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山河在 31、难知如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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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

    唐玉快步来到父亲房中,进门后见到房中仍然留着灯火,但自家父亲唐定靠在床榻上,身上披了一张毛毯,手中还拿着摇摇欲坠的玉搔杖,两只眼睛闭着,胸腔微微起伏着,鼻中发出轻轻的鼾声。

    年老嗜睡,夜深等久了难免要打瞌睡。

    唐玉进门时轻轻唤了一声,见自家父亲没有什么动静,也不敢失礼,怕吓到打瞌睡的长辈,仍旧是站着离了些距离,加大音量又叫了一声。

    “孩儿来迟,让大人久等了。”

    这一次,唐定总算是醒了,张开双眼的他眉目容貌与唐玉十分相似,虽然年老清癯、皱纹满面,但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也是一位翩翩美男子。

    只见他缓了一会,浑浊的双眸中重新恢复清明,伸手掀开毯子,一手仍提着玉搔杖,一手扶着床边慢悠悠地起身。

    唐玉见状连忙快步上前搀扶着唐定,等到他在座位上坐好之后,才在旁边较远的位置上端正落座,聆听自家父亲的亲口教诲。

    唐定刚刚也嗅到他身上的酒气,知道今夜是有为新太守接风洗尘的酒宴应酬,他也不在意,只是想了想,才缓缓问道:

    “今日新太守上任,情况如何了?”

    听自家父亲问道此事,一下子被触动心事的唐玉顿时皱了皱眉,低头说道:

    “先前的谋划看起来没有奏效。那姜太守似乎并不知情,上任后一切如常,对待那厮也是好言好语,还让他同车而行,向他咨询郡中情况,恐怕事有不谐,已让那李姓小人捷足先登,占了先机。”

    “不急,不急。”唐定笑着摇了摇头,“这本来就是一记闲棋,为的是上官心头埋下一根刺,眼下看似无用,终归有发挥作用的一天。”

    “这姜太守初来乍到,就算是心中有事,也不会轻易显露出来的,况且他对待自家副贰佐官愈是礼遇,才能证明他已经看过了那投书,不是么?”

    “原来如此。”唐玉经过父亲点拨,顿时明悟,连连点头称是,笑道:“倒是孩儿身在局中,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

    “恩。”唐定也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自评。这个长子百般都好,就是有的时候沉不住气,遇大事愈发急躁,这对他的仕宦之路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虽然去职归家,但还是一心想要复起,年纪虽大,壮心未已,不求再入朝为官,至少也要谋一方牧守的,光耀门楣,为家族后代拓宽些仕途道路。

    因此,他对自家这个长子寄予了厚望,若是自己复起过程事有不谐,唐家依然后继有人,年轻的唐玉前途明亮,总能够继承自己的心愿,在仕宦之路上再谋一番大作为的。

    “你可知这位姜太守的为人?”唐定转眼看向唐玉,自家长子与这位新上任的姜绍姜太守在宴席上也有了一些接触,他想听一听唐玉的认知和见解。

    “宴席上只感觉这位姜太守与其他上官不同,军中出身,年纪轻轻,身手矫健,言辞朴实,但待人接物也平易和蔼,使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唐玉因为之前的投书谋划没有见效,在宴席上见新太守姜绍对李旸甚是亲近,顿时心事重重,差点就要露出马脚,也没能够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其他人的表现。

    “哦。”唐定内心对唐玉的说法不太满意,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苛责自家长子,而是眯着眼睛想了想,才继续说道:

    “为父已经从成都友人处了解了一些情况。这位姜绍姜太守,乃是之前大将军、如今太傅姜维的假子,他在蜀地、汉中等地多次击败魏军,屡立战功,又出使东吴,和合两国,不久前刚刚娶了朝中大司马张绍的亲侄女,说他是背后依仗强大、心思手段不缺的朝中新贵也不为过啊!”

    唐玉微微颔首,这位姜太守来头之大,他们之前早已经打听过了,否则也不必如此重视。

    但他们也没有战战兢兢的感觉,因为这在蜀汉国内,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蜀汉说是一国,核心地区就只有益州这一州之地,所以经常有朝中大有来头的贵人下放到外郡任官的例子,他们或是为了攒够资历,或是为了地方功劳,目的不一而足,但结果都是相同的,这郡县之地,只是他们晋升的一方台阶。

    对待不谙俗事、走马观花的他们,事情往往反而更简单。

    但他相信自家父亲久经宦海,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他静静等待老父的下文。

    见唐玉沉得住气,唐定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把玩了一会玉搔杖,才说道其中的关键之处。

    “朝中形势变化莫测,得失之间,非你我能够揣度的。但这位姜太守既有来头,又非无功混资历之人,观他对待投书的举止反应,名不虚传,说是有心思有手段的朝中新贵也不为过。朝中既将这种人外任犍为,我等不妨从宽料想,这就必定是让他带着重要使命来的。”

    “追讨郡中逋欠钱粮?带兵剿灭山中匪患?还是——”唐玉被自家父亲说的有些紧张,毕竟他们扎根犍为,郡内一切变化都算可控,最怕的就是来自朝中不可测的政治力量。

    “表面上的名头自然是离不开这几个,但实际会不会还有其他,就不得而知了。”唐定叹了一口气,离开朝堂,他对成都的消息也不通畅,仅凭一些友人信件,只能推敲出其中一些门道,短时间内也无法全窥庙堂之算。

    父子二人说到这里,相顾无言。他们唐家虽然在犍为郡有头有脸,但在朝中却没有巨擘可以依仗,终究无法窥探到庙堂中枢决策。

    此时靠自家人在私下揣度猜测,纵然是才智出众,那也难免迷雾重重。

    还是唐定先摆脱了这个迷瘴,他开口说道:

    “算了,不管所来为何。谋定而后动,小心伺候这位上官总是没错的,他既是带兵前来,那迟早也是要剿灭山中群寇的,至于赋税钱粮,那更是国家大事,须臾不可耽搁了。”

    “大人所言甚是。”唐玉在仕途上的经验远不如父亲,听唐定已经定下了谋定后动、配合大局的调子,当下连连点头。

    唐定又说道:“还有一点可以判断出来,这样一位大人物上任犍为,绝不是李旸这个辗转郡县的老吏可以随意糊弄过去的。”

    “你不要着急,既然李旸表现殷勤,想要争先,就让他冲在前头,你就留在后面等着后发制人,记住要仔细观察上官的一举一动、臧否好恶。只要能够投其所好,你这个郡功曹位置就能够继续坐稳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 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