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从他们口中喷出的，夹杂着各种三四五六字经的叫喊声。屋子里的四个人，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其中两个人是真的没有任何反应，而其他两个则是因为另外两个没反应，所以才没有做任何反应。说起来很绕口，但其实就狄恩和卡尔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所以张扬和王凯，也就只是看着听着。

    不做任何反应，自然不是两个人喜欢被问候全家。他们不做反应，是为了让这两个人有最自然的反应。有很多时候，这种自然的反应，要比用刑之后的反应更贴近真实。

    只过了一小会，狄恩就发现他们的嘴里已经没有新鲜的词句了。他看了卡尔一眼，后者默默的点了点头：“可以让他们闭嘴了。”

    张扬和王凯控制的水管，又一次对准了他们的脸。强劲的水流，立刻让他们把那些污言秽语吞回自己的肚子。

    除了狄恩和卡尔这种非人类，任谁听了这么久的脏话，心里都会攒出一撮邪火。张扬和王凯是正常人，所以他们的水管都压的很低。

    卡尔又走向电梯口，工作台正从楼上下来。而狄恩则走到桌旁重新给手术刀、剪刀、培养皿消毒。然后配制接下来做切片用的固化液，准备穿刺用的针头。还有纱布、胶布和止血带。

    其实“闭嘴”这个任务其实并不简单。让他们不再说脏话，和让他们再说不出话是有区别的。而在张扬的主导下，进行的还算顺利。

    冲一会就要停下来，让他们喘上一口气。等他们喘好气，紧接着脏话说出一半的时候，再把水灌进他们嘴里。用张扬告诉王凯的话来说，就是像训狗一样，建立最简单的条件反射。

    如此这般十几次之后，这两个人果然不再飙脏话了。被水流自下而上关进口鼻的感受，绝对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准备好自己一会要用的东西之后，狄恩回头看向两个安静下来的人。姑且暂时还是将他们称为人，至少冲干净之后的他们，从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人的样子。

    狄恩看着他们问道：“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吗？”

    面对狄恩的问题，两个人显得有些茫然。于是张扬和王凯的水管，立刻喷出了水。五秒钟的强劲水流，帮助他们理解了这个问题。

    女性个体开口i说道：“小张，妈妈。”

    另外一个则紧接着说道：“峰峰。”

    狄恩又问了一遍：“全名。”

    “小张，妈妈。”

    “峰峰。”

    狄恩又问了第三遍，又得到了同样的回答。这种情况，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他们的智商水平。卡尔提着他的工作台，和狄恩一起来到这对母子身旁。

    首先狄恩给他们嘴里塞了布团又戴上了口罩，然后王凯到柱子后面拉紧了捆他们的绳子和链子。反抗和挣扎是正常的反应，所以张扬也正常的扬起了水管，制止了他们的这种反应。

    “体表情况上看，有部分败血病的特征，但好像发展到某一阶段就停了下来。”

    “从x光上看，骨骼的密度有异常，骨骼肌肉比例也有异常。”

    这并不是在交谈，而只是各自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以这两个人妖孽的一般记忆力，完全可以做到一字不落记在脑中。用这中方式，可以节省很大一部分交流的时间。

    除了提高效率之外，这种做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他们已经不把这两个“人”当做人，而将之完全视为试验品。

    无伤检查的结果，归纳起来有几条。

    两个身体上都有明显败血症的症状，但异常的停止了继续病程的发展。这部分需要对采样和切片进行分析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全身体表肌肉有二十三处明显畸形，有一半是在头上。眼周围肌，咬肌是其中变化最大的。咬肌的体积是正常人的三倍，相应的下颌骨的体积也比正常人多出80%。

    眼周围肌的变化正相反，这一部分肌肉全部萎缩，眼球因此被拉到眼眶外面。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做了一次超级开眼角手术。让眼睛看起来足足大了一倍。而实际上眼球本身的体积，只增大的27%。

    这种变化的结果就是，他们的视野覆盖范围超过了两百度。

    肌肉产生变异，骨骼也相应发生变化。根据那个工作台的计算，两个身体中骨骼比重都低于正常值。而某些位置，比如下颌骨、小腿骨、尺骨、桡骨却都明显比正常骨骼更粗壮。

    骨骼和肌肉都有变化，关节自然也发现了异常。明显更粗大的关节，灵敏度有明显的下降。而x光现实的情况很古怪。这种迟钝的反应，并不是过度磨损导致的。正相反，是因为组成关节的骨骼和软骨，全部都过度增生。

    在做切片采样的过程中，对身体各个神经反射区都进行的检查。得出的结果是，浅层神经反射几乎没有。痛觉敏感度极低，对表皮的切割几乎没有反应。

    从透视结果上看，消化系统在身体中的体积明显偏大。肝肾胰腺区域阴影明显，心肺区域体积偏小，而生殖系统无任何问题。

    最后一个发现是，他们都有痔疮，很严重的那种。而痛觉缺失最严重也是这里。狄恩估计他们已经不能自主控制肛门附近的肌肉群了。

    无伤检查之后，就要动真格的了。卡尔也戴上了手套，随时准备帮忙。从最普通的开始，先是采集两人的血样。然后是体表伤口周围组织的切片。再就是抽取了关节液。至于骨骼的切片，他会过一会从尸体上取。

    最后一项，就是脊髓穿刺。在脊椎上局部注射麻药之后，从脊缝隙中将一根二十多厘米长的针头，从脊椎的隙中插进去。然后抽出整整一个针筒的脑髓液。

    即使注射了麻药，这种手术在进行时同样会让人感到酸痛。而当麻药过劲之后，疼痛立刻就会疯狂的涌上来。

    很明显狄恩不会给他们注射麻药。也因为麻烦，所以没有把他们放倒穿刺腰椎。而是直接的，按住头从第一节颈椎下插了下去。

    两个身体的挣扎并不十分剧烈，推测痛感的缺失并不仅限于身体表层。如果是全身性的，那问题就应该处在中枢神经系统上。

    做完这些之后，狄恩对王凯说：“找点东西，把他们遮一遮。”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把眼睛也遮住。”

    把桌子上各种样本整理好之后，狄恩对另外两个人说道：“这些东西，全都搬到楼上去。下面不需要你们了。另外，给我准备一些吃的。”

    两个人都不笨，知道狄恩接下来要干什么。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东西离开了这个房间。

    活的已经检查的差不多了，所以接下来狄恩要开始他最专业的部分。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不长，刚刚出现尸僵。但是狄恩发现，两具尸体氧化的过程异常的快。这一点与活尸十分类似。

    按照标准的解剖程序，狄恩从都头开始。所谓标准解剖程序，并不等同于一般法医尸检。它是一种把人体完全车里的拆解开来的复杂过程，需要操作者保持长时间的专注。

    这是狄恩最擅长的领域。在午夜之前，他就完整了对两具尸体的标准程序解剖。

    彻底的解剖证实了很多之前的推测。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关于这一家人食谱的问题。两个胃和肠道中，都找到了活尸的肉和骨头。同时狄恩也发现，活尸肉比常人的肉更加容易消化。但并没有证据证明，消化之后更容易吸收。

    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发现，就是骨骼的异常粗大。在显微镜下，骨骼的切片呈现一种不规则的雪花状。这种情况狄恩只在骨癌病人的骨骼切片上见过。

    为此狄恩特别多做了十几个不同位置骨骼的切片。结果是只在骨骼异常的粗大的位置，才会出现在这种状况，而且两个人都是这样。

    虽然每种癌症的扩散机制有些许的不同，但癌细胞是一定会扩散的。如果没有，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癌细胞被控制住了，要么这根本就不是癌。

    虽然这一家人身上充满了恶臭和谜团。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他们能够靠吃活尸肉活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比枸橘果实更有意义的发现。

    吃进携带了r病毒的活尸肉，肯定就是让他们的身体产生这一系列变化的根源。但他们终究没有变成活尸，这至少说明他们的体内，产生了可以改变r病毒致病进程的物质。如果能够分离出这种物质，那对r病毒疫苗的制造，将具有巨大的意义。

    这是狄恩的想法。而卡尔的看法则稍有不同。

    如果人类可以把活尸作为食物，那这个世界就将变成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样子。

    的确，没有正常人会愿意变成他们这样。但如果是克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