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才可容貌十五余 022 秋水冷,鹏飞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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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王妃渐渐缓过神来,瞬间恢复了往昔的淡定从容,肃着面孔对刘安吩咐道:“把慎侧妃先关进柴房,等咱们爷回来在发落她,刘安,你多派几个人盯着,防着她自尽。”

    “喳!”刘安起身,示意家丁们将茗慎绑了起来,茗慎倒也不挣扎,任由他们把自己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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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才华横溢,但不得皇上喜爱的落魄王爷,从此将再无翻身之地的时候,御林军无功而返,让纳兰一党大失所望。

    诬告皇子的罪名不小,就算宣德帝再不喜欢文轩,皇家的颜面还是不容有损的,因此发了好大的脾气,不但冷落了娴贵妃,还把纳兰慕枫这只老狐狸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天子的雷霆之怒下,参与这件事的几个官员连贬了三级,而始作俑者纳兰慕枫,念他有军功在身,只罚俸一年,以示警戒。

    整件事情的表面受害者文轩,则很传神地将一个受人迫害的落魄王爷演绎的淋漓尽致,宣德帝无奈之下,只好加封了他和硕端亲王的爵位,并赐他接管了内务府总理的位置,以慰他受馋臣诬告的委屈,于是这场私藏龙袍的风波,终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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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林坤进献的计策,让文轩在朝堂打了漂亮的一仗,因此他在端王府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直接从默默无名的谋士,一跃到可以比肩白鹏飞的高位,就连他的胞妹西林燕也跟着沾光,连续三天独占恩宠,备受文轩的呵护与爱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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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风撕虏枯黄,纷纷扬扬的落叶在风中漫天飞舞,枝头的那几片青黄的树叶,也被凌厉的秋风拖拽着,如同渐逝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湮灭。

    柴房内,茗慎昏昏沉沉地从侧骨的寒冷中醒来,三天水米未尽的她,此时又冷又饿又干渴,想念起十年前雪地喝的那晚热腾腾的野菜汤,也想起了沉香阁内,那一叠枣泥馅的山药糕。

    她咽了咽口水,用干燥的舌头舔着苍白的嘴唇,那唇纹上因为口渴干燥而裂开了一道道火辣辣的小口子,口子迎着从门缝钻进来的冷风,嘶嘶地往外沁着屡屡血丝。

    房里湿冷,且脏乱,蜘蛛爬在墙角,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心惊胆寒,地上爬着许多不知名的虫子,有的会爬到她的衣服上,使她在恐惧之余,生出许多恶心惊怕。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灰色老鼠,吱吱乱叫着跑来啃咬茗慎脚上的弓型绣鞋,吓的她急忙踢踏着脚缩在角落,靠着墙壁将自己抱成了一团。

    脑袋隐隐作痛,胃里早已难受的地覆天翻,身子也越发沉了下来。

    她自幼怕冷,这次在冷冷秋夜里挨饿受冻这么久,早已引发了她体内的寒症,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简直快要将她逼疯,难道她的一生就要这么完了吗?

    冻死在这个冷冷的暮秋,死了也是饿死鬼,尸体躺在如此肮脏的柴房,连一卷遮体的草席都没有,还有那些老鼠蜘蛛,会来啃咬着自己遗留世间的骸骨……

    不!

    茗慎不甘这样的下场,想她自幼聪颖,生在人人艳羡的钟鸣鼎食之家,学了那么多的文墨和技艺,更有着一身经商的谋略与抱负,焉能就这样潦倒的死去?

    要活下去,是茗慎此刻唯一的念头。

    她强迫自己不要睡去,信念就像灯头残存的一滴灯油,坚强顽固的抵作最后的挣扎,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油尽灯枯之际,柴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刺眼的光线令她有点睁不开眼,只依稀看见几个体格健壮的嬷嬷,抬着一桶冷水走了进来。

    “王爷要召见侧妃,请侧妃先行沐浴更衣吧!”虽然说的恭敬话语,但醇嬷嬷脸上却没有半分恭敬的神情。

    “本侧妃自己会洗,请几位嬷嬷先出去吧。”

    茗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娇弱的身子扶着木桶边缘强撑着站立,但是昏昏沉沉的令她摇晃不定,体力难支。

    醇嬷嬷见状丝毫不予同情,冷哼了声:“老奴们是奉了王爷的命令,只怕由不得侧妃您了。”

    她话音刚落,几个嬷嬷便开始搂胳膊,挽袖子,粗手粗脚的将茗慎整个人按进了盛满冷水的浴桶里。

    只听“扑通”一声,冰凉的水花溅湿了几个嬷嬷的衣衫。

    “啊!不要……好冷!”

    茗慎不知哪来的力气,强行从水里冒出了头,可慌乱的叫喊声未落,便又被另外一个嬷嬷再次按进了冷如刀割的水桶里,激得千层水花飞溅。

    淡漠的盯着浴桶里仓惶挣扎的茗慎,醇嬷嬷缓缓蹙眉冷哼道:“连这几口水都呛不住,居然也敢出卖王爷,做吃里扒外的事情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这般报应?”

    茗慎此时根本听不清她的声音,就连想要呼救也无从张口,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的灌进口鼻耳中,呛得她极尽窒息,脸色也早已冻的青白发紫。

    “行了,够了。”醇嬷嬷淡淡的扬起眉毛,似多有不忍,又道:“拉她起来罢,给她换上衣裳,别让王爷久等了。”

    “遵命!”

    几个嬷嬷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茗慎从木桶里捞上来,几人一手揽着茗慎的腰腹,令她俯下身去,另一手以肘朝她背部重重一击,弯着身子的茗慎一口水喷了出来,随即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喘咳,咳出一片鲜血,晕染了水面。

    可是,这里根本没人会怜惜她,只见另外一个嬷嬷呈上了抹胸和透明纱裙,外袍竟然是薄如蝉翼的金蚕丝。

    茗慎青白发紫的脸色浮现一丝难色,让她在这样冷的天气里,穿着如此单薄的衣裳,恐怕不被冻死也被臊了,因为这衣裳分明是春宫图里的窑姐们夜里接客才会穿的的款式,这算是给她的变相惩罚吗?未免也太作践人了。

    茗慎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始穿在了身上,因为她想活,所以,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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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雨轩里安静的很,就连呼吸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文轩慵懒的身躯斜倚在芙蓉纱帐笼罩的楠木床上,胳膊肘拄着刺绣精美的万福软枕,身上穿着崭新的石青江绸朝褂,袖口领缘皆镶有金丝团蟒的滚边,一看便知是和硕身份的尊荣显要,把他原本斯文俊雅的脸,烘托的更加丰神俊朗。

    只见他的微微眯起桃花眼,锋芒宛如一抹锐利的寒剑般刺到白鹏飞身上,不冷不热的笑道:“不知慎侧妃做的金乳酥,究竟是怎么个滋味呢?”

    白鹏飞心头一惊,忙装无辜的笑道:“姐夫,您这么问末将......叫末将怎么说好呢?”

    “怎么说都好,比如说说慎侧妃这个人长的美不美?也比如,说说那金乳酥里头,都包了些什么好‘馅料’?”文轩含笑的眼中骤然浮现冷色,语调也变得邪肆轻狂。

    白鹏飞心知唬弄不过,干脆把心一横,厚着脸皮痞痞一笑道:“慎侧妃人长得很美,国色天香的美,金乳酥很好吃,馅料是玫瑰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