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此恨绵绵无绝期 006 越本份,初承恩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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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㈠⑿蕞新傽擳栢渡搜索βγ⒀好若書ǒ巴シ★·闻言.灵犀脸色登时笑开了花.欢喜的连连叩首谢恩:“多谢娘娘抬举奴才.奴才就算以后封嫔封妃.当了一宫主位.也定不敢忘本.依旧为奴为婢的侍候娘娘.报答您今日的提携举荐之恩……”

    “够了.”

    茗慎陡然高了音调.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感激之言.静默了片刻后.又缓和了语调道:“犀儿.本宫劝你最好还是绝了这个念头.千万别被一时的虚荣富贵迷了眼.而把自己埋葬进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无情最是帝王家.皇上偏生又是个生性凉薄之人.断然不是个可托终身的良配.懂了吗.”

    “灵犀省的.”灵犀闷声答道.将头埋的老低.咬牙切齿.眸中全是不甘和怨恨.手中的丝绢被死死的揪做一团.

    ...

    养心殿内.龙延香腾升满室.袅袅撩人.并有着独属帝王专用的凝神静心之效.

    文轩身穿一袭黄缂丝面儿的盘金龙袍.斜靠在西暖的临窗大炕上.修长的指间夹了一枚黑玉棋子.放在消瘦的下颚深思忧虑.黄昏的余晖一股脑儿地破窗洒进.在他的侧脸渡了一层碎金.使他那双阴郁的桃花眼.充满了兵刃的锋芒.

    每次临幸不该有孕妃子.他都会焚烧桃花香避孕.可是偏偏先帝寿诞那晚.他在马车上的一时冲动.致使茗慎珠胎暗结……

    李玉悄声走了进來.轻轻地将茶盏放置楠木案几.低声打断了文轩的思绪:“启禀皇上.白统领到了.在殿外候着呢.”

    文轩放下手中棋子.扬眼道:“宣.”

    “嗻.”李玉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只见白鹏飞穿着石青色湖绸朝袍.项戴珊瑚朝珠.阔步走进殿中.

    他冲着文轩行了个君臣大礼.单膝及地.拱手抱拳道:“末将白鹏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这会子又沒外人.弄这些虚礼作甚.”文轩微微抬手.指着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落.

    白鹏飞沒在客套.直接坐了过去.盯着几上的半局残棋.诧异道:“皇上怎么自个儿跟自个儿下起棋來.您急召末将前來.该不是想让末将陪您下棋吧.”

    文轩端起手边茶盏.边吹着气.边鄙笑道:“就你那臭棋.想跟朕下.朕还不稀罕跟你下呢.”

    “哦.”白鹏飞尾音上翘.又问:“那皇上急召末将.是为哪般.”

    文轩抿了口茶.神色一肃道:“有件家事.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白鹏飞心里“咯噔”一声.隐约察觉出不好來.但脸上却不着痕迹.咧嘴笑道:“姐夫……别搞的这么严肃成不.末将看着紧张.直接说吧.到底为了什么事.”

    文轩缓缓搁下茶盏.侧脸盯着窗外的流金万丈.虚眯起桃花眼.语气轻飘道:“此事有关慎妃肚子里的孩子.”

    “这……”

    白鹏飞深知姐夫的毒辣心性.也晓得他恨纳兰一族已然到了骨血难容的地步.却依旧难料他会狠心至此.居然想着要对亲子痛下杀手.当下一阵惊愕错乱.

    “这……本是皇上的家事.末将一介外臣.岂敢胡乱置喙.”

    “鹏飞啊.在外.你是朕的股肱之臣.在内.又是朕的小舅子兼知己好友.怎么能算是外人呢.你也不必惶恐.朕既然说给你听了.就是想先听听你的意见.在拿主意.”文轩的口吻平静得沒有一丝波澜.内心却早已挣扎过千百回.昔日的杀伐决断何等明快.沒想到今日也有割舍不下.犹豫不决的时候.

    见他心意未定.白鹏飞看出事有转机.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意图替茗慎周旋说情:“末将觉得.此事皇上要三思再三思.先不说慎妃娘娘贤良淑德.从无过错.且还是您心爱的女人.就单说她腹中的孩子.那可是您的亲骨肉啊.您真的狠得下那个心吗.”

    “朕至今膝下无子.自然也是舍不得这个孩子的.皇后已经过了女人生育最佳的年龄.而你姐姐.跟了朕这些年一直无所出.至于琳嫔和燕嫔.朕还沒有决定到底要抬举谁.唯一有了皇嗣的慎妃.偏偏又是最不该怀上的人.”

    说到这里时.文轩原本就十分黯淡的容颜.霎时如同火烬灰消般.冷寒透顶.“朕绝不能容忍朕的皇长子.身上沾染纳兰家的血脉.”

    “那.万一是位公主呢?”白鹏飞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忙收敛了情绪:“末将以为.皇上不妨在等几个月.让太医院诊断出是男是女再说.倘若只是个公主的话.皇上大可以开恩一回.毕竟..血浓于水.”

    文轩点了点头.从袖管里掏出一叠包药递给了白鹏飞.示意他附耳过來.压低了嗓音道:“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如果太医院诊断出是位皇子.你就带着几个心腹把守住翊坤宫.顺便把这包堕胎药强行给慎妃灌进去.阖宫上下除慎妃外.全部灭口.”

    白鹏飞紧拧着剑眉接过药.唇齿艰涩的应道:“末将......谨遵圣谕.”

    ...

    时光在一段静好的岁月中.悄然流走.深秋的宁静被埋葬在厚厚的落叶之下.转眼间寒冬來临.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整个皇宫一片银装素裹.像白丝绒一般铺在地上.干净的不染纤尘.

    这日雪霁天晴.茗慎穿着宽阔的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外罩大镶大滚的暗紫妆缎狐腋大氅.头绾八翅金凤钗.眉勒灰鼠昭君兜.手笼花鸟珐琅暖炉.盈盈伫立在廊下.百无聊赖的看宫人们扫雪.

    只见那无情的扫帚.刷刷地掀开了看似纯净的积雪表面.露出白色下面被掩盖的各种不堪和污浊泥土.就像人心的肮脏.殊途同归.不过都是自欺其人的干净.

    宫人们打扫的动作很快.沒一会.干净湿润的青石板路蔓延到了宫门口处.只见那百鸟朝凤的壁影墙后面.匆匆跑來一个眼生的小太监.他一溜小跑.匍匐到茗慎跟前.朗声禀告道:“奴才叩见慎妃娘娘.白统领在内侍监查到了有关纳兰老将军死因的线索.特命奴才前來传话.恳请娘娘屈尊移步.”

    茗慎一听.当下也顾不得八个月大的笨重身子.只携带了彩凤一人搀扶着.便随着这名小太监往内侍监方向去了.

    ...

    茗慎前脚刚走.绿萼就马上拿着一个孩子的肚兜.去请教秋桂刺绣的手艺.小镜子則忙拉着小石子赌钱吃酒去了.剩下一个绿珠.也被灵犀找借口支开.

    接着.灵犀又以贴身女官的身份.命令其他宫人不得擅入殿内.而她自己.则趁四下无人.悄摸声儿地溜进了茗慎的寝殿.

    只见她轻手轻脚的走进碧纱橱里.吊着胆子打开了茗慎的紫檀衣橱.霎时.满目流光溢彩的宫缎华服.深深浅浅的罗列其间.百媚娇艳.

    原來做妃子可以拥有这么多的华衣霓裳.以前都沒见娘娘怎么穿过.这回灵犀真算是大开眼界了.

    茗慎虽然只是个正二品的妃位.地位远在皇后和白凤兮之下.可恩宠却是这后宫诸妃里的头一份尊贵.仅管衣饰服制从不锐意奢华繁琐.但是.材质和做工却都是精良的上品.

    灵犀爱不释手的掠过这些质地轻软的宫装.渐渐挑花了眼睛.最终拣出了茗慎册封妃子当天穿过的服制披在了削细的肩头.橘黄色的对襟立领缕金长袍.下摆绣有江牙海水祥纹.领缘与袖口也布满了精美的苏绣.娇艳的牡丹和灵动的凤尾相映成趣.衬得她仿若九重宫阙的神仙妃子.下降凡尘.

    她不禁飘飘然然.挥动着宽大的云袖.在殿中欢快的旋转起來.最终被曳地裙裾绊住了脚.倾身跌到了华丽的玳瑁彩贝梳妆台前.

    灵犀怔怔望着昏黄镜面中.映出自己身着宫妃服制的模样.由衷的喜欢现在这种复杂而累赘的打扮.闪耀又贵气逼人.而且她本能的觉得.如果她梳成宫髻.戴上妃子的珠钗首饰.并不比宫里的主子们逊色.

    于是.她又打开了茗慎的彩绘双层九子妆奁.取出一支皇上御赐给茗慎的点翠嵌珠凤凰钗.慢慢插进了她头上的宫女发髻之间.

    “呦.好大胆的奴才.竟敢偷穿戴妃子娘娘的衣饰.按照宫规.合该乱棍打死才是.”

    伴随一声戏谑的轻笑.只见文轩那张斯文俊雅的面孔.倒映进了铜镜里.

    他今日穿着一袭明黄色的蜀锦彩云戏珠龙袍.双手环胸.眼角带有轻俏的笑意.一副來了好久的样子.

    灵犀听到责罚.吓得当场煞白了脸.忙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如风中摆柳:“皇上恕罪.奴才只是一时好奇.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家主子呢.”

    “白.....白统领刚刚差人來.将我家娘娘请往内侍监去了.”

    “可知是为何事.”

    “好像是查出了我家娘娘父亲的死因.奴才当时沒在跟前伺候.所以听得不太真切.不过.我家娘娘走的时候只带了彩凤一人.且走的很急.想來准是了.”

    文轩斜靠在夔纹卷书妆镜台旁.低眉深思片刻.这才突弯身将灵犀给搀扶了起來.冲其暧昧的低笑道:“抬起头來.让朕仔细瞧瞧.你扮成妃子的模样.到底美不美.”

    “奴才不过蒲柳之姿.怎及得慎妃娘娘的绝代芳华.恐怕入不得皇上青眼.”灵犀嘴上谦虚.却早已仰面痴痴望向文轩.目光交汇的刹那.脸蛋烧起了朵朵红云.一颗心开始怦怦乱跳.简直快要破膛而出.充满了喜悦和眩晕的异样感觉.

    这个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帝君.再也不像往昔那般高不可攀.而是鲜明的.真实的出现在了离她不过几寸的距离.甚至她都能感觉到來自他身上的体温.夹杂着好闻的龙延香.如阳春融雪般兜头兜脸的笼罩下來.

    文轩居高俯视着她的满脸娇态.深谙女人的攀比心和虚荣心.于是.笑吟吟的念道:“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举措多娇媚.你与慎妃虽是各有千秋.但胜在多了一份婉转可人的娇媚.”

    灵犀听到皇上的赞赏.心里登时乐开了花儿.尤其是听到他说自己比茗慎更加合乎圣心的时候.便再也耐不住女子的矜持.缓缓背过身子.轻轻褪却了缕金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