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电网之外的元宝山变得热闹了起来。一整天的枪声，吓的野兽不敢靠近这里。但渐渐变聪明野兽也发现，这个恐怖的声音似乎和它们没有什么关系。

    这座山上掩不住的血腥味全都来自一种生物。而这种生物，就是它们的食物。其实捕食者的逻辑很简单，只要自己能吃饱，那就不需要与其他捕食者为敌。

    在非洲野牛迁徙的道路中，狮子，鬣狗，鳄鱼会联合起来捕杀更多的猎物，就是因为这个简单的逻辑。

    所以在入夜之后，野兽们开始靠近元宝山。一场盛大的晚宴，就此缓缓的拉开了序幕。

    四面八方都能听到此即彼伏的嚎叫。几乎所有安东市区内还活着的捕食者，都聚集在了这片唯一没有过水的山上。

    这里面除了老朋友，像锦江山上的黑熊夫妇，野猪家族和犬科动物大杂烩。还有新面孔，比如一直不曾经见过的大猩猩。

    这些野兽群体之间，有些关系也十分紧张。但这么的食物放在眼前，什么事情都可以再放一放。

    这些变大的老鼠是其他野兽捕食的对象。但这并不代表它们就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尤其是当鼠群聚集到了一定数量之后。数量上的积累，还是可能会引起质的变化。

    几百上千的老鼠聚在一起，同样有可以分分钟啃光野兽中的人一一头。也正式因为害怕这种情况发生，所以野兽们一直都在试探，等待可以下嘴的时机。

    狄恩的子弹，就给他们制造了这个机会。

    每一次开枪，都会引起鼠群骚动。群体被打散之后，野兽们下嘴的机会自然也就产生了。而狄恩选择目标的原则依然没有变。

    首先，哪只老鼠距离塔前平台近，就就打哪只老鼠。其次，哪里聚集的老鼠多，就打哪里。

    在车顶，狄恩频发的更换着站跪卧三种姿势。每次开枪，都使用短点射的技巧。每次都控制子弹的数量，根据情况选择三颗、四颗或者五颗。

    同首枪一样，狄恩用步枪的首发命中率也很普通。打中目标的，多数都是第二三颗预估了提前量的弹头。

    从这个角度上说，这就是短点射的意义所在。通过短促的连射，同时射出多颗子弹，从而封死目标周围的活动空间，大大增加命中的几率。

    但首发命中率依然含金量最大的数据，同样也是e的考核标准。所以他才会准备了十个备用弹夹。

    狄恩以一种食堂放饭大妈的身份，参与到了这场大聚餐之中。他的子弹射向哪里，那里就会有混乱，就会有东西可以吃。

    野兽与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们对待杀戮的态度。野兽不会随意杀死自己不准备吃的东西。即使这里有漫山遍野的食物，它们也只会杀死自己能吃掉的那些。在所有肚子都被填饱之后，杀戮也就随之结束。

    枪声一直响到了午夜，赶在两只虎崽夜宵时间之前结束。毫无疑问，还需要补考。无论是手枪还是步枪点射，狄恩都超过了e的合格线，但距离及格还有一点距离。

    一天的时间里有这种程度的进步，其实已经算很不错了。一个合格的士兵，训练到这种程度至少需要半年。但是狄恩认为今天最大的收获，其实并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

    狄恩认为这个晚上最大的收获，应该是脚边的两只虎崽，可以近距离感受自然界中血腥和杀戮。狄恩能够感受得到，这个晚上发生的这些，唤醒了它们身体中的一些东西。

    作为一个人类，他没有能力去教导两只老虎如何在自然界生存。而狄恩也不想把两只东北虎，养成大号的宠物猫。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谨慎的保护，和它们刻印在遗传基因中的本能。

    现在看来，似乎这可能一条靠谱的路。

    履行一个监护人的职责，伺候两只虎崽洗好澡之后。狄恩就围了一条浴巾，站在窗口继续他的十万次挥剑目标。

    科学最伟大之处，就是可以将需要天赋和悟性才能获得东西，变成普通人就可以接受使用的东西。

    狄恩是一个聪明人，但远没有达到天才的程度。但e用一套严谨的科学理论，把他变成了一个天才。精确到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筋腱，每一块骨骼的使用方式，让狄恩根本需要花时间去一点点体悟每一个动作的细节。

    她已经直接给出了最正确的答案，狄恩要做的就是照做，并且让身体也记住。

    每一次挥剑，狄恩都很专注。但没有专注多久，卡尔就打破了他专注的状态。

    “上来一下，有好消息和坏消息。”

    卡尔总是有很多新的消息，只是坏的多，好的很少。

    楼上卡尔的房间中，狄恩就这么围着一条浴巾出现了。对于他的装束，另外两个人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在他们面前，就算没穿衣服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在他们的眼中，性别只是xx或者xy的区别。

    狄恩出现之后，卡尔直奔主题：“从好消息开始，我们刚发现了活尸的一个弱点。气温下降到五摄氏度以下之后，活尸的活动能力开始下降。如果降到零度下，行动会严重受限制。零下十摄氏度就会完全失去活动能力。”

    狄恩问道：“什么机理？”

    卡尔放了一张动态图标在屏幕上：“活尸体液的平均凝固点在零下十度左右。”

    狄恩问道：“做过解冻实验了吗？”

    “已经做过了，细胞内没有冰晶。活尸体液呈油脂状，低温状态凝固但不没有任何冰凝现象。”

    “楼下的冰箱制冷温度最低的是多少？”

    “零下十八摄氏度。”

    虽然低温不能直接杀死活尸，但这仍然是一个好消息。东北的冬天，零下十度并不罕见。只要再过两三个月，气温就会靠近零度。活尸的活动力下降，对所有幸存者来说都是好消息。

    就像狄恩预想的那样，卡尔果然没有多少好消息：“下面是坏消息。”

    “蒋老先生是一个目光敏锐，头脑清晰，心思缜密，阅历丰富的老人。而他的儿子，是一个有私人卫星电话的现役军官。”

    如此长的一段评语，已经让狄恩了解的卡尔想说的结果：“明白了，张扬的消息先放一放。说重点，我很忙。还差九万多次挥剑。”

    卡尔给狄恩看了一张显微图片：“我在雨水样品中发现了r病毒。虽然没有传染性了，但依然具有活性。”

    “这……怎么可能？”

    “r病毒有什么不可能的？”

    狄恩不自觉的皱起眉：“到处都是水，水是变异最好的环境。不要忘了，生命就诞生在海洋中。天亮之后，我会去采几份水样。”

    “最后一个坏消息，这是两只东北虎幼崽的血液分析。”

    屏幕上又换了两张血样的显微图片。很明显这不是人类血液的样子，是那两只东北虎的血样。大型猫科动物的血液和人类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狄恩在这两张显微图片中，都看到了他的血样中才有的东西。

    卡尔刚到江心岛不久，就给狄恩做一次血液分析。那个时候在他的血液中，发现了很多无法确认的游离成分。同样的成分，在与狄恩有过血液接触的e身上也有发现。

    直到现在为止，对于这种游离成分依然没有定性。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分析进度现在进行了2.491%。而现在，这种游离成分也出现在两只幼虎的血液之中。

    卡尔说道：“还记得那头雌虎做的事情？”

    狄恩点头：“当然记得。”

    对于这些黑色的游离物质，狄恩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个推测。而随着他对自己这副身体的认识越深入，就越认为自己没猜错。也更加不会把这个推测拿出来和卡尔分享。

    “是时候给所有人都进行一次体检了。”

    “我也这么想。”

    所有好坏消息都听完，狄恩就回到楼下，继续向他的十万次目标努力。这些好坏消息并没有能影响狄恩的专注对于一些已经注定的事情，多想也不能改变什么。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继续去改变自己能改变的事情。

    雨终究会有停下的时候，水也终究会有退下去的时候，冬天也肯定会来，小老虎也肯定会长大，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虽然狄恩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了什么会有一种紧迫感。但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这会让自己有事可做。

    天亮之后，e和狄恩就在餐厅里通知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要进行体检。第一项，就是早饭前的空腹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