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此恨绵绵无绝期 003 贵太妃,断骨连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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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最薪zんаńɡ櫛佰dù搜索╰{好}[若】 【书】 /吧\琳嫔谦逊中又不失灵巧的性子似乎很得惠太后的喜爱.剩下的时间里.太后便刻意的冷落了众位妃嫔.只对着琳嫔一人嘘寒问暖.当场羡煞了不少人.后來人人皆道琳嫔最会溜须拍马.虽不得皇上喜爱.反倒傍上了惠太后这颗大树.也是个不肯安分的主.

    ...

    接下來的几日.都是秋雨绵绵天气.致使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阴郁潮湿的氛围里.今日豁然晴朗.只觉天高气爽.孤雁翱翔过高耸的阙楼.红叶犹如一把灼烈的火焰.把原本沉闷的皇宫.燃烧出一派鲜活明艳的颜色.

    唯有昔日门庭若市的咸福宫.此刻却依旧静郁的如同古旧皇陵般不沾人气.后宫之中拜高踩低惯了.所以这里曾经的繁华热闹.终究随着先帝的死一去不复返.空余望不尽的深宫痴怨.寂寞孤清.

    ...

    这天黄昏时分.茗慎挺着五个多月大的肚子行至这里.仰望了一眼门顶刻有“咸福宫”三个大字的褪色烫金匾额.不由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

    她走下压低的肩舆.抬步就要迈进庭院.秋桂急忙拦在跟前.欠身劝阻道:“娘娘三思.惠太后如今虎视眈眈的盯着您.巴不得抓您的把柄.而您却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探望贵太妃.不是摆明了往虎口上撞吗.”

    茗慎弯身将她扶起.冷冷笑道:“即便本宫在惠太后跟前唯唯诺诺.惠太后依然不打算放过本宫.亦不会因本宫的服软.就此对纳兰一族的人开恩.既然如此.那本宫也无须在避讳.亲侄女來看望重病的姑母.又有谁敢來指责本宫的不是.”

    虽然茗慎这话说的句句占理.但秋桂的面色.依然忧心重重:“话虽如此.可是您不该这般大张旗鼓.此举不是等同告诉后宫诸人.您要公然和惠太后作对吗.况且您如今怀有身孕.不能侍寝.皇上又夜夜流连在雪贵嫔处.此举实在风险甚大.”

    “正是因为本宫如今有皇嗣护体.惠太后才拿本宫无可奈何.所以即便让她不顺心些.也不敢拿本宫作罚.公然跟皇嗣过不去.你们全都在外候着.本宫自己进去就好.”茗慎吩咐完毕.便拢了拢肩头的百花蜀锦披帛.拖着一袭天水碧丝大袖重纱宫袍走了进去.

    ...

    推开了朱红色的填金大门.茗慎身姿袅袅的步入正殿.只见这里的摆设依旧奢华如初.可惜在华美的东西.只要久经了时光.都会泛起陈旧的光泽.

    就如同住在这里的主人.虽然仍旧淫浸在这团富贵锦绣的泡影里.继续做着曾经宠冠六宫的辉煌旧梦.可她却早已失去了可以依仗的帝王恩宠和娘家的权势.因此看來于阶下囚无异.就连她身边的近侍和宠信的奴才.也都被惠太后寻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杖杀或遣散.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囚困在宫闱.

    几盏燃烧狼狈的烛头下.映照出贵太妃端坐正殿宝座的孤影.座侧的错金文纽铜炉冒出淡白若无的轻烟.丝丝缕缕地交缠在她身上那件陈旧的绛红色如意纹蜀锦贵妃袍上.越发显得她头发蓬松凌乱.容颜干枯憔悴.就如同一株即将枯萎的芍药花.即便颜色依旧可见华艳.但从内里却散发出一种颓败腐烂的气息.更加显得她病气沉沉.

    “嫔妾纳兰氏.给贵太妃娘娘请安.”茗慎恭恭敬敬地请安问好.其实细算起來.这个所谓的“姑母”待她实在不算亲好.甚至还可以说.她们之间存有根深蒂固的嫌恨.但是她却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前來探望一朝.甚至敬她是文浩的生母.故而行了大礼.以示尊重.

    谁知道.人家贵太妃不但不肯领情.反而一见來人正是茗慎.就立刻魔疯了一般从座上窜了下來.一手狠狠揪起她的衣领.另一只手飞快的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子在她脸颊.

    茗慎始料未及.结结实实地吃了她一巴掌.侧脸火辣辣的疼痛令她怒从心起.当下用力地将她推倒在地.气哼一声:“不识抬举.”

    贵太妃自从失宠之后.处处受人侮辱折难.沒想到当年在她面前谨言慎行的卑贱庶女.如今也敢对她耀武扬威.不由的恨意膨胀胸腔.瞳孔凸凹地的瞪着茗慎.凄厉道:“你这个表子娘养出來的贱蹄子.少在哀家前面惺惺作态.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先帝爷正是被你所杀.你这个污烂了心肝的东西.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将自己的生父活活逼死.如今是想拿哀家下手了吗.这也不奇怪.像你这样的蛇蝎贱人.还有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面对贵太妃字字泣血的指控.茗慎心下刺进了密密切切的苦涩与委屈.不由目露狠色地死死瞪着瘫坐在地的贵太妃.轻嗤道:“贵太妃这是在冲本宫兴师问罪吗.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宠冠六宫的娴贵妃呀?”

    如此一问.倒叫贵太妃当场愣住.干张着苦涩焦灼的舌根.却也无言以对.只觉得羞辱和愤怒冉冉膨胀于胸.面色渐渐暗成了猪肝色.

    茗慎绕着她來回渡步.眼风斜扫过去.继续冷声嗤笑:“贵太妃娘娘您该醒醒了.您如今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老太妃’而已.有什么资格來指责本宫呢.

    沒错.先帝爷的确是喝了本宫端给他的牵机药而毒发身亡的.但是家父却不是本宫逼死的.不过本宫很好奇.贵太妃娘娘如此毒恨本宫.是因为先帝爷的死呢.还是为了家父.”

    贵太妃紧咬着下唇.猛然抬眸怒瞪着茗慎.眼底积攒的强烈恨意就像毒蛇吐出的红信子一般.咝咝地朝她袭了过去:“哀家毒恨你已经不是一两日.只怪当初太过心慈手软.才留下了你这个狐媚祸害.早知道如此.在你勾引哀家儿子的时候.就该立即处死了你这个不安分的东西.”

    “贵太妃指责本宫勾引睿亲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本宫躲他都唯恐不及呢.又何來勾引.”茗慎蹙眉冷笑.心境因提及文浩而突然变得有些暗郁.但仍强撑起唇角的一抹弧度.道:“其实即便你不说.本宫也都知道.自打我娘亲进了将军府成为你的替身.你就因为嫉妒而恨毒了我的娘亲.所以才极力的促成固伦公主和我父亲的婚事.借此來打压整治我的娘亲.后來就跟着恨屋及乌的毒恨上了本宫.对不对.”

    “对.哀家的确是妒忌你的娘亲.妒忌她好命.同样出身风尘.哀家却不能和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只能被当做棋子送进深宫.去伺候一个比我大一轮的老头子.”

    贵太妃仿佛被揭露了最仓惶苦痛的心事一般.面容扭曲.眼角噙泪.哽声抱怨道:“而她呢.却只因为长的有三五分像我.便被你父亲带进了府.从此宠爱有加.把本该哀家享受的那些恩爱缠绵全给霸占了.但是你知道吗.哀家更加恨你.你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当初看浩儿炙手可热.就勾引他妄想成为他的嫡妃.如今又帮着端亲王弑君夺位.设计气走了浩儿.还把先帝给毒杀了.更可恶的是.沒想到你连亲生父亲都不肯放过.慕枫叱咤风云了一辈子.沒想到最后竟然被你这个贱人给活活逼死.你害得哀家一夜之间失去了指望.失去的权势.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哀家就是死了.也会化作厉鬼來找你报仇算账的.”

    “本宫在说一遍.我从來沒有勾引过睿亲王.”茗慎的面色逐渐下沉.暗淡的如同遮蔽明月的乌云.语气却锋利如刀:“倒是你.位居权贵却时时盛气凌人.视人犹芥.不但致使我阴差阳错的嫁到了端王府.更赐我“慎”字.赐我手钏.赐给我一生都洗不掉的耻辱.

    你荣宠万千却恃貌矜宠.不仅得罪了后宫众人.更是连累了你唯一的儿子.如今先帝爷龙御归天.连我的父亲都死的不明不白.你倒好.不但不思悔悟.反而句句责怪本宫.你也不放眼看看.整个后宫除了本宫.还有谁会过來探望你这个失势无权的老太妃.”

    茗慎这番话说的确实不太好听.贵太妃听完只觉脑中轰然一响.神智渐渐陷入了凄惶迷茫的情绪中.口中喃喃自语起來:“难道真的是哀家错了.”

    也许当初成全了你们.浩儿就不会负气出走.先帝爷也不会遭到暗杀.慕枫他……慕枫他也不会被小人所害了………

    她想到此处.在也禁不住掩面而泣.其悲凉态使得茗慎看的也是无不动容.不由收敛了刚才的一身锐利.缓缓从袖管里掏出了父亲给她的银簪.递给贵太妃道:“而今才道当时错.已经为时已晚.其实本宫今日來探望您.是想把这根簪子给您送來.家父生前曾亲口告诉过本宫.说是想要带着您远离京都的一切.去隐居避世过逍遥的日子.只可惜转眼间便已物是人非.你们之间终究也是情深缘浅.不过太妃娘娘您可以放心.本宫会遵照家父遗愿.竭尽全力保全您的性命.让您得以安享晚年.”

    贵太妃泪眼怔怔地接过银簪.剥葱似的纤指眷恋的抚摸着簪上的纹路.唇角突然发出清冷的讽笑:“呵呵……安享晚年.不要想的太天真了.惠太后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了那么多年.如今一遭翻身得势.岂会轻易饶得过哀家.与其剩下的日子都要在她的羞辱和折磨下存活.倒不如随慕枫一道黄泉相会.只是本宫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浩儿.端亲王心狠手辣.阴毒邪佞.他一定会将浩儿置于死地.处之而后快的.”

    茗慎闻言心头一慌.惶惶的脱口便道:“有本宫在.他不会死的.太妃娘娘也别太过消极.本宫定会拼死保全你们母子的.”

    “你.”贵太妃疑视着她.质问道:“莫非你对浩儿有情.”

    茗慎心虚的背过了身子.合眼道:“有情也好.无情也罢.虽然不是至亲骨肉.但睿亲王好歹也是家父倾尽全力想要扶持的主子.如今虽然败局已定.不过本宫会尽力去护他一世安好.”

    贵太妃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后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叹息之声:“难为你能有这样的心思.那么哀家想托付给你一件事.请你念在浩儿曾经对你一往情深的情分上.看在哀家为你们纳兰一族牺牲了多年的功劳上.一定要拼尽全力的保全浩儿平安回到封地.还要查出杀死你父亲的真凶.为他报仇雪耻.”

    茗慎拂袖回转了身姿.对贵太妃对视相望着.眉目铮铮道:“太妃娘娘大可放心.本宫会尽力保全睿亲王的.而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本宫自然会查出真凶.为父报仇.”

    娴太妃激动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泪眼迷蒙地指着茗慎道:“记住你今天的话.倘若浩儿日后有什么不测的话.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贵太妃娘娘放心.本宫不是出尔反尔之人.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就不妨碍贵太妃娘娘休息了.先行告退.”茗慎行了跪安礼.便自径离去.心里却留下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悲凉情绪.嗟叹这深宫女人的命运凄苦.

    即便如贵太妃这样荣极一时的宠妃.也不过转眼间就落得一败涂地.可见帝王的恩宠是何等浅薄.倘若宣德帝正的爱她.早该封她为中宫皇后.若是如此.不管如今是谁当了皇帝.她都是该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哪里需要忍受如今的囚禁**之苦.

    ...

    宫门外早有太监备好了肩舆恭候多时.秋桂见茗慎终于出來.急忙迎了上去.搀住她的手往舆上就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迤逦启行.

    一路上见.秋桂发觉茗慎的面色始终不愉.便问:“娘娘.可是贵太妃说什么了不中听的话.惹您生气了.”

    “她好歹是我的长辈.教诲几句的资格.还是有的.”茗慎靠着肩舆闭目说道:“本宫看她病的倒是不轻.赶明儿你去太医院请江太医的徒弟徐清來这里为她把把脉.好生给她瞧瞧病..”

    “奴才领命.”秋桂侧了身回话.不觉感慨道:“娘娘您真是宅心仁厚.不但不记前仇.反而甘冒得罪惠太后的危险.前來接济贵太妃.如此雪中送炭之情.实在难能可贵.”

    茗慎低头拨弄着白皙皓腕上的明珠手钏.低沉道:“本宫向來恩怨分明.就算是对贵太妃心存私怨.但冲着她为纳兰家的基业周旋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本宫也不能眼睁睁看她不得善终.”

    秋桂闻言摇头轻叹.这时.忽然从宫墙的拐角处冲出一个衣着华艳的女子.拦在了茗慎的肩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