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疏离，刻意划清界限的话，让霍煜霖双眸有些阴沉的落在褚婿身上。

    褚婿自己像是没有发生什么一样。

    直接迈步迈走进了卫生间。

    她跟他，早已不是从前的恩爱夫妻，且马上就形同陌路，一句谢谢，没有什么奇怪的。

    在褚婿进去了许久之后，霍煜霖走回到原来的位置。

    “有什么事情要说？”

    没有看向魏群，霍煜霖一边翻看手里的文件，一边开口。

    “老夫人那边，一直闹着要见你。”

    提到顾曼烟，霍煜霖手上的动作一顿。

    没有说是去见还是不去见，霍煜霖只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摔下楼梯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那她心脏病最近有犯过吗？”

    “没有。”

    霍煜霖微微点了点头。

    魏群有些摸不透霍煜霖是什么态度。

    犹豫再三，魏群还是开口：“那要去看吗？”

    霍煜霖寒着双眸，声音有些冷。

    “她见我，只是想要动用母子之情，让她留在c市，但是，魏群，不可能了，婿婿如今，怎么说都不愿意原谅，若是她再不离开，有她在，我跟婿婿的关系要想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魏群了然的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说。

    其实，霍总跟夫人走到这一步，许多原因都归结于老夫人。

    如果不是老夫人把骨髓配型结果拿到了夫人面前，夫人就不会知道，关于骨髓的事情。

    更不会离开怡景溪园。

    如果不是老夫人一直站在池珊小姐那里，联合起来，各种对夫人不满。

    就不会有怡景溪园里，夫人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情发生了。

    所以，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老夫人，实在是给先生跟夫人之间造成了许多问题。

    送去美国也好。

    ……

    褚婿出来的时候，魏群已经离开了。

    褚婿本以为出来，霍煜霖应该跟魏群一起离开了。

    所以，当看到端坐在病床前的霍煜霖时，褚婿有一秒的呆愣。

    但也仅仅是一秒，她就恢复了正常。

    迈步朝着病床走去。

    褚婿看都没有看霍煜霖一眼。

    自己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错过霍煜霖的目光。

    这些天以来，褚婿的这个样子，霍煜霖每天都能看到。

    但是，这一刻，看着褚婿这么冷漠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许久许久后，空气中，再次响起霍煜霖的声音，声音沙哑而艰涩：“婿婿，真的就不愿意原谅我吗？”

    褚婿没有说话，目光依旧静静地落在另外一边，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一般。

    霍煜霖懊悔。

    这么些天来，褚婿都是这样。

    仿若，那份骨髓配型跟失去的那个孩子，早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无法跨越过去的一道坎。

    “婿婿，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我知道，你介意我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但是。那个时候，我们之间还是陌路人，我也从未想过，在将来的一天里，我会喜欢你，爱上你，到想要不顾一切的得到你。”

    褚婿依旧保持着沉默。

    霍煜霖眼里有受伤的光芒闪过：“在跟你结婚后，我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之中度过，我是霍氏集团的总裁，杀伐决断只在一念之间，但是，我每天都在担心，我担心你知道，我最初知道你的存在，是因为你的骨髓，我担心你知道，池珊的存在，我担心，你误会我，所以，这几年来，我让所有的人闭口不提池珊，不提我跟她那段荒唐的过往。”

    “可是你还是知道了。知道了池珊的存在，知道那份骨髓配型的存在。你不会知道，在我母亲要把骨髓配型拿给你看的那一天，我有多害怕，多惊慌。婚后多年，我了解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我知道，你知道这些会有多大的后果，就算你不误会我，你也会介意甚至是恨我，因为，我接近你，知道你的目的就是不单纯的。”

    霍煜霖的声音低沉，但是却带着一丝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冲动。

    “婿婿，我知道，你过不去，我也知道，你介意，但是，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让我母亲跟池珊伤害了你，是我的错。我不否认，但是，至少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霍煜霖说这么多，褚婿依旧还是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动作。

    只是，在霍煜霖说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褚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霍煜霖，给你机会？你让我给你机会？那谁给我机会？”褚婿的话很平静，以前的时候，她觉得，一个人开心了会笑，难过了会哭。

    但是，这段时间，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的发生，到这一刻，明明难过得不行，可是她就是哭不出来。

    当着霍煜霖哭不出来，背着霍煜霖，也只能是默默地流泪。

    “霍煜霖，这段时间，我总是会想起我们的初识。”话到这里，褚婿突然顿了一下。

    随后笑了。

    “不对，不是我们的初识，应该说是我第一次跟你接触。也是在c市，我跟着以澜来c市做一个研究交流。在酒店的楼道上，你突然的一句‘褚婿，我们结婚吧。’让我整个人都慌了神。那个时候的我才18岁，可你，早已经是声名远扬的c市商业霸主，我只当你是一句笑话。后来，在苏格兰，你让魏群来找我，用夏潼二字，让我跟着他去见了你。后来，似乎一切都朝着你预想的方向发展了，我跟你协议结婚了。但是，我一直我们之间的差距，我尽可能的跟你保持着距离。即使你对我再好，我还是告诉自己，不能对你上心。可是，后来一切都一切都变了，我爱上了你，为了你，放弃了去纽约大学的机会，跟凌霄，差点闹到永远不联系的地步。但是，你知道吗？霍煜霖，即使这样，之前我都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你对我那么好？为了我去了苏格兰，为了我，整垮夏家，之前，我都在想，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爱我呢？可是，当在美国看到你跟池珊深情相拥，当你母亲，把一份我跟池珊的骨髓配型结果放在我的面前时候，我才知道，所谓的爱情，所谓的好，左右到头来都只是一场讽刺。”

    话到这里，褚婿突然笑了，只是那笑里，满是心痛跟悲怆。

    “你说你爱我，你说，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后来你会爱上我。但是，霍煜霖，有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你只是在不知道后来会爱上我的前提下，为了池珊来接近我，但是不单纯就是不单纯，有目的就是有目的。就算你母亲不是故意把我带下楼梯，我的孩子也没有了，或许，你会觉得，那两个孩子是宫外孕，本就是不能留下来的孩子，但是，孩子在我肚子里，你不能明白我的感觉，你不知道，即使是宫外孕，我也很欢喜，我甚至有想过，凌霄找到的那个人，会让我改变现在的现状。我什么都想了，却独独没有想到，在我去怡景溪园取一份资料的时间，你母亲，就将我的这一切想法都粉碎了。”

    褚婿越说越绝望，声音也越来越低。

    最后，她慢慢的将目光看向霍煜霖。

    “霍煜霖，在这些的前提之下，你让我如何原谅你，如何给你机会？”

    霍煜霖看着褚婿，这是褚婿在失去了孩子之后，跟他说这么多的话。

    但是，褚婿每说一句，他的心就往下沉一点。

    到最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慌当中。

    褚婿的声音太过悲怆。

    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问题，最大的母亲跟池珊，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褚婿恨母亲，恨池珊，可是，对自己，却是一种失望到了极致的怨。

    他慢慢的伸出手，想要握住褚婿的手，可是，手刚伸出去，就被褚婿淡漠的躲开了。

    失落的收回手，霍煜霖第一次觉得，那种，事情的发展远远地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婿婿……”

    仅仅是叫了一个褚婿的名字，霍煜霖便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这些天来，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可是，他跟褚婿之间，似乎早已经就陷入了一种死循环当中。

    他说再多，褚婿都不愿意给他机会。

    霍煜霖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我对不起你，但，婿婿，不要就这样就判了我的死刑好吗？至少，给我弥补你，好不好？”

    最后这个好不好，霍煜霖说的极轻。

    生怕惊扰到褚婿一般。

    褚婿目光淡漠的看了霍煜霖一秒，随后，动作有些僵硬的别开眼。

    霍煜霖，18岁到现在，我用了太多太多的时间，跟力气，去爱，去接受你。

    但是，最后，却得到看一个遍体鳞伤的结局。

    我没有力气了。

    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接受你的弥补了。

    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

    那天的谈话之后，褚婿再也不愿意见霍煜霖。

    每次，霍煜霖到了病房门口，都会被照顾褚婿的温露给拦住。

    霍煜霖不愿意，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不愿意为难温露，也不愿意去勉强褚婿。

    所以，每次来了医院，都只是在病房门口，远远地望着褚婿。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褚婿的身体慢慢的也恢复了，关于suiv的所有研究也结束了。

    suiv是一个很大的研究成果，褚婿作为主负责人。

    院长来医院找过她。

    说是准备帮她的名字报上去。

    让suiv的研究成果书上，写上她的名字。

    如此大的荣誉，褚婿却淡淡的拒绝了。

    她褚婿的身份，写了她的名字，也不过是一个虚无罢了，更何况，很快，褚婿这个名字，就将不复存在了。

    倒不如写温露的名字。

    温露为了这个研究，付出了太多太多。

    她也值得这个荣誉。

    院长虽然不理解褚婿为什么这样决定，但最终还是尊重了褚婿的选择。

    至于凌霄……

    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韩屹南每次打电话来，都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慢慢的，褚婿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打电话给顾惜，向顾惜道歉，赔罪。

    顾惜没有怪她。

    还安慰她不要自责，这些都是凌霄自愿的。

    可是，她怎么可能不自责呢？

    每当想到凌霄，她就觉得自己有罪。

    如果不是她，凌霄不会出事。

    但，褚婿从来不接受，凌霄已经不在了。

    她一直都相信，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

    褚婿出院的前一天，依旧是温露来照顾她。

    “想什么呢？婿婿，吃饭了。”

    温露淡声开口，伸出手，在褚婿的面前晃了晃。

    收回飘远的思绪，褚婿回过头来，接过温露递过来的晚餐。

    褚婿一边吃饭，一边开口：“温露，c市的冬天要过去了吧。”

    温露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褚婿会突然问这样的一个问题。

    “嗯，要过去了。这段时间，气温一直都在回升。”

    “嗯，那就好。”

    褚婿的反应很平淡，提起的话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话题。

    可温露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甚至，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怎么突然想起问气候的事情了？”她问。

    褚婿表情淡淡。

    彼时正往口中送一口白饭。

    听到温露的话后，停顿了一秒，随后，不紧不慢的把饭送入口中，嚼完后，才将目光再次落在温露的身上。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好不容易熬过了c市严寒的冬天，却不能再体会一下c市温暖的春天了。”

    褚婿的声音，只有一丝淡淡的惋惜，可是，她的这句话，却让坐在位置上的温露，嗖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

    “你什么意思？”温露的声音有些大，因为褚婿的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看着因为激动，情绪有些不稳的温露，褚婿低头沉默了一秒。

    随后抬起头来，看着温露，语气轻柔。

    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小事情一般。

    “温露，我要走了。我要离开c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