于替苏眉赎身的事，林羽又问了申屠翰一句：“对了，申屠兄，你调任京城的事怎么样啊？”

    申屠翰说：“我已经托人在京城上下打点了，目前正在东厂王公公那里等着批红。不日便能批下来了。”

    林羽抱拳恭喜：“那先在此恭喜申屠兄高升了。”

    申屠翰也嘿嘿一笑：“托福托福。”

    事实上，这段时间沈阳城里不少人知道申屠翰要任锦衣卫百户了，一个个都上门送礼巴结，差点把申屠翰家的门槛挤破了。

    尤其是鬼老六这老滑头，到处宣扬：“老子就是翰爷手下的一条狗。”

    ※※※

    然而，沈阳城内势力错综复杂，还是有不少不卖申屠翰的账。

    第二天一大早，林羽又一次赶去了申屠翰那里，问一问为苏眉赎身的情况。

    但这一次，却没找到人，问了哨所士兵，才知道申屠翰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昨晚加上今早，已经火急火燎得往鬼老六的酒楼跑了好几回了。

    林羽正想到鬼老六那去看个究竟，突然一个士兵急匆匆得到哨所，吼了一声：“不好了，翰爷被人给打了。大家抄家货，去报仇啊。”

    林羽眉头紧锁，一把抓住了那士兵：“说清楚，申屠兄被谁打了？”

    那士兵一见是林羽，慌忙解释：“林先生，你也过去帮个忙吧。翰爷被栾云栾千户的人给打了。”

    林羽二话不说，从军火库中把手枪提了出来，一阵疾跑，率先跑到了鬼老六的酒楼门前。

    只见鬼老六酒楼一片狼藉，好多百姓围在附近围观。

    再看酒楼大厅内部，乒铃乓啷一阵甩碗砸桌子的声音，夹着叫骂声和打斗声。

    突然，一个精壮的军官挥舞着木棍冲上出来，背后跟着十几个明军士兵围着他打。

    这个被人群殴的，正是林羽的好兄弟——申屠翰。

    只见申屠翰浑身血污，脑袋上血流不止，眼睛肿了一大块，可见被打得很惨。

    但他仍然咬着牙，挥舞着木棍继续顽抗。

    他一边招架，一边破口大骂：“擦你娘的，栾云。你等着瞧。等我去京师任锦衣卫百户，迟早想办法弄死你。”

    只见一个年轻的将官一脸不屑得从酒楼内走出，一边指挥着兵丁围殴申屠翰，一边冷笑嘲讽说

    “哟，升了个锦衣卫百户，就以为能上天了吗？还想整死我。你不知道我爹是东厂提督孙公公的义子吗？敢跟我斗，我保你在镇抚司里活不过三天。”

    这年轻将官，正是那位名叫栾云的千户。

    栾云一边叫人殴打申屠翰，一边叫人将半死不活的鬼老六从酒楼里拖出来，拿起鞭子又狠狠得抽了他几下。

    原本装晕的鬼老六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栾千户，饶命啊。”

    栾云冷冷得说：“鬼老六，老子也是你这里的常客的。在苏眉那小贱蹄子身上花了不少钱，她却连手指头都没让我碰。最后，听说还让一个穷小子一分钱没花，就给睡了，草你妈的，鬼老六，你们联合起来耍我，坑我钱啊？”

    鬼老六连连告饶：“这是苏眉她自己愿意的。我也管不了她啊。”

    “还敢嘴硬。”栾云又在鬼老六身上抽了一鞭子：“我现在就要睡苏眉那贱女人一次，她在哪？”

    鬼老六这家伙虽然连声告饶，但竟也没服软：“哎哟，栾千户，苏眉她早就赎身了。我哪知道她在哪？”

    正说着，突然一个兵士跑到栾云面前，说：“千户大人，那贱蹄子的马车，在前往码头的路上，被我们的人给截了。”

    栾云回头一看，只见一群士兵劫持了一辆马车，往酒楼这边过来。

    苏眉此刻坐在马车里面，没有惊慌失措。

    栾云嘴角露出狞笑，上前轻声说：“苏姑娘，我们相识那么久了。你怎么能那么无情呢？给别人睡？不让我睡？”

    苏眉却不动声色得坐在马车说：“栾大人。我看你是疯了吧。大白天的纵兵扰民，你不怕王法吗？”

    栾云哈哈一笑：“呵呵，扰民？王法？老子过来睡你一个下三烂的妓女，还需要怕什么王法？你这种贱奴，就算一剑杀了，也不过赔点钱而已吧。”

    栾云说得没错，苏眉这种艺伎算是明代地位最底下的贱民，贱籍世袭，永不翻身。

    杀了也不用偿命。

    苏眉被如此羞辱，朱唇不禁抖了抖，深吸一口，轻吐一句：“滚。畜生。”

    栾云先是一愣，接着恼羞成怒。

    苏眉一向与人和善，很少骂人，自己竟然被她给骂了。

    栾云脸色极其难看，二话不说，就命人上去掀马车帘子，把苏眉抓下来。

    申屠翰被打趴了，鬼老六也是半死不活，谁能救她。

    苏眉不忍受辱，手探进袖子内，掏出一把小匕首，准备关键时刻自尽，一了百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只听一声爆喝：“你们谁敢碰马车，我剁了你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