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谢昭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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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安夷与尹济的目光相触,两人心中各自有一番体会。

    尹济收回了目光,只觉得感觉到一股压力,笑了笑说道:“听闻张大人遇刺,下官特意前来探望。三年前刚入翰林的时候还多亏张大人教导。”刚进翰林的时候,尹济在翰林院做编修,跟着张安夷纂修了《光华盛典》,现在亦参与《平乐大典》的编纂。

    可以说这两届进士里不少人都曾跟在张安夷手下过。

    即便是受伤靠在床上休养,张安夷还是一副高深儒雅的上位者的样子,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他客套地笑了笑说:“尹大人是个有心之人。这两年尹大人在翰林院潜心研究学问,在东宫认真教导太子,我也听许多人说了。”

    尹济立即道:“下官才疏学浅,自然是要多努力些的,只是这两年的研学恐怕还不够。此次下官前来探望张大人,不仅仅只是代表的下官自己,还是代表着太子殿下来探望张大人的。太子殿下听闻张大人遇刺,十分忧心。”

    他这番话里的深意多智如张安夷,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是婉拒了他的提拔,想要继续在翰林院和东宫。这又不仅仅是婉拒了他的提拔,还是不动声色地拒绝了他的拉拢。

    张安夷面上依旧一副温和的样子,眼中带着审视看着尹济说:“请尹大人转告太子殿下,我的伤并无大碍,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尹济恭敬地说道:“张大人的话下官一定带到。看了张大人无碍太子和下官就都放心了,不再打扰张大人休息,下官告辞。”他这一趟当真只是为了替太子来问候一番。

    “莫见送尹大人。”

    看着尹济离开,张安夷的目光有些悠远,看着尹济恍如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洛阶和徐厚争斗得厉害的时候,他与两人的关系都很好。却也没有接受他们两个任何一个的拉拢,靠着自己步步为营进入了内阁。

    现在的尹济在他与洛阶水火不容的时候也是保持着中立,不同于他步步高升,尹济始终蛰伏着。可是参加科举的没有一个是不想为官、不想平步青云的,尹济能蛰伏如此之久是何等的心性?

    当初的张安夷保持着中立是为了看洛阶与徐厚争斗,同时他有着更大的野性。如今的尹济与当年的他虽然做法上有些差异,纵观确实大相径庭。何其的相似?

    所以,他的目的或许跟当年的张安夷一样!

    灵帝吐血的消息根本没有瞒得了几日,可是却也不知是如何传到了西洲。

    谢昭上了一封奏折,表示了极大的担忧,感怀了一番当年的兄弟之情,随后表明心中放心不下决定立即动身前往京城探望灵帝,还请灵帝恩准。赦他先斩后奏,离开封地之罪。

    西洲过来的折子,即使快马加鞭也要半个多月。当这封奏折到京城的时候,谢昭已经动身上路半个月了。

    朝中上下,一片哗然。

    藩王擅自入京是重罪。

    永安王此番前来京城到底只是为了探病还是因为听闻灵帝吐血起了别的心思?

    大多数人心中有了一个同样的答案。

    “皇上,永安王擅自入京恐怕图谋不愧啊,臣恳请皇上立即派兵捉拿永安王。”都察院的御史说道。

    灵帝看着奏折沉默不语。

    见灵帝似乎另有想法。御史言官们你一言我一语,将永安王谢昭这番大逆不道的行为狠狠痛批了一顿。

    御史言官们真要一起骂一个人的时候,就连洛阶都是害怕的。

    灵帝被御史们吵得皱起了眉。

    “好了,你们住嘴,吵得我头疼。”灵帝揉了揉脑袋,十分烦躁,只觉得御史们的声音吵得他脑子里都嗡嗡作响,再不安静下来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群御史言官们平日里就总是上奏折说他沉迷炼丹,不问国事,他想砍了这些人,可是偏偏光华的太祖皇帝立下祖训,不得杀御史。

    安静下来后,灵帝仔细看了看谢昭呈上来的奏折,想到兄弟之情,心中有些感慨。“既然都已经动身半个月了,那就让他来吧。”

    先帝在世之时便总说还是太子的灵帝宅心仁厚,可这样的宅心仁厚换几个词说就是妇人之仁、优柔寡断、难成大事。换做是先帝,当初绝对不会放虎归山,让谢昭去西洲的封地。

    “皇上不可啊,永安王恐怕是假借探病之名,图谋不轨。”洛阶终于开口了,“臣恳请皇上立即派兵,将永安王捉拿至京城,囚禁起来。”

    其他人的不听,洛阶的话灵帝总是要听一听的。

    思索了一番后,灵帝说道:“永安王手中的兵不是都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了吗?剩下那几千的兵也生不出什么事端。”

    毕竟灵帝还不至于太愚蠢。

    洛阶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时,沈未出列说道:“皇上,臣有两全之策。”

    洛阶看了眼沈未。

    “沈爱卿说说看。”

    沈未的声音比起别的男子偏阴柔一些。但是作为一个女子在全是男子的朝堂之上、在天子眼皮子低下侃侃而谈。她底气十足,丝毫没有怯懦忸怩,已经是十分习惯了。她的声音清亮清晰:“皇上,不如先派人暗中监视永安王一行人的动向,看他此次进京有无别的目的,并且在山东之外将他的亲兵留住,让他独自进京。山东有山东总兵孙大人镇守。永安王的亲兵必不敢造次。这样,永安王就如同单刀赴会,不敢有什么别的打算。若是他在沿途有什么动作,进京更无异于自投罗网。”

    灵帝仔细地听着沈未的意见,思索了一番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沈爱卿此法甚为稳妥,就照这个方法办。”

    即便反对的人再多,也阻止不了灵帝一意孤行。

    当晚。张安夷就知道了谢昭离开西洲进京探病的消息。他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担忧,如常的温和给人一种对一切了然的错觉。

    阮慕阳听到这个消息心下沉了沉。她没想到这么快又将在京城见到谢昭。

    “藩王擅自离开封地进京犯的是忌讳,皇上为何不处置他,还让他进京?”她才不相信狼子野心的谢昭会改过自新,灵帝这番作为无异于是引狼入室。

    张安夷看着床尾的灯,说道:“谢昭此番进京的目的必然不纯。他敢先斩后奏也是拿准了圣上性格宽厚。动之以情。”

    此时的阮慕阳不知道,让她的心更沉的事还在后面。

    二十多日后,离京快三年多的永安王终于再次踏上了京城的土地。

    这一路上,谢昭的动向都受人监视着。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路上没有任何动作,在进入山东地界之时留下随行的一对保卫他的亲兵时也十分爽快,没有一点怨言。

    经过这二十多日的调养,张安夷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在灵帝的几番催促和关怀下回了内阁。

    至于刺杀他的人,刑部查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查到一点线索,只能不了了之。

    其实,刑部的人未必不知道是谁,只是知道了也没有胆子去抓。

    灵帝虽然让谢昭进京了。但是还是有所防备,调养得红光满面,一副精神很好似乎不曾吐过血的样子。

    谢昭见了之后又是一番感慨。此行他还带来了两个道士,说是从终南山上特意请来的。

    终南山是道教圣地,灵帝沉迷修道炼丹,谢昭这样的做法正是投其所好。灵帝当即脸上便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决定第二日设宴款待永安王一行。

    因为皇后也会参加,所以还邀请了正五品以上的官员作陪,阮慕阳便在受邀之列。

    她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有机会见到谢昭。

    谢昭当初离京那日,在京城外曾对着她的马车说mdash;mdash;四妹妹放心,本王会回来的。

    如今这算是回来了吗?

    但是她不会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从宫中带回来要参加宴席的事情后,张安夷便开始处理白日未处理完的公务。在家养伤的一个多月里,他渐渐也习惯了在房中处理一些事物,偶尔抬起头还能看到阮慕阳安静地坐在一旁看杂书的样子。

    看完了一份书信后,他抬起头,见阮慕阳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若有所思,便叫了一声:“夫人。”

    阮慕阳抬起头看向他。乍然地抬起头,她眼中还有未隐藏好、还没完全褪去的凝重,在撞进他温和包容的眼中之时,悉数消散。

    “明日我的酒恐怕都要有劳夫人了。若是没有夫人,我明日免不了要花费许多心思躲开同僚的酒。”张安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种无奈的笑意生生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宠溺与包容。

    谁能想到堂堂内阁次辅、建极殿大学士竟然怕喝酒呢?难得看到他示弱的样子,阮慕阳有些想笑,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他原本就不能喝酒,再加上伤还未好透,却是不适合喝酒。

    阮慕阳笑了笑,揶揄地说:“既然二爷这般恳请,我自然是不会推辞的。”

    “多谢夫人。”

    第二日,阮慕阳与张安夷坐着一辆马车进宫。

    此次的宫宴更像是皇家的家宴。后宫只有皇后和洛妃两人陪伴在灵帝左右。鲜少出现在这样场合的太子谢深也露面了,陪同他的大臣是尹济。

    阮慕阳看了一下,在场的有许多熟识之人。远远地与韩若相视一笑后,她看向好久没见的洛钰。自从张安夷和洛阶对立之后,她们就心照不宣地断了私下的来往。

    洛阶是洛钰的祖父,洛钰不论如何都肯定是站在洛阶那边的,而阮慕阳也毫无疑问是向着张安夷的。尤其是洛阶竟然还派人行刺,她定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因为许久没见,所以一眼看过去特别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变化。她觉得洛钰比起从前好像憔悴了不少,眼神中也再也没有了光彩,再也不像出嫁之前神色飞扬刁蛮娇憨了。

    正好这时候洛钰也朝阮慕阳看来。

    两人目光相接,洛钰僵了僵,像是想要移开又极力忍住。勉强朝阮慕阳笑了笑。

    阮慕阳回以一笑,心中感慨。她知道洛钰现在过得很不好。她犹记得当年洛钰偷偷看过江寒云之后脸上羞怯又期待的表情,也记得她成亲那日脸上动人的笑容,可谁知江寒云一身傲骨,假意投靠洛阶只不过是为了搜集洛阶做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证据,实际上他是张安夷的盟友。

    洛钰夹在中间,可想而知是左右为难。

    这次谢昭来京城,还带了个儿子,正是当年阮慕阳让寒食派人去溧水县找到的蔡氏的儿子。谢昭给他起名叫谢涂。

    “谢涂都长这么大了。”灵帝作为叔伯,给了许多赏赐。

    谢涂今年也八岁了,长得与谢昭很像,举止十分规矩,特别安静,少了些同龄人的孩子气,看着有些阴沉。

    谢昭笑了笑道:“这孩子整日在西洲,没有玩伴,亦没有鸿儒大家指点。臣生怕他变得木讷,恳请此次将他留在京城。”

    “谢昭他可是要将谢涂留在京城当质子?”阮慕阳低声问张安夷。他连终南山的道士都能请动,怎么可能请不到一个教谢涂读书的先生?只是借口罢了。

    张安夷微微朝她靠了靠,低声道:“应该是。”

    因为在场的人有许多,他们不能公然耳语。这样掩人耳目的交谈反倒有一种亲密之感。

    谢昭到现在膝下只有谢涂一子,将谢涂留在京城,可见他的示好之意有多明显。

    果然,灵帝脸上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说:“全天下最顶尖的学子都在翰林院中,皇弟放心将涂儿留在宫中,朕定然让人好好教导他。”

    “谢皇兄。”

    阮慕阳看着比当年更加成熟,懂得将锋芒收敛起来的谢昭,心中冷笑。

    就算所有人都上了他的当,她也不会。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谢涂有夫子之情?若是到时候有必要,他定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将谢涂当作弃子,不顾其死活。

    因为永安王的示好,灵帝的心情极佳,宫宴的氛围格外热闹。

    灵帝一杯酒下去就被呛得脸色涨红,咳喘不止,吐血之后的虚弱也显现了出来,只得由皇后主持大局,代为与众大臣饮酒。

    张安夷的酒自然都是阮慕阳代为喝的。

    将弱点显露出来他似乎还格外高兴,满脸笑意地看着阮慕阳饮酒。

    察觉到他的目光,阮慕阳放下酒杯,语气中假意带着不满说:“哪有男人看着自己夫人喝酒还这么高兴的?”

    气氛热闹起来之后,又有歌舞,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因为她喝了酒,嘴唇红润,脸颊微微地泛着粉红,眸光潋滟的样子风情动人。

    张安夷在底下将她的一只手握在了掌心之中。

    在场那么多人,阮慕阳的脸立即比喝了酒还要红了,抽了一下手却没抽出,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让他松手。要是叫人看见了往后不得让人笑话死?

    张安夷却纹丝不动,面上还是一副极为正经温和的样子。只是幽深的目光落在阮慕阳脸上,低声说道:“也不知夫人醉酒了会是什么样子。”

    必然是媚眼如丝,风韵更佳。

    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偷偷摸摸的旖旎让阮慕阳紧张极了,控诉地说道:“你堂堂阁老mdash;mdash;”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灵帝的声音响起:“张爱卿身边的就是张夫人吧。朕今晚可看得真切,张爱卿的酒都是张夫人代为饮下的。”

    所有人都随着灵帝的声音看向他们这里。洛阶、谢昭、沈未、尹济、洛钰等熟人各有一番辗转的心绪。

    若不是习惯了遇事保持镇定,此刻阮慕阳怕是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只听张安夷一副坦然的样子。认真地回答道:“回皇上,臣伤势未愈,不宜饮酒,只能由夫人代劳了。”

    阮慕阳低着头。

    “今日终于见到了张夫人,果然与张爱卿十分般配,郎才女貌,怪不得当年朕要赐你美貌姬妾的时候被拒绝了。”

    众大臣附和着灵帝笑了起来。

    脸皮薄的阮慕阳看上去还是一副沉静端庄的样子,心里却是将张安夷骂了好几遍。

    “张大人受伤了?”谢昭看向张安夷问。

    他坐在张安夷和阮慕阳上位,只有他们看到了他眼中的别有深意。

    张安夷温和一笑,回答道:“回王爷,只是意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谢昭有些惋惜地说道:“原本还想敬张大人一杯酒,却没想张大人受了伤。”

    灵帝笑着道:“不是有张夫人吗?皇弟尽管敬就好了。”

    当年张安夷、阮慕阳、谢昭三人的事情几乎是京城人尽皆知。都知道阮慕阳是先与谢昭订了亲,又嫁给了张安夷。

    果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就恳请张夫人赏脸了。”谢昭朝阮慕阳举起了酒杯。

    看到谢昭眼中的挑衅,阮慕阳心中冷笑,刚要拿起酒杯的时候却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拿起了酒杯。

    只见宫中最美的灯火都映入张安夷的眼中,成了星子。他的眼睛里就像仲夏的暮色,星火璀璨,又深不见底。对上谢昭的目光,他温和一笑,谦恭之中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强势。道:“王爷的酒,臣自然是要喝的。”

    谢昭脸上笑意更甚。

    一旁的阮慕阳从侧面看着张安夷,只觉得他侧脸完美的线条让她移不开眼睛,心绪涌动,除了意外,还有一种难言的虚荣心的满足。

    只是他的伤还没全好,怎么能喝酒?

    待她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张安夷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灵帝看得兴致十分好。

    随后,气氛变得更加热闹。许多大臣开始相互敬酒。

    “你伤还未好透,怎么能喝酒?”阮慕阳虽然心里高兴,语气里却是埋怨的。

    张安夷这样高深的人偏偏酒量浅的可以,一杯酒喝下去后,脸上就慢慢红了起来。酒气使得他的目光更加柔和了:“身为一个男子,看着夫人这样喝酒,肯定是要心疼的,况且我还是堂堂一个阁老。”

    他将她方才的话都还了回来。

    这人还这么记仇?阮慕阳一时无话可说。

    就在他们夫妻二人说着话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张大人,下官特来敬酒,还请张大人赏脸。”

    阮慕阳抬头,看到来人微微地皱了皱眉。尹济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尹大人还是三杯?”对上尹济,阮慕阳的态度就是没办法好起来。

    想起三年前自己刚刚考上探花的时候跟阮慕阳喝的九杯,尹济挑了挑眉毛说:“自然。”

    他又看了看张安夷说:“没想到平日里张大人都是替沈大人挡酒的,现在张夫人来了需要张夫人挡酒。”

    这回换阮慕阳挑眉了。他明知道沈未是女子,现在说这话是怎么回事?存心膈应她?

    直觉尹济这番话别有深意,张安夷审视地看着尹济。

    尹济不为所动。

    他确实是来膈应阮慕阳的。夫妻两人要温存要调情不能回去吗?大庭广众的,也不替别人想想。他在不远处都看着都气笑了,不知不觉好几杯酒喝了下去,越喝越生气。

    “尹大人,我喝三杯。”阮慕阳说道。

    又要喝九杯。

    尹济勾了勾唇:“好。”

    张安夷在一旁看着也没阻止。

    见阮慕阳三杯喝下去后,他关切亲昵地问:“夫人可还好?”

    “无妨。”

    察觉到尹济看过来,阮慕阳给他一个“快喝”的眼神,眼中带着笑意看着尹济一杯一杯地喝。

    这九杯酒喝得有些急,尹济原本就喝了不少,这九杯急促地喝下去让酒量不错的他头有些发晕。

    跟一个女人喝成这样,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怂过。

    “尹大人喝完可以回去了。”阮慕阳端庄的语气之中带着疏离。

    尹济心里气笑了:“张夫人好酒量。张大人,下官告退。”

    就在他有些头重脚轻,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阵骚动打破了宫宴热闹的气氛。

    “有刺客!保护皇上!”

    随着一声惊叫,现场立即混乱了起来。只见不知从哪里出现了十来个太监模样打扮的人,直直冲向灵帝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