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离别
最新网址:www.ibiquxs.info
    景珏轻叹了一声,垂眸看着盘中鸠酒。.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

    景瑢却临死不吐不快一般,道:“你生来就是睿王的嫡长子,你母亲是睿王最最心爱之人。且你身边没有兄弟相争,你想要什么都是垂手可得。你横走京中,甚至就连皇子们都忍让你几分。你怎么会明白我的需要,我的无奈?咱们不同……我和你在一起,却时时都要仰望你,嫉妒你……”

    “我没有要你仰望我,我把你当做兄弟。”景珏忍不住说道。

    景瑢却是连连摇头,“你把我当兄弟,乃是因为你习惯了俯视我,你习惯了俯视你身边的所有人,以为自己对人的施舍,就是自己的好,以此彰显自己的宽容大度,你喜欢又享受这种感觉!”

    景珏眯眼摇了摇头,“原来我们之间的误会这么深。”

    景瑢呵呵笑了起来,笑容回‘荡’在天牢之中,颇有些苍凉之感。

    “不是误会啊,只是站在高处的人,他看不到罢了。我们从来都不是平视的,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兄弟情义呢?”

    景珏听闻此言,脸上不甚好看。他薄‘唇’轻抿,似有些生气,又似失望,“不管你怎么说,怎么看,我自始至终都是将你当做兄弟朋友的。今日来送你最后一程。只盼你来世得到你想要的,不要看低了自己。”

    景瑢看着他亲自递过来的鸠酒,又顺着他端着酒杯的手一直向上看去,看到了他的‘玉’面,看到他的眼。

    “就这样?”景瑢问道。

    景珏回视他,“你想要怎样?”

    “就只是一杯毒酒而已?”景瑢又问。

    景珏笑了笑。“一杯不够,还有一壶,你放心喝。”

    景瑢也咧了咧嘴,“哥哥真有心,还同我玩笑。我记得当初,哥哥不是说过。要我不得好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这一壶毒酒下去,我可就真的死了,不能被你痛苦折磨了呀?”

    景珏垂了垂眼眸,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何,脸上的笑容一时间又苦又酸涩。

    原本的好兄弟,原本形影不离,一起逛‘花’楼,一起喝‘花’酒,一起骑马,一起‘射’猎的人……

    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今日呢?

    “景瑢,我不折磨你了,我放过了自己。”景珏语气很轻,但在这静谧凄冷的天牢之中,却叫人听得甚是清楚,甚至缭绕回‘荡’在人的心头,挥之不去,“你也,放过自己吧。”

    说完,他放下了酒杯,反而将一壶酒都递了进去。

    景瑢怔了一怔,从他手中接过酒壶。

    酒壶好冷,冷的让他的手都不由瑟缩了一下,可他却迫使自己握紧了那酒壶,没有退缩。

    “哥哥……”他喃喃唤道,目光眷恋的落在景珏的身上,“我做了很多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背叛了你……不,从一开始接近你,也许我就是不怀好意的……可谁让你总是护在我前头,你总是替我出头……你太好骗了……”

    景珏笑着点了点头,眼眶却有些酸有些热。

    景瑢吸了吸鼻子,“哥哥。我走了……若真有来生,叫我做你弟弟吧……”

    说完,他掀开酒壶盖,张开嘴,仰脸,将鸠酒灌入喉中。

    景珏忽而有些不忍看,他转过身,背过脸去。

    当年的好兄弟,他一直当做弟弟一般护着,笑着,闹着一起长大的人……

    今日,一个牢中。一个牢外。

    一个手捧鸠酒,再无明日。一个成为朝中新贵,蒸蒸日上。

    景珏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只听背后传来酒壶落地碎裂之声。

    这一声碎裂,好似心,旧情,回忆,都跟着碎裂了。

    他想回头,却又克制这自己,没有回头。

    自然会有同来的宫人去检查景瑢死了没有,他来,只是为了送他最后一程,只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他已经送了。见过了,也该离开了。

    他大步离开牢狱,再无回头。

    这是绝别,对过去,对曾经,是对景瑢,也是对过去的自己。

    景珏沉着脸回到承安郡王府上的时候,宁‘春’草正在跟巫‘女’对面而坐。

    两人不知在为何事争执,都有些面红耳赤。

    见他回来,两人更是不约而同的住了口,都抬头瞪着他,不发一语。

    “怎么又将她放出来了?”景珏指着巫‘女’问道。

    宁‘春’草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巫‘女’冷笑道:“不将我放出来,就任由你欺负我们巫教圣‘女’么?”

    景珏闻言,不由蹙眉,“欺负?”

    巫‘女’挑了挑眉梢,“没错,叫我们巫教圣‘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住在你郡王府上。没有身份,没有名分,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景珏哼了一声,向宁‘春’草看去。

    宁‘春’草脸上又红又尴尬,见他望来,连忙低头,不与他视线接触。

    “你别看我家圣‘女’,我家圣‘女’心底善良,又钟情与你,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你不能凭着我家圣‘女’的喜欢,就这般毫无原则的欺负她!以前圣‘女’身单力薄,不是你的对手。由着你欺负也就罢了,如今有我们巫教为圣‘女’鞍前马后,你再想这般欺负她,也得问过了我们同不同意!”巫‘女’义正言辞,毫不示弱的看着景珏说道。

    景珏被她几句话,‘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就连送别景瑢的沉重心情都好似被冲淡了不少,“我没有想要委屈她,更不敢欺负她!”

    巫‘女’闻言,十分满意的点头,“这么说来,你是要明媒正娶我家圣‘女’了?”

    怎么就成了她们家的了?

    景珏皱了皱眉,却并未计较这称呼,认真应承道:“是,我自然是要明媒正娶她的!”

    宁‘春’草脸‘色’更红,脸颊几乎要埋到‘胸’前了。

    原来被喜欢之人,心中在意之人,这般谈论,是如此让人忐忑又窃喜的事啊?心里犹如小鹿‘乱’撞一般。

    “那好,承安郡王都如此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巫‘女’起身,拱手说道,“还请圣‘女’随小人离开郡王府吧!”

    景珏和宁‘春’草闻言皆是一愣。

    宁‘春’草连害羞都顾不上了,抬头看着巫‘女’。说错了吧?都放心了还叫她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巫‘女’见她诧异,也瞪大眼睛看着她,好似比她还惊讶,“难道圣‘女’不打算从娘家出嫁?而是就在承安郡王府里出嫁?”

    “呸!”宁‘春’草啐她道,“说的什么话?”

    从承安郡王府出嫁算怎么回事儿?她如今可连景珏的小妾都不是,哪有这般嫁人的?

    “自然是要从娘家出嫁的。”巫‘女’说道,“而如今巫教就是圣‘女’的娘家!请圣‘女’同小人一道回娘家吧!”

    宁‘春’草明白过来,侧脸看向景珏。

    她眼神之中颇有些眷恋的意思。

    他们相识这么久,也就只有当初尚在睿王府,她尚为他的小妾之时,两人才有朝夕相处过吧?不过那时候,她不明白自己的心,一心只想要逃离,想要‘弄’明白前世宿命之事。

    而他更不懂的爱人,不懂得关心人,只会由着自己的‘性’子欺负她,羞辱她。也算不得美好的相处。

    两人都在磨练中,渐渐成长,渐渐看明白自己的心之后。却有越来越多的困难横在两人之间,让相知相守,变得越发困难。

    如今好容易可以安心相处了,却又要分别么?

    “就在郡王府住着吧,临出嫁,再……”

    “那可不行。”景珏的话未说完,就被巫‘女’打断,“说到哪儿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成婚前,有六礼要遵循,郡王爷若是不想敷衍,不想慢待我家圣‘女’,就当遵循这六礼,一样不可荒废!”

    巫‘女’见景珏略略点头,宁‘春’草眼中却有更多惋惜不舍之时,更开口下一剂重‘药’。

    “圣‘女’,您如今身份尊贵。若是不尊着礼教,倒叫人看轻了去!”

    宁‘春’草脸上一红,再不开口。

    巫‘女’两面说话,只‘逼’得景珏同意一切正式隆重而行,她方罢休。

    “小人这就去为圣‘女’收拾娘家,待一切安排妥当,小人再来接圣‘女’及苏姨娘。”巫‘女’行礼退下。

    她倒是懂得一张一弛的道理,‘逼’得两人答应之后,并没有立时就叫宁‘春’草离开,反倒一改先前态度的,主动留出空间来给两人。

    安静宽敞的厅堂,没了巫‘女’的聒噪。一时静的叫人心头空空的。

    景珏的视线落在宁‘春’草身上,深情缱绻。

    宁‘春’草垂眸,却无法忽视他灼灼目光。

    “我……”

    “我……”

    两人异口同声。

    又不由都笑了笑。

    “你先说。”景珏在宁‘春’草身边席垫上跪坐下来,双手执起她柔软细嫩的手,握在掌心。

    宁‘春’草勾了勾嘴角,“我还没答应嫁你呢!”

    “怎么没答应?巫‘女’可是能够作证,适才你是不是说愿意?她说你钟情于我的时候,你可有否认?如今她走了,你倒翻脸赖账了?”景珏瞪眼满面委屈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