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错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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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洛洛是和薇薇一起吃的,因为是周五,她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去食堂,周末的食堂总是菜式稀少,怎能符合她们现在欢快的想大吃一场的心情?于是两个女生坐着车来到了市中心,逛了一圈迪美广场后,去了对面的必胜客饱餐了一顿。

    饭毕,薇薇提议:“洛洛,我们叫上其他同学,一起去蹦迪好吗?”

    蹦迪,这个词,在现在的年轻人看来是土到掉渣的。可是,在当初那个年代,蹦迪,唱K,是最时尚不过的娱乐方式了。

    “迪厅啊?我,我没去过。”洛洛有些迟疑,在她印象中,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是她从来没有踏入过的禁地,她曾一度认为只有坏孩子才会去那样的地方。

    可是薇薇告诉她,那里的年轻人可以把跳舞当成运动,不想跳的话可以在一边喝喝饮料聊聊天,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可怕。说着,薇薇拉着洛洛走到电话亭,拿出电话簿,开始联系几位要好的同学。洛洛还在犹犹豫豫中,就被同学们前呼后拥着拖去了淮海路一家最有名的迪厅了。淮海路曾是她和书涵用脚丈量了无数次的街道,但是她还真是不知道这条路上,在夜幕降临后,会有这样一家热闹非凡的店。

    果然如薇薇所说的那样,这里都是和他们年龄相仿的人。大大的场子里,人头攒动。薇薇软磨硬泡,才让服务员给她们腾出了一张小圆桌。四五个同学纷纷点了饮料或啤酒,从没来过的洛洛看不懂酒水单,只能看着上面的名字跟着感觉点。“就这个吧!”她指着单上写着的红粉佳人,喜欢粉色的她觉得这应该是适合她的饮料吧,殊不知这是鸡尾酒。

    迪厅里的音乐震耳欲聋,灯光五颜六色,时而闪烁,时而转动,令人眼花缭乱。起初洛洛觉得眼睛和耳朵都有点受不了,可是十几分钟后,她就适应了这种喧闹和斑斓。

    她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他们一个个忘情地扭动着身体,和着音乐的节奏,仿佛在使尽全身的力气。台上的DJ不断变换着音乐,把一些本来抒情版的歌曲打成了快节奏的,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洛洛想,无论是谁,只要置身于这其中,都会忍不住跟着节奏舞动身体。这里晃动的灯光和强烈的鼓点声,都让人可以暂时忘却现实。

    “怎么样?洛洛,没骗你吧?你也去跳跳舞,自我放松一下多好!”薇薇跳完了一场舞,大汗淋漓地从舞池中走下来对洛洛大声说,拉起洛洛的手就要走。洛洛赶紧摆摆手喊道:“我不会跳舞!”这地方,不扯着嗓子贴着耳朵都没法听得到旁边的人说什么。她随即啜饮了一口手中酒杯里粉色的液体说:“我就在这里喝喝饮料看你们跳。”

    “喂,你慢点喝!那是鸡尾酒啊!有点度数的!”薇薇大笑着嚷道。

    洛洛瞪大了眼睛,然后转而再看看自己手中好看的‘饮料’,竟也哈哈大笑起来,不想端起来又是一口,薇薇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对于酒量好的人而言,鸡尾酒可不就是饮料?可是对于洛洛,这杯三十多度酒精含量的粉色液体,可真就有了点份量。

    可能是她喝得有点猛,鸡尾酒的那点酒精很快就对她起作用了。她开始感到头有些晕乎乎的,看着薇薇的脸,也特别想笑,不知道哪里好笑,就只是想笑。这是多年后洛洛才对自己有所了解,每次醉酒的时候,她总是先很想笑,等到笑彻底了,就变成抑制不住的哭了。当年的洛洛当然不明白自己这项生理机能,还只是对着薇薇傻笑个不停。

    仿佛就在一瞬间,洛洛突然鼻子酸了一下,有一股难以比拟的痛楚突然从胸腔里油然而生。

    “薇薇,你陪我出去透透气吧!”洛洛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薇薇冲出迪厅大门口。室内的喧嚣一下子全部被抛在身后,此时静谧的夜和刚才的喧闹嘈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洛洛的耳朵略微有些耳鸣的感觉。她晃了晃脑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薇薇好奇又关切。

    “我不知道,突然心里有些难受。”洛洛还是头晕晕的,眼泪却像不受大脑控制似的吧嗒吧嗒掉下来。她受不了薇薇的追问,把白天独自去西郊公园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薇薇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拉着她在路边的花坛沿儿上坐了下来,拍着她的后背,给她一丝依靠和安慰。

    “小姐,要买烟吗?”一个小烟贩胸前背着一张平铺打开的纸板盒子,走过来问道。在每个迪厅门口,都少不了这些卖烟的小贩,因为他们知道,在这样的场所,男生女生都有可能会抽烟。这个城市,不知有多少人,在白天斯文保守的伪装后,夜晚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来躲藏心里的伤。这是第一次有人问洛洛要不要香烟,她是一个看起来那么乖巧的女孩。而小贩才不管,宁可错问一百个,也不能错过一个啊!

    他走近洛洛和薇薇,又补充了一句:“我这里什么牌子都有,女生抽的520也有。”此时的洛洛通过眼泪已经让体内的酒精挥发了许多,脑袋没那么沉了,便好奇地张望了一眼他的纸板。那上面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挨个儿放着五颜六色的香烟盒,这些都是洛洛不熟悉的东西,一个牌子都叫不上来,可是其中一盒却跃然于她的眼中——那是个显眼的红白色相间的烟盒,中间赫然印着Ma

    lbo

    o一排字母,如此熟悉的烟盒出现,它同时带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抽万宝路,行万里路!”

    “给我一盒万宝路!”洛洛指着那盒烟说。薇薇张大了嘴,看着洛洛付钱,拿烟,又买了打火机的一系列动作,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她认识的何洛洛吗?那个乖乖女小洛洛?

    洛洛回忆着书涵每次抽烟的样子,打开烟盖,取出一支,将烟的一头在烟盒上轻轻敲击两下。然后把过滤嘴的一头夹在双唇中,用打火机点烟头,点的时候同时吸入一口......洛洛几乎是在复制书涵每一个动作,只不过到了最后这一吸,她露馅了地拼命咳嗽起来。薇薇使劲给洛洛拍着背,一边心疼地责怪她:“洛洛,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要学抽烟?你又不会,你看你呛得!”

    洛洛咳了半天,终于缓了过来。剧烈的咳嗽让她又流出了眼泪,她挂着泪痕却微笑着,转头对薇薇说了句:“抽万宝路,行万里路!”

    那是洛洛抽的第一支烟,她知道自己不会,也并不真的想学会,她只是想念这个烟盒,想念这句话,想把自己活成那个人,就好像和他还在一起。

    子木确诊后的第55天。

    五月的中旬,春末夏初的天气不冷不热,十分宜人。

    一切都在慢慢向着稳定的方向发展。尤其是经历上一次等级考,子木似乎也是暗自下了决心,让自己一点一点打开,接受这个世界也接受自己。她开始大口吃饭,开始允许偶尔房间的门打开,也开始愿意和妈妈促膝坐着一起喝酸奶闲聊。

    这天,子木去浴室洗浴了,洛洛问她是否愿意让自己打扫一下房间。子木并没有像初病那样厉声抗拒大人进入自己房间,她说可以啊!但是别把我的东西理得找不着了。洛洛很高兴,能在自己不在场时让妈妈进入房间,这是何其大的信任啊!

    洛洛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气,拿起吸尘器先开始劳作。打扫完地面,她开始擦桌子,然后整理床铺。可就在她掀开枕头的时候,她看到子木的枕头下,一支银色的细长笔管型的小玩意静静地躺着那里。洛洛认得这个东西,是电子烟。洛洛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它,在子木确诊前的一个月,也是这样偶尔的整理房间时被发现藏在她的笔袋里。当时洛洛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她把它拍了照片上网一搜才知道,当时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脑中。这是一个未成年人不应该有的东西啊!她怒的是,她何洛洛的女儿,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孩子?而她平时却一直扮作乖巧顺从的样子!她还怒,为什么这些缺德的商家会把这些东西卖给未成年人?难道都不看身份证的吗!她最怒的,是她自己!我是什么监护人?高中生女儿偷偷在吸烟!她竟然全然不知!怒火中烧的她当场大发雷霆,盛怒之下就拿着它冲去卫生间质问子木。

    一个青春期的孩子,发现自己的私人物品被妈妈翻过了,而且隐藏的小秘密被一下子揭露出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情绪?试想一下子木当时失控地对妈妈大吼:“你为什么要翻我东西?你为什么控制欲这么强?你到底还把不把我当个人?”

    “我不把你当人?你摸着良心问自己,不当你人,我养你这么大!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可是我真的没把你养成人样!养成了一个白眼狼!”洛洛歇斯底里地对子木嘶吼,肢体像是不受大脑控制般,甩起手就给了子木一个响亮的耳光。

    子木捂着被打红的脸,眼泪汹涌地冲回房间,将自己反锁在里面,任凭母亲在外面又是踹又是拍,就是不开门。“你给我把它扔了!我要是再看到它,你试试看!”隔着门的洛洛仍然不甘示弱地朝子木大叫。

    “我偏不!你管不着!”子木大声回嘴。

    女儿这是怎么了?一向听话乖顺的她怎么了?最近怎么这么忤逆自己?洛洛百思不得其解。她觉得自己已经尽所能地满足她,让她快乐,让她和其他家庭完满的孩子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是为什么?她突然变成这样叛逆?如此不懂得感恩?

    当时的她还不明白,女儿这些反常的行为和情绪,其实都是病灶。她也不明白,十七岁的孩子,是不能这样再被她全部捆绑着前行了。她越是想掌控女儿的一切,女儿越是想挣脱。后来子木告诉心理医生,为什么她明明知道未成年人不可以吸烟,却非要去买它,因为她想和同龄人不一样。她也知道母亲禁令这样的行为发生,可是就是因为这是母亲的禁地,所以她才更要涉险。因为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会让她有种挣脱束缚的快感。

    洛洛此刻看着枕头下的电子烟管,早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到它的震惊和愤怒,她只是心里一沉,怎么她还是在偷偷吸呢?但是经历这55天的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易燃易爆炸的妈妈了,她懂得了先让自己冷静,再思考措辞,最后再通过最让孩子接受的方式沟通。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心理咨询师跟自己嘱咐过的话——共情!作为抑郁症孩子的家长,最需要学习的,就是这两个字。实际上,也正是这些家长一直一来缺乏这两个字的体验,才会造成孩子有了这样那样的心理障碍。

    洛洛坐在床沿上,深呼吸了一口,手中握着这支银色的小管,想着怎么和女儿说这事。正在这个时候,女儿在卫生间喊道:“妈妈!给我吹头发吧!”女儿病后,叫她帮自己吹头发的次数少了很多。其实这是子木向母亲撒娇的一种方式,当洛洛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她坐在凳子上,脑袋刚好挨在妈妈的胸前,妈妈轻柔地拨弄着她的头发,抚摸她的头皮,耐心地一层层地把头发烘干。尽管吹风机的声音会很嘈杂,让她们俩在吹头发时没有太多沟通,但是这样细致的肢体接触会触及两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即使是母女俩刚刚闹了矛盾,吹完头发的她们总会冰释前嫌,更加亲密。洛洛很怀念曾经这些温暖的片段,很久没有再感受过女儿的撒娇了,突然子木这样喊她,让她心生激动,赶紧放下了电子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卫生间。

    还是那张小凳子,还是那个吵闹的吹风机,还是那样无声却柔软的片刻,洛洛轻轻地帮女儿抚弄着头发。子木的发量变少了,她最近落发很厉害,洛洛捏着女儿的发丝,心里生疼生疼的。

    “子木,我刚才铺床时,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电子烟。”洛洛放下电吹风后,感觉这是绝佳的沟通机会。她尽量把自己的声音调到最最温柔的状态,小心翼翼试探般地问女儿,双眼渴求地看向子木的双眼,紧张而又期待。她好害怕子木会突然情绪爆发,责怪为什么又翻看她的东西;她也好希望子木告诉她这只是放在那里忘了收起来,并不是拿来抽的。

    只见子木手里依然刷着手机,并没有看向洛洛,平和的语气中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哦,你看到了,我没有收起来。”

    “子木,”洛洛觉得嘴唇和喉咙都有些干涩,她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又咽下一口唾液,问道,“你现在,还抽吗?”

    “偶尔吧!”子木丝毫不回避,也不迟疑。

    “我们,慢慢地,把它戒了,好吗?”洛洛鼓足万般勇气,吞吞吐吐地说,她几乎是在恳求子木,“你从小就呼吸道和肺不太好,这东西对咱们身体不好。我们以后尽量不吸,好吗?你......没觉得有瘾吧?”洛洛非常担心子木会肯定回答。她就那样紧紧地盯着女儿的眼睛,眼神中竟然有一丝祈求。

    “还好,没什么瘾。就是觉得蛮酷的。”子木平静如初。

    洛洛暂时放下了悬着的心,看着女儿走回自己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她当然不敢要求子木交出那支电子烟,可是她又那么担心那玩意会让孩子就此放不下。她心里七上八下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呆呆地凝视着前方。家里的小猫咪跳上茶几,对她喵呜叫了两声,见妈妈毫无反应,便跳到沙发上,拿额头蹭着洛洛的手背。洛洛轻轻抱起它,它马上撒娇地躺在她怀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等待她更多的抚摸,乖顺得好似子木小的时候。

    洛洛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来到书桌边,拿起桌上的信纸和笔,开始写信。这是这55天来洛洛最常做的事了。她已经数不清写了多少信给子木了,但是只要她感觉子木有情绪变化,都会给她写。糟糕的时候鼓励她,进步的时候称赞她,然后从门缝下把信纸塞进去。洛洛知道,文字真的有用。每次读完信的子木,都会平复很多,甚至会对着妈妈露出久违的微笑。所以洛洛立刻想到通过写信说服子木,慢慢戒掉电子烟,也许会更有用。她仔细地斟酌每句话的语言组织,怎么样让孩子不认为是在被教训,是会被控制,而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观点。这对洛洛来说不是难事,不能说不敢说的内容,洛洛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用文字表达,

    信纸被塞进门缝后,洛洛的心落下了一大半,她坚信女儿看了她的信,会有所动,会体谅她的苦心,也会尽可能地改变自己。

    抽烟这事,挺酷的。她想起女儿刚才说过的话。嘴角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谁的青春不是这样荒唐呢?虽然当年她开始抽第一支万宝路的时候,已是成年,她又何尝没有女儿现在这样的幼稚?她当年那些手指间夹着香烟,吞吐烟雾的动作虽不是为了扮酷,却也是为了心中莫须有的执念啊!她有瘾吗?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抽烟了,仿佛在有了子木后就不再触碰了,女儿的到来占据了她几乎大部分的生活,当生活逼得她没有时间再去紧抱执念的时候,这玩意也就放下了。至今为止,她没有再想买万宝路的冲动。

    所以啊!还担心什么呢?杞人忧天。洛洛自嘲地笑自己,心放下了一大半。

    半个月后,又一个五一劳动节过去了。20岁的洛洛离开了母校,彻底告别了学生生涯,进入到签订合同的学校进行实习工作了。完成最后两个月的实习后,她就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小学教师了。

    每天的一封以“书涵”称呼开头的信,已经成了洛洛的习惯。她没有等到过他的回信。随着她的毕业,地址的变更,BP机换成手机,这些都意味着他们已然失联。可是每天,她依然乐此不疲第积累着所见所闻,只等着晚上睡前写在信里。有趣的、高兴的、生气的,甚至无聊的,哪怕是白天里看到的一只鸟,洛洛也能在信里和书涵描述半天。她每天写完信,就感觉和书涵又有了某种联系,感觉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嘴角扬起那样好看的弧度,专注地听着她的分享,时而点头,时而凝视,时而大笑......

    洛洛甚至幻想这些信虽然没有寄出,但是她写的每个字冥冥中书涵都能感知得到。于是,她变得快乐起来,就像以前每周日可以见到书涵那样有期待,她现在有了新的期待,每天晚上可以和书涵独处诉说的时光。

    五一节的前夕,所有的同学都在打包铺盖行李,准备回家了。薇薇早在一周前飞去了德国,机场的送行,两个女孩哭成了泪人。

    洛洛整理好行装后,呆呆地看着她的铺位上方的小床,空空的木板床,就像没有人睡过,谁又能想得到那上面曾有一位和她一直相伴、打闹、说心事的姑娘?终于大家都已清空了自己的东西,在寝室楼下的空地上,一群姑娘抱在一起呜呜地哭泣,然后又流着眼泪互相祝福,勾着手指头发誓要经常聚会碰面。

    这是属于毕业季的悲痛,也是属于青春的欢喜。毕竟啊,各奔东西听上去很悲怆,但是各奔前程就显得生机勃勃了。

    洛洛单位里还有一位新来的女孩,也是知青子女,父母不在上海。于是学校就给她们俩在教学楼的顶楼安排了一间宿舍,便于她们安心生活工作。洛洛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上饶的父母和外公外婆,他们很高兴洛洛能住在学校宿舍,这样既不用再继续麻烦亲戚,也比自己租房子更安全。于是洛洛和姑姑一家告别,开始了彻底独立的生活。

    同住的女生叫茜茜,和她同龄同专业,只是不同院校不同学科。两个女孩背着大包小包走进了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子,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们开启一段新人生征程的兴奋。两人合力打扫,合力布置,很快把这间拥挤的宿舍变成了女孩子温馨的小天地。洛洛睡上铺,茜茜睡下铺。茜茜觉得很不好意思,要让洛洛天天爬高爬低的,可是洛洛却是心甘情愿。她给自己的小铺位铺上粉色的床垫和被套,那只一直傻乎乎瞪大眼睛笑着的米奇就搁在枕边。她平躺在上铺,体会着这些年薇薇的视角,这让她仿佛觉得自己还在学生时代。转过头,米奇就贴在脸旁边,好像书涵还没走远。

    何洛洛原本以为刘书涵应只是生命的过客,谁知他最后却成了回忆的常客。当年奔上天桥的她,如何猜得到,他的背影竟然那么长,长到缠绕她余生。

    有时候,你以为错过的是一个人,其实你错过的是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