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此恨绵绵无绝期 025 韶华凋,封葬御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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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若|书|吧 白鹏飞看着茗慎衣不蔽体的狼狈之态.雪腻肌肤上布满了令人发指的淤青紫痕.心口沒來由的一阵酸楚的疼痛.忙解下外袍给她披上.并把让她依靠在了他的怀中.

    “对不起美人.末将护驾來迟.罪该万死.”白鹏飞紧蹙着剑眉.低头对怀中绻缩成团的茗慎.自责而内疚的说道.

    灵犀有些看不下去.眉目间抽搐着几多嫉妒恨色.扬言威胁道:“白鹏飞.你疯了吗.她如今虽然被贬.但也是皇上的女人.你怎么能抱她呢.不怕本宫去皇上那告你们一个苟且私通.秽乱宫闱之罪吗.”

    闻言.茗慎深怕连累到白鹏飞.忙劝道:“锦上添花的人很多.雪中送炭的人却很少.白统领待我的好意.茗慎心领了.你且快走吧.免得因此事而遭來皇上的猜忌.”

    白鹏飞自知失态.又怕事情传出对茗慎不利.便急忙把她松开.交到了彩凤和秋桂的手里.置喙道:“彩凤姑娘.快扶你家小主进屋梳理.这里交给我來处理.”

    “白大哥.您真是个好人.彩凤谢谢您.彩凤代我家小主谢谢您…….”彩凤颤着音连声道谢.红红的眼睛里满是感激.说完吸了吸鼻子.便和秋桂一起小心翼翼的扶着一身狼狈的茗慎进了里屋.

    灵犀见状.只觉自己的一片脆弱芳心.正在被无名的妒火焚烧.怒愤交加的质问道:“白鹏飞.你当真是怜香惜玉啊.就是不知你是看上大了.还是看上小的了.竟然甘冒秽乱宫闱之大罪.也要偏帮着她们.”

    “本统领的心事不敢劳烦犀嫔娘娘操心.”白鹏飞冷蹙着剑眉轻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浮现一丝怒意.警告道:“不过话本统领今日把话撂这了.谁要是再敢跟慎美人主仆过去.就是我白鹏飞过不去.顺便在奉劝娘娘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您熬到位份也不容易.别自作孽.磨光未來小皇子的福气.”

    白鹏飞的话让她心中恨极.灵犀右手用力的绞着手中的锦帕.当下便满脸煞气道:“白鹏飞.本宫念在与你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可别给脸不要脸的不识抬举.难道你就不怕本宫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吗.”

    “君子之交淡如水.娘娘实在不必抬举本统领.您若想去告状的话.尽管告去吧.”白鹏飞轻声一笑.淡淡撇了下嘴.不再理会这个难缠的女人.自径往里屋走去.

    他当下最关心的.是茗慎的情绪缓和了沒有.她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遭逢了如此巨大的欺辱.可别想不开才是.

    隔着距离.灵犀都能感觉到白鹏飞背后的一片冷漠.顿时心中不甘极了.欲要上前再做纠缠.却被绿萼走來拦下.

    只听绿萼低声劝道:“娘娘.凤贵妃如今正得圣宠.白统领又是皇上的心腹大臣.咱们还是走吧.得罪了白家.对您也沒好处不是.”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既然你不领情就算了.我们走.”灵犀冲着里屋啐了一句.带着一干人气哄哄的离开.

    她一路上双臂都在微微颤抖.由于火气攻心.走在半路上的时候.突然肚子翻天覆地的震痛.紧接着意识缓缓变得模糊.只听见耳边有人焦急的喊道:“不好了.快送娘娘回宫.再去通知皇上.娘娘似乎要早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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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文二年.夏末.犀嫔不负巴结她那些人的期望.顺利产下了长皇子.母子均安.据说她生产当晚.有一道金光如龙腾般飞进了翊坤宫.惹得宫中流言四起.

    此时连身为皇帝的文轩都惊动了.于是他请來了许多得道高人问祸福吉凶.道人们纷纷说这叫飞龙转世.致使龙心大悦.立即晋封了灵犀为正二品犀妃.并命李玉将这位传说是飞龙转世的皇子亲自带回养心殿抚养.赐名武启.

    然而.从那之后文轩就在也沒有进过翊坤宫的门槛.宫闱寂寞的灵犀见不着皇上.也见不着儿子.情绪变得越來越不安起來.

    她无权无势无靠山.不禁想起笼络朝臣來巩固势力.牢固自己的地位.而她每每想到此处时.脑海中便会跳出那晚在芙蕖池初见白鹏飞时刹那心动.

    就在她还在左右思量.该如何才能将白鹏飞这匹桀骜的骏马收做入幕之宾.为她所用时.耳边便源源不断的传來关于他的话題.人说白统领喜欢上了慎美人身边的彩凤姑娘.天天去梧桐苑大献殷勤.这个消息让灵犀一下子抓狂了起來.她差人召见了白鹏飞好多次.可白鹏飞一直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不见.

    大金朝立子杀母的规矩她是知道的.她好不容易换的今时今日的荣华富贵.哪会甘心坐以待毙.

    于是又开始逐渐向皇后投诚.想把儿子过继给她.可是殊不知燕妃的肚子也鼓了起來.而且西林家已经和姑苏家连成了一线.顿时她变得孤立无缘.四面楚歌.令她终日惶恐起來.

    文轩得了皇长子武启后.似乎走进了极端.对六宫不闻不问.将所有的心神精力全部倾注在对付睿亲王的事情上.

    数月过去了.睿亲王和南安王一直沒有打起來.只是形成互相僵持的局面.这样的形势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们两批人马一直不争斗残杀.他如何坐收渔翁之利.

    他开始有点着急了.沒日沒夜和西林坤.姑苏寒密谋策划.最终把目标转移到了内宫之中.在西林.姑苏二人的进言之下.文轩对慕容凡的怀疑越來越深.

    由于白鹏飞和他是至交好友.所以.文轩早就不再信任白鹏飞.故意不追究他去梧桐苑的逾越行为.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绊住他.他好对慕容家猛下杀手.

    深夜清冷.养心殿里.彻夜灯火通明.

    文轩疲累的抚着南安边防的地势图.眉心微蹙.他担心的事情恐怕真的要发生了.早就听闻南安王是个豁达开朗的人物.而且和睿亲王交情匪浅.一旦珍月儿死的真相被揭穿.他二人的误会也会解除.到时候他们联合來讨伐的话.恐怕京都将沦陷为一座孤城了.

    正在他愁眉不展的深思时.西林坤和姑苏寒推门而出.二人恭敬的跪拜:“微臣叩见皇上.”

    “自家人不必拘礼.快快请起.”文轩立即从龙椅上走了下來.伸臂虚扶了姑苏寒一把.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人抓來了么.”

    二人顿时垂下了脸.西林坤吓的大气不敢喘.孤独寒毕竟上了年纪.硬着老脸躬身道:“回……回禀皇上.在我们赶去拿人之前.慕容凡已经……已经举家潜逃.投奔睿亲王在川蜀的封地去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文轩云袖如厉风般往桌案上一扫.笔墨纸砚和茶壶杯盏伴随着他的怒吼声.‘乒伶乓啷’的碎了一地.“朕万千交代.慕容凡这个人深不可测.狡诈成性.让你们好好盯着他.怎么还是让他逃了.而且还是举家潜逃的.”

    “微臣无能.微臣惶恐……”二人吓的扑通跪地.捣蒜似得磕头.鬓发都被冷汗湿透.

    文轩侧过身子深吸一冷气.再次开口.声音清冷得沒有一丝温度.却也沒了刚刚的锋利.“起來吧.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你们一个是当朝国丈.一个又是朕的小舅子.朕也不忍追究你们.当下最要紧的是白家有沒有和慕容家勾结.你二人速速去查明禀告.”

    “谨遵圣谕.臣等这就去办.”二人急忙起身.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如获大赦般诚惶诚恐的退出了养心殿.

    文轩孤立在殿中.双手紧握成拳.双眼血红一片.

    许久后.他咬牙切齿道:“慕容凡.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朕不义.李玉.带上你的人.摆驾怡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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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如水.风如缕.空里流霜.怡和殿朱红色的填金殿门紧闭着.

    斑驳的烛影下.鸾镜里浮现出一张温婉动人的笑脸.琳嫔早就收到了慕容家的一系列变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大限已到.便褪去了金丝银线织就的嫔位服制.换上一袭烟雨色轻纱衣裙.摘下璀璨耀眼的金步摇.将长发梳未嫁前的女儿家模样.

    纤手轻轻抚过自己素净的容颜.春晚韶华.转眼她嫁给皇上已经七年了.

    “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当年的她唱着苏小小笔下的冷香诗词.清歌一嗽便风靡了整个钱塘的少年才俊.

    在烟雨红尘里.她从油壁车里款款走下.看着一袭绛色衣衫的风度少年.在红鬃马的急促马蹄声中.惊才风逸地闯进她的视线.桃花眼轻挑一笑.对她伸出了手道:“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

    “蓬门又迭户.只等为君开.”她带着如豆蔻般甜蜜的微笑与渴望.勇敢的上了他的马.毅然的将一颗真心献给了他.从此.王府一入深似海.兰眼秋水望断.

    日月星辰便咽着交替.她的眼角因思念他而朦胧.空忆画楼东.每夜偷沾两行泪.守着未灭的灯.苦苦的等着他归骢系月中.也终于在等待里耗尽了所有的痴念.熬干了所有柔情.

    侯门寂寂.曾经那轻歌曼舞豆蔻情怀.早就在宫闱倾轧的岁月里消失不见.而是换成一张左右逢源的嘴脸.依靠着白凤兮去与人算计.为自己在深宫之中挣得一席之地.安稳度日.

    可是安稳的日子不会长久.时至今时今日.她方才醒悟.原來这个自己曾近真心相待的男人.从來都沒有真正爱过她这个人.

    当年娶她也不过是为着慕容家的势力.如今慕容家背叛了他举家潜逃.自己也只能留下來当替罪羊.承担一切.谁叫她生來便是慕容家的女儿呢?

    “砰”的一声殿门被踹开.文轩明黄色的身影从黑暗的夜幕中走了进來.云袖一甩.正如他当年在红鬃马上的一寸风华.可嘴里轻吐出简短决绝的话.却让慕容琳的心一下子跌进了万丈冰渊.

    “李玉.动手.”

    一群太监得令后.立刻将她按倒在地上.还來不及反抗.一条三尺长的白绫已经勒得她几乎窒息.

    慕容琳眼眶里不停的掉下簌簌泪珠.痛苦的吸气.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一句:“妾哪里做错了.”

    “你最大的错就是有慕容凡这个哥哥.”文轩无情的转身.硬冷的口气不掺杂一丝情愫和怜悯.

    “不必脏了皇上的手.妾在皇上來之前.早已喝下了鹤顶红.”她说着唇角溢出鲜血.两手捂着肚子痛苦瘫倒在地上.

    文轩明黄色的背影深深刺痛了她的含泪的兰眼.只听她用那婉转的清喉.在生命的尽头声嘶力竭地唱出悲凄的绝响:“无穷怨类啼鹃.总教多血泪.亦徒然.枝分连理绝因缘.独窥天上月.几回圆.”

    文轩见她此状.怔怔的静默了许久.直到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才将她冰凉的尸体横抱而起.温柔的将在了床榻之上.并为其盖上了鲜红的鸳鸯锦被.最后扔下一道追封的口谕.郁然离去.

    “慕容氏琳嫔端娴淑静.慧敏冲怀.伴驾数年來一直温和恭.今尔不幸病逝.朕十分痛惜.特追封为怡顺皇贵妃.陪葬御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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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血的残阳.妆点着寂寞宫苑的黄昏.一缕忧郁的秋风吹乱茗慎的女儿心事.穿过半掩的朱窗仰望光秃秃的树干.跌宕在心中的担忧纠结成一张无尽的网.飞雁成双在天际盘旋这缠绵.那远在天边的南安沙场上.呜咽哀鸣的号角到底有沒有吹响.

    屋外药炉初沸.那一缕缭绕的药香.却惹得心情更加的惆怅.

    几声轻咳后.茗慎挣扎着沉重的病体.披衣起身.就着残灯明灭.在纸张上写下“速回封地.提防后袭”八个大字.

    秋桂拿过來一件披风给茗慎披上.看着她写的字.蹙眉忧心道:“小主还是放不下么.你可知道你这样做.让皇上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怡顺皇贵妃就是个最好例子.您这是在龙的身上拔麟啊.”

    “我答应过家父和贵太妃保他平安.这是最后一回.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动妄动情念.你去把信交给小石子吧.也不知道这封信现在送去.会不会太迟了.”茗慎将信折叠装好交给秋桂.眉弯处悬浮.平仄在疼痛里无法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