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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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 您怎么还没歇息。”

    捧墨原本是夜里悄悄进来,预备将屋里的灯花剪一剪,哪知道一进门,就瞧见只穿了单衣的谢笙正坐在书桌前头,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烛火昏黄,为谢笙打下暗沉的剪影,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听见捧墨说话,谢笙似有所觉,慢慢抬起头来。

    “就要歇息了,”谢笙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发僵的手脚。

    在书桌前坐得太久了, 谢笙的手脚都凉的没什么知觉。

    捧墨发现这一状况后, 赶忙上前,服侍了谢笙在床上躺下,又把床上预先灌好的汤婆子拿来给谢笙暖手。

    “我这里没什么事, 你先去休息吧, 我也睡了。”

    捧墨忙应了一声,却还是轻手轻脚的为谢笙放下帐子,才又来到书桌前。

    书桌上, 谢笙把纸笔都搁在一旁,倒是有个茶盏, 被打开了放在一旁, 捧墨小心的收拾了茶盏, 发现桌上还有些未干的水渍, 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捧墨赶忙从怀里取出绢帕,将剩下的水渍都擦了个干净,这才小心的退了出去。

    听见捧墨和上门的声音,谢笙再次睁开了眼。他今日实在有些睡不着。

    白日里他只那么一句话,就说服了谢侯,不再继续追查这件事,但他回来之后,自己却不能完全不去想。

    一个小小的寺庙之行,和皇帝信任的多少臣子扯上了关系,现在有名头的皇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法摘出去。

    这么大的一个局,让他细思极恐。

    这件事再继续查下去,和后宫脱不了干系,而从现有资料看,和云家有关系的可能性最大,可云妃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

    要么这背后有皇帝参与,要么……

    谢笙的脑海里不期然想到了一个寡淡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布衣,面上未施粉黛,连头发也用荆钗布带挽着,有时候甚至直接披在脑后。

    她或是静坐纺纱,或是闲坐饮茶,总归是你一抬头,只要心里想着,就能见到。

    所有人都看到了朱皇后的沉静,皇帝甚至直言每每在见到朱皇后之后,他的心境都会变得平和许多,可谢笙却知道,朱皇后心里的不甘和野心。

    记得在幼时,朱王妃的手段从来不会瞒着他们两个小的,但随着他和严瑜渐渐长大,朱皇后聪明的隐藏了她的锋芒,再次回到了寡淡温顺的状态。

    或许严瑜对于曾经的朱氏已经有些记忆不清,谢笙却半点不敢相忘。

    谢笙知道,在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谢侯与谢麒是怀疑皇帝的,所以轻易退让。可事实上,谢笙心里最大的怀疑对象,是朱皇后。

    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一种直觉,以及,朱皇后的事先提醒,叫谢笙改了婚期。

    平白无故的,朱皇后可不会这么要求谢笙,定然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或是要做什么。

    如果谢笙成亲,按着皇帝的脾性,他是绝对不会再让谢侯跟着去的。谢侯虽然近些年和皇帝有些不大不小的嫌隙,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却是皇帝手里的一张武力王牌。

    端看谢侯如今手里还握着能力强大的私兵,皇帝却只视而不见就知道了。

    对于这些私兵,或许皇帝先前不知情,可长期下来不可能半点消息也没握在手里。

    当然,这和谢侯的私兵并没有超出编制不无关系。

    如果朱皇后真的决定了要在春狩上动手,谢笙的婚礼能将皇帝这边的护卫力度打个折扣,也能让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谢笙彻底避开危险,可谓两全其美。

    皇帝出宫,严瑜作为太子是一早就被定好了要坐镇宫中的,自然也不会去,至于朱皇后……

    她若不去,自然稳坐钓鱼台,若是去了,凭着她的一贯形象,自然更不会有人再怀疑她什么。

    就算谢笙不阻止,谢侯真把事情查到了底,也不会看到朱皇后的半点影子,可能查到钱总管身上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些。

    不过钱总管……从当年就和朱皇后有着若有似无的联系了。

    谢笙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心里存着事情,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没想到后头想着想着,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谢笙愣了愣,才拉响了床边的铃铛。

    捧墨赶了进来:“少爷您醒了。”

    “怎么也没喊我?”谢笙蹙着眉头问,“今儿可不是休沐。”

    谢笙才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嗓子干哑得厉害,一开口就觉得有些疼。

    “少爷昨儿睡得迟,今早上我来喊了您两回,您都没醒,还有些发热,我便去回了侯爷,侯爷已经使人去翰林院给您告了病假。”

    “早些时候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只说是您昨夜受了凉邪。”

    捧墨说着,面上不免带上了几分浅淡的幽怨之意:“如今已是冬日,一不小心就要生病的,少爷您还穿着单衣坐了大半宿,您便是吩咐一声,我给您多留两个炉子也成啊。”

    谢笙见了捧墨这作态,不禁有些失笑,摆了摆手道:“只是昨儿想事情,一时入了神,可不敢再来一遍。”

    谢笙说着,又咳了几声。

    捧墨便是还有话想说,也咽回了肚子里,赶忙起身去将炉子上一早煨着的药端了过来。

    “我说昨儿下了雪,少爷您贪了几眼雪景,多吹了片刻风,才病了,夫人便下令叫给您熬药的时候多放些黄连,叫您长长记性。”

    捧墨话里的幸灾乐祸不用听都知道,谢笙翻了个白眼,试了试温度,将药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这药是真的苦,至于苦到什么程度,谢笙是感觉不出来了,他的味觉大概还要过上一阵才能恢复。

    用了药,谢笙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很快困意再度上涌,他便直接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午饭后了。

    谢笙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看书。

    谢笙心里一震,再多的瞌睡也醒了。

    他赶忙要翻身起来,问:“你怎么出宫来了?”

    严瑜见他动作,赶忙伸手止住了他:“好生躺着,别起来了,你方才又发热了,捧墨给你换衣裳你都没醒。”

    严瑜说着又亲自上手摸了摸谢笙的额头:“如今可算是不烧了。”

    谢笙被严瑜按在床上,被他用被子裹得密不透风,便只能安静呆着。

    严瑜等他重新躺好了,才道:“今日没什么大事,我们几个都在宫中,父皇本来想传你进宫说话,没想到听说你告了病假,我便出宫来了。”

    “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还贪恋雪景,就你院子里这光秃秃的一片,有什么好看的。”

    “春花有春花的美,秋叶落后,雪飘枝头,也有它的美,你不能说春花好看,就说飞雪不美吧,”谢笙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才道,“多谢。”

    严瑜带着些无奈,仗着谢笙这会儿被他裹得不能动弹,敲了敲谢笙的额头,才道:“说什么谢不谢的,倒是你,平日一贯身体好,不怎么生病,一生起病来,就是高热,可把你娘吓坏了,我还没敢叫人回宫去告诉母后呢。”

    严瑜说完,伸手拉响了谢笙枕边的铃铛,叫了捧墨进来。

    “你先派人去给谢夫人送信,就说子和已经醒了,再叫人去把张太医请过来,还有,把粥端过来,叫他用一些,”严瑜说着又对谢笙道,“别人都生病得饿着才好,我却觉得饿着难受,便是少用一些,也要好的快些。”

    谢笙眨眨眼睛,满脸受用的看严瑜忙碌。

    “你这是什么表情,”严瑜有些忍不住问。

    “我正做梦呢,”谢笙道,“要是早知道生病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不如我再多来几次的好。”

    严瑜知道他只是说笑,此刻也没有旁人在,便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一时间竟有了几分幼时的感觉。

    张太医是跟着严瑜来的谢家,严瑜没走,张太医自然也不敢离开,此时严瑜一喊,他自然也就很快来了。

    等诊过脉,留下一个和先前的大夫相差无几的方子,张太医才被严瑜允许暂时退下。

    “过两日你病好了,记得进宫,父皇母后都记挂着你呢,父皇还叫钱总管亲自派人悄悄去给你请了好几日病假的。”

    钱总管亲自派人,哪里还有什么悄悄的说法,不过是皇帝想要悄悄,底下的人配合出演罢了。

    谢笙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当即点头应下:“不止要去见皇上、姑姑,等我病好了,我可还要上东宫好好谢你。”

    “成啊,”严瑜也不客气,“谢礼可不能少了。”

    两人玩笑一阵,严瑜看谢笙精神不错,才道:“我的太子妃已经定下了。”

    谢笙听罢,当即问道:“是信国侯府的何小姐?”

    严瑜严肃的点了点头:“就是何氏,她是最合适的。”

    严瑜说话时,脸上淡淡的,无所谓什么高兴与不高兴。

    “母后原本说等过几日,再叫我和她见上一见,我已经拒绝了。”

    “不如还是见一见吧,”谢笙面上露出几分担忧,“毕竟是你的发妻,要过一辈子的人。如今皇上、娘娘开明,许你有这个机会,何必放弃。”

    “不必了,”严瑜道,“我日后会好好对她的。”

    “小满,”严瑜喊了一声许久未叫过的谢笙乳名,才道,“像咱们这样身份的人,能如你和温瑄一般两情相悦的,还是少数。你道我那日为何这么早就下山了?”

    谢笙听见严瑜提起这个,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我当时告诉你,她太过规矩,所以我心中不喜,可事实上,是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严瑜道:“我问她,若是日后她做了我妻子,她会如何做。你觉得正常人会如何答?”

    谢笙想了想道:“许是会说只愿举案齐眉,再不然相敬如宾?”

    “那你猜猜她是怎么答的?”严瑜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谢笙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她说,日后会做好作为一个妻子、王妃的本分。”

    “那也没错啊……”谢笙完全没听出这话有什么问题。

    “可要是她所谓的本分里头,还有我日后的侧室、子嗣呢?”严瑜道。

    “什么?”谢笙有些惊讶了。

    “不过也无妨,”严瑜道,“像她这样的人,也有一桩旁人比不上的好处,她将自己的名声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只要她还是我的正妻,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自己便会规范自己的言行,将自己局限在格子里头。有这么一个妻子,我也能省心许多。”

    这,怎么能叫夫妻?

    谢笙张了张嘴,到底是把话都咽了下去,严瑜既然这么说出来,便已然是决定好了的,不会再改了。

    “你这样,也太委屈自己了,”谢笙就算只作为严瑜的友人,也不希望他以后的日子,连和妻子交心都做不到。

    虽说那何小姐一辈子框着自己,显得很是可怜,可她提出来的那些话,让人太过印象深刻,她若是继续如此践行,只会和严瑜越走越远。

    而严瑜……自然也不会开心。

    从私心里讲,谢笙自然希望严瑜和他的妻子也能夫妻和睦,携手白头。

    只是转念一想,谢笙又觉得是自己苛刻了。严瑜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日后必定不可能和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如此,早早明确双方的定位,似乎也是严瑜独特的温柔。

    既然一开始就没有期待,那么以后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所以严瑜方才,用了最省心这样的话。

    “不委屈,”严瑜笑了笑,没再提起这个。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同谢笙道:“我也该回宫了,若是再晚些,只怕赶不上宫门下钥的时辰。这两日你好生休养,改日等你病好了,我再请你温酒赏雪。”

    这最后一句,显然是严瑜小小的促狭了,这是如今被朝堂上下交口称赞的皇太子难得的任性。

    谢笙点头应下:“那可说好了,不是好酒,我可不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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