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曳沉默地牵着离涡回到房里才转身看向同样没说话的她。

    划过她耳朵的黑眸黯然，低声沙哑：“你去哪里了？”

    静默了一会，她抿唇淡声：“我不是给你发了短信？”

    看着她挣开他的手脱下米白色羽绒服放到床上，灰色毛茸耳暖也轻轻脱下放在羽绒服上面。

    他缓慢开口：“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我收不到你的短信、所以我找了你很久，心也跟着没命地慌。

    她愣了一下看向床边正在充电的他的手机。

    “在温泉池碰到叶尤稀，正好都饿了所以去吃火锅。”

    他有些微怔地站在原地好半响，“那个，是…”

    顺着他视线望去，正是那只耳暖，就知道他要问什么。

    她道：“那是沁沁送的，发红包给叶尤稀让他帮着买。”她手机都没带更别说带钱，沁沁送的她毫无心里障碍就收下了。

    她又站了会没见他还要问什么就收拾衣服进去洗澡了，她爱吃火锅却不爱一身火锅味道。

    浴室沐浴水声传出，腾曳怔忪坐在床边轻轻摩挲顺滑绵软的灰色耳暖。

    他也可以帮着买，不，他也可以给她买，买多少都行。就是…就是能不能不戴别的男人给买的东西，即使名义上是女人送的。

    她迎面走来时，每走几步就摸一下耳上的灰色毛茸，她眸底浅笑的爱不释手清晰可见。一直没见她有过这个，再回来时就戴着了，所以他很自然地以为是叶尤稀送的。

    当时他只觉心里的暴怒骤然汹涌，可她眼底的喜欢瞬间浇灭他的怒，双脚好像被千斤的负重绑住，让他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她和叶尤稀恰好一身白并肩说笑走来时，心里的害怕几乎将他吞噬，衣服里的手都有些颤。他觉得很难受，难受到只想紧紧抱着她，嵌入骨血更好。

    可是最终，他只是沉默上前牵过她缓慢往两人房间走去。牵着她的手一点点加重，机械般走着。

    心里诅咒最好这条路没有尽头，一路上只有他和她两个人。没有路人没有风景，黑乎乎最好，那么他们只能互相依赖，直到死。

    一整个下午离涡都没再出去了，早上泡了温泉人有点绵懒。

    只是，腾曳有点奇怪，他一直跟着她，就坐她边上。

    她坐沙发他跟着，她坐床上他也跟着，在她旁边不说话不看她也不玩手机，就安静坐着。可她一动他也动，跟她影子似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腾曳牵着她的手睡，两人平躺着。

    不知不觉离涡迷糊睡了过去，牵手睡平躺或转向他的时候还好，可要转另一边那就难受了，手就跟被锁住似的拗着。

    所以腾曳抿唇看着她睡梦中挣脱了他的手转向另一边，背对他。

    他起身轻手轻脚盘腿面向她坐在她背后，手伸过去小心攥住她软绵绵的手，慢慢地十指相扣。力道又轻又柔却不容拒绝，很珍惜很宝贝。

    看着两人紧扣的手默然了很久，声音很低：“醉离涡，我说错话了，我再也不那样说了。”

    垂下头又默了很久才道：“你不能不要我，不能的。”说到后面很轻地哽咽了一声。

    一滴透明滚热的小水滴从他眼角滑落，藏进她长长的细发中。

    抬手摩挲自己耳上墨绿色的‘Z’耳钉。

    “这是我的，我不会给任何人，不会，是我的。”

    似赌气、似允诺也似自我安慰。

    他真的很怕那句：‘腾曳，如果我对你没有感情、不是喜欢、不是爱、不在乎，那么，你是不可能有靠近亲近我的机会，半分都没有。无论你如何强势霸道固执，也不可能。’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他是不是…倾其所有也换不来她？

    盘腿坐在她身后牵住她，失神看着睡梦中的她，呆呆坐着直到天亮。

    ……

    第二天早上，一群人启程回Y市，出了一连串的糟心事大家都没心思玩了，这两天某个欠收拾的女人没再出现过。

    糟心事还要阿曳回去处理呢，Y市那边疯传阿曳在R市养着隐藏多年的私生子。

    腾曳牵着离涡慢慢往车这边走来，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还是一样的沉默，还是一样的耳暖。等在停车场的一伙人面面相觑看着两人。

    就在腾曳要进驾驶座的时候，离涡开口了：“我开吧，你精神不大好，可以在车上休息一下。”

    其他人这才留意到，阿曳看起来好像一晚没睡似的，满眼红血丝，若是再开长途车实在让人不放心。

    他顿了一下往副驾走去。

    路上，副驾上的他侧坐着面向她，怔怔看她和…那只耳暖。

    这么明显的视线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她注视着前方开车：“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睡一下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他一愣，一会后才缓声道：“你…很喜欢耳朵上的这只？”

    听了，她下意识又摸了下，点头：“嗯，挺喜欢。”触感也很好，滑溜溜的舒适。

    他半垂眸：“那…我给你买吧。”买一屋子都可以，只要…能代替这只。

    她有些疑惑摇头：“不用，这个又不是整天戴。”天实在太冷的时候才需要。

    过了很久车内都是无话的，感觉到身侧很轻的拉力。刚好红灯，她偏头一看。

    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闭着眼睛面向她侧坐着，手轻轻拽住她衣侧，好像这样他才能安心睡去。

    她清眸里终是划过一丝叹息的无奈。

    两人的感情没问题，许是都是新手的原因或是感情来得太顺遂了，所以很多地方都要两人慢慢摸索、磨合，急不来。

    车停到路边，拿过被他塞到身后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谁知他却醒来了。迷蒙看着她，几秒后又闭上眼睛睡却推开身上的外套，丢到踏脚的地方。

    不盖。

    她蹙眉，又捡了起来再盖上，他手不冷却也不暖。

    他又睁开眼睛看她，惺忪的眼迷蒙得厉害。推开，再丢下去，有些睡觉被打扰到的委屈和负气。

    她：“……”他到底醒没醒？

    “不盖。”声音小小，带着怕她生气的委屈。

    “睡着了很容易受凉。”

    睡眼依旧惺忪：“那，你穿这个。这个，盖。”指着她身上的羽绒服说道。

    意思是，她穿他的，他盖她的。

    她抿唇，他自己的外套是怎么不待他见了？略没好气地换上他的外套。

    她一脱下，不用她动手，他自动自发拿过她外套给自己盖好，轻轻拽着她身侧，不到两秒就睡了过去。

    一路上，时不时外套滑下还知道给自己扯一扯，每次都是扯到鼻子下方。

    离涡也不管他，专心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