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大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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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送嫁的人群里,贺萱看到了一个让自己十分意外的人。

    她搜刮肚肠的想了许久,才想到了。原来是这样的,这一次日庄王爷与文溪郡主过京,并没有其他的家人相随,而送嫁父亲又不能亲送,所以呢,就拟定了由皇家出一位男子送嫁。

    虽然这件事情,本来应该由允臻出面的,可是,谁都知道允臻与左家的关系如何,谁也没敢冒冒然的提出,但因为这件事情,并不由贺萱主要负责,所以最后定了谁,贺萱也不知道。直到刚才贺萱看到允臻才知道他竟然接下了这个差使。

    贺萱才要上马,忽然有宫人跑过来传话道:“王爷请贺大人移步说话。”

    贺萱点了点头,牵着马匹走了过去。这时候,允臻、廖庸与左良都已经上了马。贺萱冲着允臻一抱拳,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上马。我们一起走。”允臻笑着说道。

    “这……只怕不全规矩吧……王爷该带着……”

    “我谁也没带,这个位置就是给你留着的。别多话了,走吧,别误了吉时。”允臻根本就没有给贺萱反驳的机会,只是这样命令着说道。

    贺萱看了看左良与廖庸,这两个人互视了一下,点了点头,贺萱无法,也只好上了马。

    这时候,文溪也与日庄王爷作别过,车驾起程了。

    左良由廖庸陪着,走在前面,允臻则与贺萱走在后面。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么?”允臻笑着问道。

    “是。一直没听说王爷会过来。所以,确实有些意外。”贺萱答道。

    允臻微笑着看了看贺萱,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最懒散的一个人。能躲懒的时候我是最不想冲到前面去的。可是,皇上说,怎么也要有个天家的人帮帮这个忙,这个懒我就躲不过去了。”

    听了允臻的这话,贺萱没有回话,只是用微笑和点头岔了过去。

    “不过,这个差使还真是无聊,不过是个婚礼罢了,我刚刚看那文溪郡主与日庄王爷的样子,倒像是……”

    “王爷觉得不以为然是么?”贺萱微笑着问道。

    允臻听着贺萱的语气,似乎有不同之解,但却依然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你又有何见解呢?”

    “王爷自然是不能理解。对于女子而言,这一纸婚书究竟意味着什么!”

    “哦?看来无忧确实有些感同身受呢,小王乐于洗耳恭听。”

    贺萱挤出了一个笑意,说道:“下官不敢。不过,若是男子,娶上一房若不满意,若是大户人家,吃喝不愁的,好吃好喝的养着也就是了;再不济,随便寻个什么理由,一纸休书,与自己也没有什么伤害。可是对一个女子来说,自己未来的一切,都掌握在这婚姻之中。幸与不幸,都是拿自己的后半生做这一次的豪赌了!”

    允臻看着贺萱的样子,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也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若真是嫁了个有情有意的夫君,可以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哪怕家里贫寒些,这一生也算是得以所依……可若是嫁了那朝三暮四的,三两日便把自己抛在脑后,由着新人欺凌又或者是朝打暮骂的,这一辈子过的岂不是凄凉……”

    “这样说来,夫妻之间,最重要的还是感情了?”允臻问道。

    “我是这样觉得的。”

    听到这里,允臻淡然的一笑,叹了口气。

    “怎么?王爷不这样看?”

    允臻摇了摇头,看着贺萱说道:“刚刚你说,因为我是男子所以不懂。而现在,我不得不把这话再还给你了,因为你没生在天家,所以你不懂……天家联姻,最要不得的可能就是真心真情了。有了真心真情,便有了偏颇……有了偏颇便有了薄厚之分,这便会让其他的利益联姻陷入不利,所以,天下的婚姻里,最要不得的,就是情感了……”

    “看来,王爷也是个可怜人!”贺萱淡淡的说道。

    “我?可怜?”

    允臻看着贺萱,有些意外的说道,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享尽齐人之福,是所有的人羡慕都来不及的,怎么可能说出“可怜”两字来呢?

    “是啊。可怜。”贺萱毫不犹豫的重复了一次。

    “哪里可怜了?”

    “因为王爷这一辈子,只怕都不会明白何谓生死相许了……”

    贺萱的话一出口,允臻竟然愣在了那里……是的,贺萱说的没有错,虽然自己贵为王爷,可以操纵他人的生死,可是,真的有人愿意与自己生死相许么?真的有人只因为自己是韩允臻而不是贤王而为自己去死么?

    看着允臻半晌没有说话,贺萱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又哪句话刺痛了他?虽然自己并不敢把这个人当成朋友,也不明确他究竟会不会是朋友,但是,伤到了他总是不好的……特别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就算不是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左良和左俊忠想想才对……

    “王爷,下官失言了。”贺萱小声赔着不是说道。

    “不,你说的对。”允臻看着贺萱,笑了笑,忽然,允臻开口问道,“无忧,我问你句话。”

    “什么话,王爷请问。”

    “若是有一日,我不再是王爷,你也不是什么大臣。你愿意不愿意与我推心置腹?愿不愿意把我当成个知己?”

    “也许有一日,下官不再是什么大臣,这句话倒是成立的。可是王爷,若不是王爷,会是什么呢?更何况,能推心置腹的也不见得都是贫贱之交;可以成为知己的,也不一定就不是君臣不是!”

    听着贺萱的最后这一句“君臣”,允臻心下狐疑了一下,但马上又放松下来,贺萱不是在试探自己,自己是王,他是臣,称为君臣也未尝不可。

    这时候,只听贺萱接着说道:“再说了,打从我们见面那天起,我也没把你当成过王爷;王爷也没把我当个臣下,不是么?若不是,想来王爷也不会如此允许我不守规矩了。”

    听了贺萱的这句话,允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头。

    “无忧。我送你的那只小玉兔还在么?”允臻问道。

    “在啊。王爷送我的东西,自然我会好好收着的。”

    “若是某日,你需要人来保护你,可是你身边的人又做不到,我又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让他们,不管是谁,拿着那只玉兔来找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听了允臻的这句话,贺萱心里泛起了一丝感动,她看了看允臻,满是感激的一笑,说道:“王爷您还是盼着我些好吧。我希望永远没有这样用那只小兔子的时候。”

    “我也希望。”允臻答道。

    话说到这里,似乎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话题,两个人便沉默了起来。

    而眼下,车马也出了宫门,来到了大街之上。

    左良,廖庸,韩允臻,这三位乃是京都赫赫有名的三位名公子,不论家世,背景,人品,样貌都是出类拔萃的。平时,看到左良与廖庸走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很多,可是,如今再加上韩允臻,这番风景倒是极不常见的了。另外,再算上贺萱,这京中当下的美男子就算是一下子凑齐了。

    更何况,今日里,这四位都是盛装华服,更衬得四个人气宇不凡。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更有不少家有千金的大户人家,把目光集中到了廖庸和贺萱的身上。

    听到这样的议论,廖庸不禁觉得好笑,转过头去看了看贺萱,却瞧见允臻正喜盈盈的与贺萱说着些什么,廖庸微微皱了皱眉,又转了回来。

    “怎么了?”左良问道。

    “咱们那位贤王爷不知道在后面又和无忧说什么呢!”

    “吃醋了?”左良笑着问道。

    “你是转了性了吧!竟然也会说吃醋了!”廖庸打趣着说道。

    “你拿我开心没问题,不过,你可要注意些贤王爷了。最近他的一些行动有些奇怪,我听说,他私下里在查贺萱的事情。”

    “是么?”廖庸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骗你做什么。不过眼下看来,似乎没查到什么实质的东西。可是,咱们还是小心的好,上回那个大夫……”

    “举家已经搬了。”

    “咱们不能做那杀人灭口的事儿,可是,这事有其他人知道,总是不好……等我大婚过后,咱们得想想主意,赶紧让无忧退出身来,假死也好,病退也罢,不能再让她留在这里了。”说着左良看了看廖庸,“而且,她一直这样,你们的事只怕……”

    “我知道。咱们且把这些事儿,一件一件办吧。”

    ……

    “听着了没?好多人家看上你了,要给你提亲呢。”允臻笑着对贺萱说道。

    “我年纪尚轻,早早的成家做什么?”贺萱笑着回道。

    “你是因为年纪小,还是因为眼光高啊?若是旁人家的姑娘你看不上,我倒肯定有个人你一定能看得上的。”允臻满脸是笑的说道。

    “我没听说过,送亲的时候还附加保媒一说啊!您可歇歇吧,王爷。我的事儿,您先别操心了。”

    允臻看着贺萱,笑着没有说话,心里却说道:你的事儿,我自然要操心,而且,我会时时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