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否定的。

    他几乎立刻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这幅画不卖了。

    江漾花了半天时间跟客户解释作品没办法如期交付，最后赔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违约金才算解决。

    过后的几天，陈雪仪隔两天会来一次江漾的住处，有时候给他带家里做的小菜，有时候是他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的蛋糕，还有一次给他带来一叠很贵的画纸，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每次来都带东西，搞得江漾都没什么底气再对她摆脸色。

    同时江漾注意到，陈雪仪最近似乎很累，来了之后把高跟鞋一脱，坐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有一次他去洗个水果的功夫，出来时陈雪仪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漾一怔，放轻脚步走过来，把果盘轻轻放在茶几上，他知道陈雪仪最近在为柏雅新品发布会的事忙碌，但没想到会这么忙，想起早上刷朋友圈，看到她凌晨四点钟还转发了和发布会有关的资讯，这个女人一忙起工作来跟不要命似的。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拼。

    江漾拿了毯子给陈雪仪披上，又调高了空调温度，把大灯关了，只留下一盏落地小灯，他拿了本书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边看一边等陈雪仪醒过来。

    陈雪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迷迷瞪瞪的坐起来，揉着眼睛问江漾：“几点了？”

    “十一点。”

    陈雪仪发了一会儿呆脑子才完全清醒，掀开毯子说：“我得回去了。”

    江漾皱眉：“今晚在这儿休息吧，我允许你睡床。”

    “不了，明天就是发布会，我得回去提前准备好东西，不然明天该手忙脚乱了。”

    她这么说，江漾只好作罢。

    陈雪仪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时江漾正在穿鞋，她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陈雪仪说：“我开了车过来。”

    “别废话了，赶紧走。”江漾不耐烦的说完，又小声嘀咕道：“你还知道这么晚了，作为一个女人，怎么半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陈雪仪失笑。

    送陈雪仪回到江家，下了车，陈雪仪问：“吱吱和阿姨都在，不进去看看？”

    “不。”江漾板起脸，把车钥匙抛给陈雪仪：“我走了。”

    “等一下。”陈雪仪绕过车头走到他跟前，把车钥匙递给他：“车你开回去。”

    “我打车就行了，你明天不得去发布会么，没车不方便。”

    “家里那么多车，我随便开一辆过去就是了，这么晚了你不好打车，拿着吧。”陈雪仪把钥匙塞进他手里。

    “……你还真是不见外。”江漾无语的说。

    “迟早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陈雪仪笑眯眯的说，又问：“明天发布会，你想不想去？”

    “我去干嘛？”

    “见证我的高光时刻，发布会百分之六十的新品都是我设计的，有一部分的灵感和配色来自你的画，我想跟你分享一下。”陈雪仪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江少给不给机会？”

    江漾拿乔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去看看吧。”

    “谢谢江少。”陈雪仪配合的说：“我晚点把时间地点发你，你明天到了就联系我的助理，他会把发布会的入场票拿给你。”

    “行。”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江漾开走了陈雪仪的车，陈雪仪虽然是个行走在时尚前沿的设计师，但不知道是对身外物需求不高，还是太穷了买不起高档的东西，开的车是一辆落地价不到三十万的SUV，配她的身份着实有些寒酸。

    第二天傍晚，距离发布会还有三个小时，江漾早早的开车出门了。

    出门前他本来想好好捯饬一番再去发布会，但打开箱子才发现自己离家出走的时候只带了两套日常穿的衣服，现在回家拿衣服已经来不及了，去重新买一套又太麻烦，思来想去，他干脆穿了常服就出门。

    到了发布会，时间还早，江漾给陈雪仪发消息，说自己到了，她隔了十多分钟回复过来，让他在门口等会儿，她让助理送入场票过来。

    助理很快就来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这会儿忙得满头大汗，见了江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江先生，这是老师给您的票。”

    江漾接过，说了声谢谢，见小伙子要走，他叫住他：“怎么回事儿，脸色这么差？”

    小伙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太忙了，凌晨四点钟到这边开始布置，到现在忙得连口饭都吃不上。”

    江漾拧眉：“那陈雪仪是不是也饿着？”

    “老师昨晚通宵了，连觉都没睡，哪有时间吃饭。”

    江漾琢磨了几秒钟，指了指他胸口的工作人员通行牌：“这个给我，我去买点吃的，等会儿给你们送过去，还有多少人没吃饭？”

    在附近餐馆订了十几份餐，江漾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进了发布会后台。

    后台忙得热火朝天，他把饭放下，大喊了一声：“吃饭了。”

    工作人员齐刷刷看过来，陈雪仪也注意到了，快步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来送饭。”江漾说：“陈总监忙归忙，得把员工当人看啊，不吃饭哪有力气干活？”

    被他这么一说，陈雪仪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大家都忙了十几个小时，见江漾送饭进来，都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餐盒看。

    “大家停一下，先吃饭吧。”陈雪仪说。

    她一开口，众人立刻涌过来，领了餐盒就加快速度吃饭去了。

    桌上的餐盒被瓜分完，陈雪仪看着江漾：“没我的份？”

    江漾老神在在的说：“陈总监还要吃饭的吗？”

    “……”

    “开玩笑呢。”江漾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上有一份饭，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找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吃，给你多加了叉烧和鸡腿。”

    陈雪仪嘴角一抿：“好。”

    陈雪仪吃饭的速度很快，吃完又马上投入到工作中，江漾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有点担心她会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