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是位年轻男性, 步入社会也有好几年了，早就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牢记于心。

    像这种不了解情况的事，他应该装作没看到直接离开才是的。

    但江柠面容姣好，醉酒后酡红的脸颊，比最美的晚霞还要迷人。

    那香艳的红唇, 一张一合吐着热气, 软糯的少女音像甜得腻人的奶油, 低声呜咽时又像是砂纸磨过般沙哑诱人。

    还有那妖娆身段，简直让男人看了就想用的试试……

    服务生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男人, 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样的好姑娘平白被人玷污了。

    因此, 他的双脚像是扎了根，怎么都不肯轻易离开了。

    而闻堰则是觉得，这服务生看江柠的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 再加上屋里撒酒疯的女人哭闹得实在恼人。

    他不耐烦地站在门口，身体完全挡住了服务生的视线。

    他掏出手机展示给服务生看, 语气冷硬道：“这是我向她求婚拍的照片, 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叫救护车, 后果你自己承担。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照片，是存在他手机里的照片。大部分是偷拍江柠的睡颜或码字时的样子, 另外一部分是从求婚视频里截取出来的。

    他一张张翻过, 出于对自己的尊重, 一张都没删。

    服务生没怎么看照片, 只觉得这男人气势骇人，就吓得赶紧逃了。

    闻堰很快关上了门，转回身就看到江柠蹲在沙发边，双手捂着肚子，上半身趴在沙发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越来越小，隐隐有要睡过去的趋势。

    闻堰将服务生送来的红酒放进橱柜里，再走到沙发边蹲下，果然发现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不仅是醉得厉害，完全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又看她始终捂着肚子，他贴在她耳边问一句：“肚子真疼了？”

    江柠酒后睡意来得特别快，迷迷糊糊应一句：“疼……”

    她现在蔫蔫地趴在沙发上，简直像只被抛弃的小可怜，闻堰也没再故意冷言冷语，反而是放缓了声音：“应该是痛经了吧？”

    江柠眯着眼，眼神已经是木的，呆了半天，才含含糊糊吐出一句：“那，我的卫生巾呢？”

    “我帮你带了，在行李箱里。”

    江柠脑袋已经歪在沙发里，眼也差不多闭上，嘴里理所当然地嘟哝着：“那你怎么不帮我拿过来……”

    面对她这样的状态，闻堰倒是没什么抵触心理的就去将行李箱的卫生巾给她拿了出来，过去沙发边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还能站起来吗？”

    “能……”江柠这会儿已经不知道他问的什么了，随口就答。

    “那我扶你起来。”闻堰俯身，两手从后面拽着江柠的两只胳膊，结果这丫头一丁点力气都不肯使，整个人软绵绵的，完全就是被他给提起来的。

    她这眼也闭上了，闻堰再问她话，她也不答了。

    闻堰无奈，只得扶着她进了卫生间，在洗手台处，用冷水给她洗了把脸。

    这可都冬至了，冷水拍在脸上，那绝对是酸爽刺激！

    江柠浑身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又睁了眼，看见闻堰又气了：“你混蛋……混蛋……”

    她好像转眼忘了肚子疼的起因，就只记得自己眼前的是个混蛋了。

    闻堰面无表情将卫生巾递给她：“自己换去。”

    江柠接过卫生巾后愣了小半晌，突然怒了，红着脸将卫生巾往闻堰身上扔去，“你不要脸！我才不用这个！”

    闻堰面无表情接住卫生巾，然后又递给她：“不用这个你想用哪个？”

    不过一两分钟，江柠被冷水刺激得清醒了小片刻的脑子又短路了。

    她记得自己应该没在经期，但好像又在，看着男人手上的卫生巾有些犯迷糊。

    更迷糊的是，她竟然直接当着闻堰的面脱裤子检验了！

    臭美的女生为了美腿从来不穿秋裤，一脱裤子就能看到小内内。

    上边，没血。

    但闻堰差点看得喷鼻血！

    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还好是他不是别人？

    很快移开了视线，他一本正经得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肚子还挺吗？”

    “肚子？”江柠还迷迷糊糊的，“谁肚子疼了？”

    闻堰吐了口气，结果江柠又栽他身上了，又是迷迷糊糊要睡过去，裤腰都还垮在膝盖处，那白花花的一片，也不怕冷。

    闻堰快速扫了一眼，眼神克制，却克制不住地动了动喉结。

    喉咙痒，还有点渴。

    “洗了吗？”他问。

    江柠这时候简直安分太多了，趴在他怀里，打呼似的吐出一个字，低低的音，还拉得绵长：“没……”

    “去洗洗。”闻堰不觉也学了她压低了声。

    然而，此时的江柠已经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了。

    闻堰知道，有些人喝了酒就跟吃了安眠药似的，睡得特香。

    或许，他应该将她扔到床上后自行离去。

    但是，好像，于情于理，也不该就这么扔着不管。

    于是，闻堰又贴在她耳边轻声问了句：“我帮你洗？”

    当然，这个时候的江柠已经没法回答他了。

    “咳，”他还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补充一句，“反正，我们应该已经睡过了。”

    强调完，出于正义感与责任心，闻堰开始勤勤恳恳伺候江柠洗澡，还是人生头一遭呢。

    倒也没做什么其它不正经的事，只是，洗得有点热，身上衣服也全湿了。

    闻堰将江柠洗得白白净净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自己干脆也去洗了个澡。

    因为没带换洗衣物，从浴室出来时，他就只裹了条浴巾，然后钻进了江柠的被窝里。

    还又郑重其事地朝着睡梦中的江柠来了一句：“反正，我们肯定已经睡过了。”

    而睡梦中的江柠，自然毫无所觉。

    甚至，天生怕冷的，全靠本能就靠近了旁边一只大火炉，还一个劲儿地钻，恨不得掉进“火炉”里全身都被“火炉”包起来。

    闻堰则是天生体热，特别是这种情况下，不仅外热，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在躁动，在叫嚣着让他做点什么对得起难受的身体的事。

    他烦躁地掀开被子，自己躺在被子外面，把被子全部让给了江柠。

    而江柠大概是觉得他睡过的地方暖暖的，直接挪过去抢占了他睡过的地。

    闻堰没穿衣服，不盖被子躺了不到两分钟，身体的燥热被寒冷取代，然后又钻进了被子里，然后又被抱住……

    他有些苦恼地按了按眉心，抬手时被子被带起来，冷风吹进去，睡得跟猪似的某人还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似是不满。

    这女人……

    闻堰突然想起，之前刘毕一直在他耳边提到江柠，大意是说，他终归是要结婚的，而与江柠之间，好歹是有感情的，或许试着相处下来，就能将过去的感情找回来……

    他当时没往心里去，甚至算是瞧不上江柠，觉得这女人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就算他真要结婚，也不会找这样的女人。

    但刘毕却坚持认为，江柠与他是天生一对。

    好像是说，这女人情感丰富且外露，性格明媚又热烈，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热闹，正好能弥补他感情上的冷淡。

    闻堰帮她掖了掖被角，目光不自觉又落在她脸上。

    一张漂亮的脸蛋，双颊白里透红，嘴唇也是饱满红润，睫毛卷翘，一头短发已经长到齐肩的长度了。

    而他记得，他照片里的她，早些时候的头发要更短一些。

    好像是被吊灯砸到，伤口都在后背，长发不方便清洗，才剪得短发。

    闻堰的手在被窝外边，探过去给她理了理颊边的碎发。

    不小心碰到她脸颊，她还皱了皱鼻子，又对着枕头蹭了蹭脸颊。

    完全就和刘毕说得一样，即便是睡着了，这小傻子也是感情外露，好像完全没有防备与忧愁。

    闻堰缩着脖子，靠近她，偷亲了下她的鼻尖。

    她不知是想到什么，砸吧砸吧嘴，被窝里的手还在他身上推了推。

    闻堰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然后搂着她，一起睡得香甜。

    有研究表明，人的情绪大多能够感染附近的人，包括恐惧，感动，睡意，饿意等等……

    闻堰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睡眠都很浅。这在他记忆里是第一次与旁人一起睡，却很意外地睡得格外舒服。

    而第二天必定会爆发的战斗，他算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啊！！！”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叫醒他的，就是一声尖叫。

    然后，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很快被用力拽走了。

    江柠一边往床头缩着身子，一边拼命拽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然而，看到闻堰几乎赤一裸的身体，她又崩溃了。

    这次没有叫出声，而是连脑袋都裹进被子里，脚朝着闻堰的方向使劲蹬。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都显得闷闷的：“你这个混蛋！渣男！人渣！败类！”

    她恨不得穷极一切贬义的词汇，都甩到闻堰身上。

    结果，乱蹬的脚丫子从被子里蹬了出去，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就被逮了个正着。

    江柠用力拽着腿，结果把闻堰也拽到了她身边，还试图扒开她裹在身上的被子的样子！

    “你走开！走开！色狼！臭流氓！”

    结果根本拼不过闻堰，她的脑袋很快从被子里暴露出来了。

    闻堰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卷起抢到的半边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没带换洗衣物。”

    他身体不该暴露的部分都被被子遮盖住，江柠才敢看他，准确说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还水润润的，像是含了泪花：

    “你没带换洗衣物怪我咯？这是我用我自己的钱租的公寓，你本来就不该在这里过夜！不对，你根本就不该来找我！”

    闻堰义正言辞：“你指使我的助理帮你搬家就是理所当然？”

    这个江柠本就不擅长吵架，就这么一句，竟然就把她说得哑口无言！

    “不对，”她气势陡然弱了些，但还是据理力争，“就算你过来帮我送行李，你也不该在这儿过夜，还是趁我喝醉酒的时候。”

    闻堰敛了眸看她：“你也知道你喝醉酒了？还记不记得自己怎么闹的？”

    江柠仔细回想，隐约记得一点，自己好像是闹着要叫救护车来着？

    为什么呢？醉酒后好像没有逻辑，她也不大记得自己要求叫救护车的原因了，但隐约是觉得，这男人好像是要谋杀她？

    江柠神色有些苦恼，语气有些迟疑：“你是不是又凶我了？我怎么觉得你要谋杀我？”

    闻堰嘴角一僵：“是你自己以为喝了过期的红酒。”

    江柠默了好半晌，总算想起来了，然后又花了小半会儿，才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

    她尴尬得眼神都飘忽了下，而后又理直气壮：“就算我撒酒疯，你把我扔床上就可以走了！”

    闻堰淡淡道：“我帮你洗澡时，衣服都打湿……”

    这话没说完，江柠就提高了音调打断：“你还给我洗澡？！你凭什么给我洗澡！”

    闻堰眼神依旧淡定：“你自己脱了裤子给我看内裤，我顺其自然帮你洗澡。”

    WTF？！

    江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的不可置信，舌头都打颤了：“我，我，我……”怎么可能！

    对比她的震惊，闻堰则是平静得非常欠揍，甚至学着她的吞吞吐吐：“你，你，你以后最好少喝酒。”

    江柠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狠狠控诉一下这混蛋，但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语言组织能力都没有了，甚至都快对喝酒产生阴影了。

    而正好此时，公寓的门铃响了。

    江柠一个激灵，看到还在自己床上的男人，感觉非常不好！

    而闻堰依旧非常淡定，还又钻到被窝里，温热的身体都贴到江柠了！

    他垂眸看她，一本正经道：“不管怎样，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最好去找唐凌东帮我借一套衣服。”

    江柠总觉得他说“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的语气有点不对，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反倒是觉得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睡都睡了，自己再怎么控诉好像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赶紧把他赶走。

    她紧蹙着眉头，朝着公寓门口应了一声：“谁啊？”

    “给你做了早餐。”

    是唐凌东的声音。

    江柠慌里慌张地想去翻自己的行李箱，又想警告闻堰不许偷看。

    结果，却看到闻堰听到唐凌东的声音后，整个人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他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就这么朝门口走去了！

    江柠差点又惊掉了下巴：喂喂！我衣服都还没穿呢混蛋！

    而且就算咱们之前交往过，感情深到睡一张床也无所谓，这个样子去开门也很不礼貌吧！

    但此时闻堰已经围着一条浴巾就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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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凌东：呵呵，大冬天的您不怕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