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狄恩按照卡尔在墙上标注的点打孔。很快就将一面好好的墙上，打满了看起来乱七八糟的钻孔。

    很明显，卡尔选择的这些钻孔是有计划的。更加的明显的是，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看懂。

    当卡尔终于满意的点头时，狄恩毫不迟疑的把手里的潜孔钻丢在了地上。这原本就不是给人设计的东西，估计除了狄恩这种非人类，也没人会抱着它在墙上打孔。

    一百公斤对狄恩这副身体来说，并不是很大的负担。但钻头工作之后的震动和噪声，让狄恩整个人都在跟着震动。即使是现在关掉了机器，狄恩依然感觉整个世界还在嗡嗡直响。

    狄恩拖着潜孔钻，走向了门口。他现在需要点时间，把那些嗡嗡声从脑袋里赶出去。在狄恩身后，卡尔也跟了出来。虽然他在后期戴了耳塞，但这个大厅的回音效果真的不错。

    狄恩找了一个不会碍事的地方，放好了潜孔钻后。俩人一起走到了塔前广场的中间，就在雨中座了下来。冰凉的雨水冲掉了狄恩身上的尘土，也降低了卡尔脑袋的温度。

    狄恩和卡尔已经认识了快一百个小时了。两个人都以惊人的速度了解了对方，并且培养出了默契。但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独处，这还是第一次。

    如此特别的环境，狄恩忍不住问出了一个很哲学的问题：“你认为，变异和进化的区别在哪里？”

    卡尔想也没想的回答道：“进化是成功的变异。”

    “那什么样的进化才算成功呢？”

    “活着，就是成功。”

    汪汪汪……

    首先，狗叫不是巧合。其次，狗叫真的不是因为卡尔这句话，是因为山正有下有车开上来。

    这是去老年公寓接人肖戈和王凯回来。男女老少一共九个人，完完整整一个不少。

    两条大狗的叫声，让他们下车的时候有些迟疑。不过很快，孩子们就被这宽敞的平台和这座高塔吸引。

    在一个封闭的小院中，度过了担惊受怕的两个月。陡然来到这么开阔的地方，孩子们一声欢呼，然后便疯跑了起来。

    实际上不只是这些孩子，所有在那个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天的大人，也同样感到有些激动。其实，他们也想像孩子那样跑起来。

    这时，狄恩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之前在其他人身上也看到的东西。这是一种感觉，一种下意识散发出的信息。

    在江心岛上，第一次见到肖戈和其他人的时候。狄恩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活下去的愿望。而同时，他也感觉到这些人对未来不确定和迷茫。

    同样在老年公寓里见到另外一批幸存者的时候。狄恩也从他们的身上，感到了相同的迷茫甚至是绝望。

    而现在，当他们站到了这个山顶之后。他们身上的这种下意识的信息，完全的改变了。现在，狄恩终于读懂了，他们找到了希望。

    他们的时间不多，娱乐放松加感慨的时间只能压缩一下。

    “肖戈，小尼留下，王凯带着其他人上去，看好孩子，要注意安全。另外，半个小时以后给我送两瓶奶下来。”

    “知道了狄哥。”王凯转过神其他人喊道：“蒋老爷子，咱们先上楼。阿虎过来，咱们把哈桑抬进去。”

    走过狄恩和卡尔身旁的时候，蒋老爷子伸出手：“谢谢。代表我的家人和这两个孩子，谢谢。”

    狄恩看了一眼卡尔，后者显然没有伸手的打算。于是狄恩伸出手：“不客气。”

    留下这两个人，卡尔分别有任务交代给他们。首先小尼，卡尔说道：“那堵打了很多孔的墙，它一会就会倒。所以我要你用卡车上的帆布，把那堵墙全部盖起来。有问题吗？”

    小尼认真的看了十几秒钟之后，说道：“我一个人做不了。”

    卡尔说道：“狄恩和你一起去。”

    小尼点头：“那没有问题了。我先去准备一下。”

    小尼跑向停在雨中的卡车，卡尔转向肖戈：“我的估计，最快四十个小时，最慢也不会超过七十个小时。”

    肖戈点头：“明白，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上去之后，马上李胖子准备午餐。午饭之后，所有能正常行动的成年人都要立刻开始休息。我们吊装完发电机之后，还要再下山一次。”

    肖戈对这个命令有些不同意见：“所有成年人？”

    狄恩看了卡尔一眼，修改了一下：“男人。”

    “了解。”好像是生怕卡尔反悔似地，肖戈飞快的跑向了电梯。

    卡尔看着狄恩，慢慢的摇了摇头。

    狄恩一摊手：“我知道，我们不是他们的保姆。下不为例。”

    卡尔摇着头，走回了一楼大厅。小尼立刻跑了过来：“看过了，帆布加上防雨布应该够了。用膨胀螺丝固定，还是其他？”

    连墙上一百几十个钻孔都能算出来的人。当然不可能忘记计划配套的东西。

    “上面留了钻孔，装上钢管和滑轮，吊上去。”

    因为狄恩的力气大，所以他负责搬运，而小尼自然就爬到上面去把所有东西都装好。十几分钟后，把整面墙都严严实实的挡在后面的。

    叉着手看了十几分钟的卡尔，在他们结束之后，拎着一支铁锤站到左侧的墙角，摆了一下手：“退到门外去。”

    弄出这样一副架势，狄恩已经大致猜到卡尔要干什么了。六米乘六米的一堵墙，保守估计也有几吨重了。安全起见，狄恩在公共频道中说道：“有人在电梯里吗？”

    片刻之后柳丹说道：“都昊下去给你送奶。唐少家，姜自峰，蒋老爷子在货梯里。”

    “把电梯弄上去，确定里没人之后，全部锁死。”

    “知道了。”

    眼看卡尔抡起了锤子，小尼又向后退了几步。狄恩没有动，因为他相信专业。

    卡尔抡起锤子砸向身旁的墙角，一锤，两锤，三锤，四锤，跑……

    砸下第四锤之后，卡尔丢下锤子就跑向门口。而在刚刚跑了一多半的时候，他身后的墙壁发出了连串的脆响。狄恩立刻脑补出了，裂纹在钻孔见蔓延的画面。

    这种连串的声音，持续了五六秒之久。随着一刹那诡异的安静之后，轰……

    墙倒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碎了。整堵墙都碎成了大小相近的碎块。以从下向上的次序，依次碎裂然后堆成了一大堆。在前面这块大布的遮挡下，只有很少的灰尘冲了出来。

    用完全物理打孔的方式，弄出了定向爆破才会有的结果。卡尔真的有一个妖孽的大脑，而且他还不是普通的无聊。

    在简单粗暴和繁琐但有美感之间选择，卡尔这一类人永远都只会选择后者。狄恩这么肯定，是因为其实狄恩的骨子里，也有那么一点神经质的矫情。

    所以在灰尘散去，帆布和防雨布被掀开之后，狄恩还是给卡尔拍了拍手。

    六米乘六米，非常标准的一个正方形。所有这个范围之内的墙体，都变成了大小相似的碎块堆在了下面。而在这个范围之外，只有四五根不算粗裂痕蔓延了出去。

    考虑到完全手工操作这个前提，这一切值得拍拍手。

    狄恩和卡尔欣赏这副作品的时候，狗又开始叫了。作为曾经的看门狗，它们做的非常尽职尽责。在狄恩听到声音之前，它们已经发现有车靠近。

    消失了一阵子的e，开着一台履带式挖掘机，慢悠悠的从山下开了上来。别看挖掘机移动速度非常慢，但论起爬坡能力，有一个机械臂辅助的挖掘机，比那辆民用悍马还要强的多。

    把挖掘机停好，e从驾驶室跳下来，便直接跑向了铲车。在眼下这种情况，挖掘机暂时还排不上用场，铲车才是主力。

    狄恩在频道里说道：“肖戈，电梯可以解锁了。派几个人下来，大厅需要收拾一下。”

    肖戈回答：“知道了。”

    三个人给铲车让开了道路，站到了大门右侧的围栏旁边。

    狄恩问卡尔：“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卡尔说道：“清理通道，然后把发电机弄进去，调试好，准备稍晚进行试运行。我们有吊车、铲车、挖掘机和叉车，所以这些都和你没关系。山那边还一座火车站，你要去那里。”

    有了这些正经的机械，是不需要狄恩了。他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所有这些也就只有叉车他还能勉强摆弄一下。

    在发现枸橘之前，卡尔口中的另外一个火车站并不是主要目标。火车站旁边的一座生产物资仓库和一墙之隔的种子站才是重点。

    但现在，应为枸橘果实的惊艳表现，这个优先级需要换一下了。

    种子和农药很重要，可能在车站里再次出现在的枸橘也同样重要。为了这些，卡尔已经准备放弃计划中，去部队寻找武器的部分。

    铲车倒退着开出大厅，和铲车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人。背着枪的肖戈走在最前面，他后面跟着四个人，都昊、顾莹还有唐少家和姜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