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平民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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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娘子想了一会,才道:“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但光是定金就交了五千两,说是验收成衣之后还会有一万两。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请更多绣娘和伙计,再换个大点的铺面——”

    林娘子越说越兴奋,激动的两眼放光,而江映篱却忍不住想,丁时这又是在闹哪一出?先前的衣服可都还没有忙完。

    二楼雅室里的丁时坐在桌前,身前是一盏青花瓷的茶杯,身上是压着松鹤翠竹纹的广袖长衫,头顶是羊脂白玉发冠,右手执着一柄画着远山图的折扇,如墨的青丝从发冠处垂落,随着微风起伏,掠过一双狭长而又多情的桃花眼。

    如此风流写意的做派,虽是符合他一贯的做派,但却又有些不同,具体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江映篱冲他行了个礼,客客气气却又忍不住有些调侃道:“诶,这不是腰缠万贯的丁公子吗?久等了。”

    “好说好说。”丁时手腕一抖,扇面上的远山图倏然收起,眉眼带笑的回了个不大标准的常礼,“你把我的衣服做好了,就不算久等。”

    他笑起来的时候就连眼睛都带着弯曲的弧度,里面似乎有繁星闪烁,看得江映篱有点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才道:“你要做什么衣服,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林娘子说,她会记好,不必特意等我。你先前的那一件衣服可都够我忙活一阵子了。”

    她可没有时间陪丁时纠缠,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春耕仪式。

    江映篱转身要走,没曾想,丁时脚步一动,又拦在了她的身前。

    丁时盯着她的眼睛,“我要的衣服万分重要,不容有失,万一林娘子会错意可就不好了,这件事上,我只信你。”

    不知为何,江映篱总是觉得,丁时好似把“我只信你”四个字音咬的格外暧昧。

    既然丁时都这么说了,还是这么衣服郑重其事的样子,江映篱也只能取出纸笔来,“我一会还有事,麻烦你快些说。”

    丁时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单手撑在身前,想了一会,道,“我要做的是女子的衣裙,数量不用多,但是要贵,精致,要独出心裁,还要——”

    他一时语塞,似乎在绞尽脑汁的想接下来的形容词,江映篱提着笔,冷不丁接了一句,“是不是还要收到裙子的姑娘对你死心塌地?”

    另一边,丁时却突然笑了,“我可没说是要送什么姑娘。”

    凭江映篱对丁时的了解,他就是个浪荡的纨绔,这些裙子他又没法穿,不是送姑娘才怪。

    不知为何,江映篱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有点古怪的发痒。

    她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异,把纸笔收好交给林娘子之后就开始赶客,“你的要求我都记好了,今日还请先回去吧。留下地址,自然会有裁缝去府上量尺码。”

    江映篱看了看外面的天,这个时候回去,正好还能赶上马车。

    不过,丁时却没有那么简单就放她走的意思。

    “我听说前几日右丞之女不过是花了千金,你这个老板就陪她挑了一下午的布料花样,我这笔生意可是比她多了十倍不止,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男子身上独特的清冽香气扑面而来,几乎把江映篱整个人拢住,她赶紧后退两步,沉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继续招待恐有不妥。”

    “我见多了医者治病救人不分男女,学者传道受业有教无类,商贾行事皆为利来,你还是第一个,因为男女有别就不想赚银子的。”丁时笑着凑进一步,“再者,之前都招待了那么多次了,要有不妥,早就不妥了!不过,既然你说男女有别,那我就换个人来跟你说。”

    他朝门外叫了一声,很快就走进来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嬷嬷,衣着古板端庄,头上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就连神情也严肃的没有一丝波澜。

    丁时扬起嘴角冲江映篱一笑,“这是我府上的嬷嬷,具体的细节她会跟你说,你们聊,我啊,自己去找乐子了。”

    说着,便摇着折扇踱步下了楼。

    看着眼前的冷面嬷嬷,又看了看时间,江映篱一时有些为难。

    若是错过今天,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到六皇子,可是绣坊不仅是自己的心血,还是全体伙计养家的来源,有了丁时的这笔钱,以后的生意也会更好做些。

    想到这里,江映篱咬咬牙做了个决定——还是自己的事业最重要。

    什么春耕,什么六皇子,先往一边放放吧。

    她抬手把嬷嬷迎到了进去,脸上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嬷嬷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说,我们绣坊定会尽力做到。”

    说罢,她也只能够让菁儿去跟侯夫人传个消息,道是绣坊有事走不开,怕是不能够去了。

    而另外一边,出了绣坊之后的丁时并没有去找什么乐子,门外,有一辆马车正在在等他。

    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身上的长衫已经换成了窄袖的束腰骑装,他接过仆人手中的缰绳,一路向北出城,朝春耕仪式所在的山谷飞驰而去。

    一会的春耕仪式,他可是主角。

    蓝天高远,春日融融,文武百官带着妻女家眷恭恭敬敬的列成两队站在田边,身负皇命的六皇子准时出现在为了祭天搭建的高台上,礼乐响起,台下立即乌泱泱的跪下一片。

    丁时此时已经换好了用金线绣了盘龙纹的便服,从纨绔公子变成了矜贵的六皇子,虽然只是条四爪金龙,但也贵气逼人,叫人不敢直视。

    祭天的礼数繁琐乏味,播种需要踩进泥里,更是没有半点优雅可言,可是六皇子生的好看,斜眉入鬓,唇红齿白,身形又颀长挺拔,不管做什么似乎都那么养眼,惹得围观的贵女们一阵接一阵的脸红心跳。

    就连右丞之女都忘了和礼部尚书之女的过节,一心只希望六皇子能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外面围观的百姓们不知道官老爷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看重的,是云川的每一个动作里的门道。

    挖坑,播种,培土,浇水,六皇子的动作中没有一点骄矜生疏,心浮气躁,反而极其专注踏实,迅速而流畅,就连力道也掌握的刚好,和他们平日里在田里耕作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

    “这个皇子一看就不是摆花架子,是真的会务农啊。”

    “是啊,一看就是个踏实的好孩子。”

    听着身后百姓们的小声议论,几位大臣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的都是欣慰之色。

    有皇子如此,国之未来就有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