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梦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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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斯王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他经常因为具有点石成金的能力而为人所知。他是一个位于小亚细亚的佛律基亚城市的国王。

    有一次,酒神狄俄尼索斯师长和养父silenus喝醉酒乱转,走到米达斯的玫瑰花园里。米达斯认识这个人,盛情的款待了他整整十天十夜。

    在第十一天,米达斯将他送回酒神身边,狄俄尼索斯非常高兴,答应送他一项能力作为报答,米达斯向酒神要求了点石成金的能力,只要他的手指碰触到任何东西,那件东西就会变成金子。

    米达斯回到王宫里乐不可支的使用着自己新获得的能力,把小草,树枝,石头都变成金子。

    在王宫里疯点了一圈的他感到饿了,令仆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宴席。当他拿起食物时,发现食物变成了金子无法下咽。

    他的小女儿来到他面前,国王非常高兴抱起心爱的女儿,却因为手指碰到她,将她变成了一尊金雕塑。国王十分懊恼,他恨透了他的金手指。

    这位达斯王,又一次向酒神狄俄尼索斯祈求,收回他的这种能力。

    然后的部分,狄恩没有听过具体的版本。只是大概知道,又是一个典型的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故事。寓言故事,说的都是这样的道理。

    突然想起这个寓言故事,是因为狄恩现在和这位达斯王的处境很像。金手指碰过的所有东西,都会变成黄金。而狄恩双手触碰的所有东西,则都会变成了渣滓。

    从本质上看,变成黄金和变成渣滓都是一样的。都是在改变这些东西原本的样子。

    在相继毁掉了杯子,君子兰,桌子还有菜刀之后,狄恩并没有停下的自己的双手。墙纸,窗帘,地板都相继遭到了他的毒手。

    亲手破坏记忆并不会产生快感。狄恩坚持这么做,只是因为每多破坏一分。来自他身后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意,都会在加深一份。

    就在狄恩手中的茶杯碎裂的同时,他就隐隐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一丝异常。随着房间中的家居,一件件的变成渣滓,这种充满寒意的异常也在一点点变得清晰。

    对抗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直面这种恐惧的源头。不论这双手上的古怪,是谁搞出来的,目的都是要制造恐惧。包括外面那些没有脸的人,也同样是这个目的。

    如果狄恩患得患失,畏首畏尾的话,那就正顺了身后那个东西的意。而对抗的意思,就是对手想要什么,就绝对不能让他得到什么。

    身后那个东西,让狄恩进入了平日绝对不敢触碰的美好回忆中。然后给狄恩一双,可以摧毁这一切的双手。用狄恩自己的手,毁掉狄恩最美好的回忆。

    这种方法很残忍,残忍到足以让任何人害怕。相比**上的疼痛,这种精神上的摧残,更加让人类这种感情生物难以忍受。

    而狄恩与正常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自我意识非常强大。要感谢身体中的异物们。没有它们的强势入侵,也锤炼不出狄恩现在次强大的自我意识,甚至还产生了能够影响物质世界的念力。

    如果没有这段经历,狄恩此时肯定已经沦陷这个场景中了。要知道,狄恩虽然无法改变这个意识世界。但这毕竟是根据狄恩的记忆创造的。

    狄恩如果开始产生恐惧的情绪,便会在这个意识的世界中,被放大若干倍之后显现出来。这不是狄恩发明的理论,而是妄想症的典型病例描述。

    如果能够完整展现一个妄想症病人的心理世界。其实就和狄恩现在面对的一样。妄想和精神分裂,都是已知被划归为精神疾病中,最容易产生暴力倾向的。而在有暴力倾向的个案中,一多半都是被恐惧所困扰。

    如果将恐惧这种情绪数字化,那来自外界的恐惧信息就是一个标准的单位。普通人在接收到一个单位之后,会在心中放大0.5到3倍。

    而有妄想症的病人,则可能将之放大至少十倍以上。而当恐惧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病人就无法再分清楚现实世界和妄想世界的区别。

    他们的暴力倾向,也并不是针对现实世界中的人和物。他们想要攻击的,是妄想世界中那些令他们的恐惧的东西。如果狄恩一开始就陷入了恐惧中。那他将要面对,将一定是比现在更加艰难。

    破坏了整个厨房之后,狄恩走向了客厅。亲手毁掉了一个充满了回忆的屋子,狄恩的内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强大的自我意识,是他平静的关键。狄恩始终清楚明确的知道,他毁掉的不是承载美好记忆的载体,只是依照自己记忆建立的复制品。而外面的物质世界中,记忆的“原件”早已经不存在了。

    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的在狄恩的手中消失。他身后的那个东西也变得越来越清晰。除了清晰的寒意之外,他已经显现出了一个黑影的轮廓。

    他一直就在狄恩的身后,就像是他的影子。狄恩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过,但他清楚的知道他就在那里,他就是诺克。一个可以给别人制造梦魇的人。

    终于,诺克完整的出现在了狄恩的身后。终于,狄恩也毁掉了房子里最后一件东西,并且走到了门口。

    这里是狄恩在这个“世界”中的身体,最不愿意靠近的地方。而不愿意靠近的原因,狄恩也在毁掉这个屋子的过程中猜到了。

    站在狄恩的身后,全程跟随狄恩的诺克。亲眼看着狄恩,毁掉了他心中最美好的记忆。诺克很诧异,怎么会有人如此干脆的毁掉这些美好的回忆?

    诺克的特殊能力,就是激发人们心中最美好的记忆,然后以此为蓝本,制造一个能够产生强烈恐惧的噩梦。而跟随这些恐惧,他能够找到所有关于这个人的秘密。

    这就像一个人遇到拦路抢劫,十有七八会去下意识的摸口袋。电影里也经常会有小偷大吼一声,xxx被偷了。大富大贵们,就会立刻冲向他刚刚换过的那个藏东西的地方。

    诺克在成为诺克之前,曾经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心理医生。他接触过若干例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的患者。但像狄恩这样的,在他的记忆中也只有一两例类似的案例。

    当然,一点点小小的意外还不会对一个成熟的心理医生,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要知道,作为一个常年与各类心理疾病患者交流,如果没有强大的逻辑思维和异常清晰的客观辨析本能,将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这两种必须的能力,就像外科大夫的手套和口罩。后者是用来保护外科大夫的身体健康,而前者则是在保护精神科医生们的精神健康。

    对狄恩的情况做出分析之后,诺克对狄恩说道:“你真的没有恐惧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一个心理变态?”依然是那种带着鲜明北欧特点的口音。只是这一次说出的话,远没有之前听的那么顺耳。

    站在门口的狄恩回答道:“我当然有恐惧。而且,心理变态这个词,似乎也不太准确。”

    诺克又问道:“那你认为,自己是什么?”

    狄恩语气轻松的回答:“我只是有点精神分裂罢了。”

    哦???上挑的语气,说明诺克在听到狄恩这么说之后,短暂的露出了笑意,然后他说道:“那么你准备面对终极恐惧了吗?”

    狄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的吐了出来:“实话说,我没有!但是,我想要尝试一下。”

    如果狄恩能够看到身后,看到诺克此时的表情。一定会发现,他的表情中充满了疑惑。但接下来的语气,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如你所愿。”

    咔咔??咔??这是钥匙插进了门锁的声音。门锁在转动,插销在一个个收回。有人在门外,而且这个人还有这个屋子的钥匙。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她是狄恩在心中最不敢见的人。

    狄恩突然感觉有些紧张,甚至于有些拿不准手到底应该放在那里。手足无措,就是他现在状态的完美描述。

    马上就打开这扇门,走进这间废墟中的,就是这一切珍贵记忆的核心。这里所承载的记忆之所以珍贵,全都是因为她。

    按照诺克的剧本,接下来她会打开门走进来。然后在经过一个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的过程之后。狄恩的手最终还是会碰到她。

    再然后,狄恩就会亲眼看到,自己是如何毁掉自己最爱的人。她会因为狄恩的触碰,而遭受与这间屋子里其他东西同样的命运。

    她的皮肤会像钧瓷一样布满裂纹,眼睛和头发都失去光泽。也可能会在狄恩的眼前,同样高速的腐烂变质,散发出有毒的恶臭。最终只剩下的一地破碎的骨骼,还有一把枯黄的头发。

    而目睹这一切的狄恩,会发疯,会害怕,会恐惧……会进入诺克习惯的节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