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山河在 37、压力测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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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郡太守,及时、准确地提拔当地才俊,既能够为自己治理地方增加人才,又能够获得慧眼识才的好名声,赢取本土士民的拥戴。

    所以姜绍了解名字、来历,仔细打量对方。

    那叫做费立的士子高冠箭服,配合白皙的肤色,称得上是俊秀挺拔的翩翩君子。

    一旁的李旸听这个破坏自己好事的士子自报家门,稍一思索,当即问道:

    “南安费氏?费公君让是你的什么人?”

    费立看向李旸,不卑不亢拱手道:“正是家君。”

    “哈哈。原来如此。”李旸冷笑一声,转头向姜绍禀报道:“府君,此子乃是南安费氏子弟,此父费揖费君让有大才,现下在朝任官。”

    “原来是郡中望族、官宦世家,难怪年纪轻轻,如此不凡!”姜绍听了李旸的话,不露声色,又赞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李旸的话外之意。

    从自己上任公车上,这位李郡丞就讲昔年犍为太守李严迁徙郡寺与犍为大姓后来也是蜀汉名臣的郡功曹杨洪发生争议,再讲到“郡中特多大姓,有七杨、五李,诸姓十二也”,就是在潜移默化向自己灌输犍为大姓难治、郡府施政常常会受到地方势力阻挠的观念。

    现在他故意提醒自己,这费立年纪轻轻的,就敢当众如此表现,背后是有依仗的,说不定和同样大姓出身、官宦子弟的郡功曹唐玉就有某些利益关联。

    但姜绍心中已有主见,自然不会被李旸的旁敲侧击所干扰到。

    今日他出巡的目的已经达到,当下也不再多言,简单总结讲话几句,鼓励郡学再接再厉,学子们努力学习,早日成为栋梁之材报效国家,就打算率领一行官吏离开郡学返回郡府了。

    没想到,那费立却还有大招没有发出,他见一众郡寺高官就要离开,连忙带着几名年轻士子一同上书请愿,大声说道:

    “府君贤明,勉励郡中学子修文习武、报效国家,我等岂敢不铭记教诲,奋发图强,以有用之身上报天子、下安黎民。”

    “奈何郡中奸吏不法,致使境内群盗横行、弊病丛生,我等扪心自问,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岂能袖手坐视桑梓遭害,恳请明府明察秋毫、锄奸剿贼,解民于倒悬、救急于水火!”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李旸脸色更是难看,谁知道这群郡学士子临走前还要反击一次,明显就是要把火引到自己的头上。

    姜绍内心也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往唐伯琥方向瞥去一眼。

    只见这位郡功曹同样满脸惊讶、瞠目咋舌。

    ···

    “唉——”

    窗外新月如钩,惨白的月色穿过树影婆娑,斜照在窗户上,休沐在家的郡丞李旸长叹了一口气后,负手站在书房的窗前,愁容满面,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几岁一般。

    他是既为昔年仕途叹气,也为今日处境叹气。

    两汉推行察举制任官制度,抛开那些世袭、任子等非寻常途径不说,正常人的仕途之路就无非举孝廉和官府辟除两条路可以走。

    举孝廉包括名额更少的茂才,基本上每年都有,但却是内卷严重,几乎地方上的士人每年都盯着这为数不多的几个名额。

    李旸年少时家境一般,也没什么出众的才华,不过是一普通士子,想要被郡中举为孝廉那是不可能的。

    幸好他脑袋灵活,也愿意下苦功夫,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就先从县中小吏做起,一步一个台阶,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从县吏干到了郡吏,并且得到了郡太守的赏识,总算是在四十岁那年被郡中举为孝廉,踏过了当官的第一道门槛。

    随后在成都当郎官镀金一年半载,就被外放到地方郡县任职,从县丞开始做起,然后是小县县长,再然后是小郡郡丞,辗转任职多地,最终到犍为郡这个名义上的大郡的郡丞位置上。

    这个过程,也花了他十多年的时间。

    这就是一个运气还不赖的普通士子在汉代仕途之路的真实写照。

    察举制运行几百年,弊病不少,内卷严重,阶层沟壑分明,虽然还没到之后晋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那种垄断地步,但已经有同样是举孝廉,待遇却截然不同,所谓“名族平步可至公卿,寒素累功不过州郡”的分化趋势。

    道路曲折、上限分明的自己用不了几年就到耳顺之年,眼看着仕途也就到此为止,只能止步六百石郡丞这个位置了。

    叹息之余,李旸倒是能对自己的仕途看开了。

    他是江阳郡(从犍为郡分析出去的一个新郡)人,入仕能够当到犍为郡郡丞,也算是衣锦还乡、光耀门楣了。

    而且在任大郡郡丞尤其是代理郡务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自己也赚得了不少好处,心满意足之下其实就等着过几年卸任返家了。

    可恼的是,年轻的郡功曹唐伯琥仗着大姓出身和当过朝官的父亲,在郡府之中屡屡与自己作对,产生众多龃龉,原本自己敲打他过后,还想着年岁渐大,息事宁人算了。

    看能不能双方化解恩怨、重归于好,彼此之间也各自给一个台阶下。

    没想到,姜绍这个新太守一来,直接将被自己掌控住的郡府局势给打破了。

    功曹唐玉见状卷土重来,不惜在各种场合挑起冲突,就像是一头又有了斗志的野狗,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下自己的一块血肉来。

    特别是今日在郡学内,临走前遭以费立为首的郡学士子当众上书攻讦,群情汹汹,唐玉的人再趁机补上几刀,搞得自己下不了台,一时间变得十分窘迫。

    虽说太守姜绍最后也给自己解了围,让众人稍安勿躁,要相信郡府会秉公执法,各自暂且散去。

    但他也丝毫没有怪罪郡学学子的意思,反而当众答应士子们郡府会深究彻查此事,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坏人逍遥法外。

    查和不查,是走程序慢慢查,还是雷厉风行地大办特办,李旸暂时摸不透这位姜太守的心思,但联想到郡府内部近日私底下流传的那一个传言,再想想姜绍背后的依仗和带来的部曲,李旸却已经是深感不安了。

    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先私下求见姜绍谈一谈,或者准备辞官,自动让出郡丞这个位置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