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堍动了动, 从黑暗中醒来。模糊的视线, 和耳边的嗡鸣让她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之前发生的事涌上了她的脑海。

    她进入了铁门, 看到了颜赤瞳……

    她兴奋极了……告诉他, 她要带他走……

    可是刚要回头, 却发现开启的铁门又落了锁。史密斯凯西不断地锤击, 并没有作用, 她知道的博士的习惯，研究所的门都是经过特殊的材料制造的，蛮力是不行的。

    紧接着是从排气管涌入的气体, 他们三人几乎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

    他们……

    绯堍惊醒，顾不上去揉搓自己模糊的眼睛, “凯西, 史密斯，颜赤瞳？”

    “你醒了, 绯堍小姐。”一个声音打断了绯堍的话, “别叫了, 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里呢。”

    绯堍猛地转头, 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男学生。“这里是哪！他们人呢！”

    如果此时她还不知道情况，那就太可笑了。看来博士完全在把他们当猴子耍, 请君入瓮的把戏倒是做的挺完美。

    “马上就能让你见到他们了, 别急。”男学生慢悠悠地拿起面前的遥控器, 摁了一下，旁边随即传来巨大的响动声……

    骤然亮起的光, 让绯堍更加的难受了。大概是之前吸入的气体，她现在浑身没劲，几乎是瘫在椅子上与男学生对话的。

    “博士大人说，需要你做个小选择题。”

    “选择题……？”绯堍不解。

    但是内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尖叫，在发泄她的恐慌。

    咔嚓咔嚓的声音，绯堍偏头，看到光从旁边慢慢卷上去的铁门透过来，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等到看清里面时，她已经不只是失神了。

    那是两个巨大的玻璃罩，其中一个里面是不知为何不是黄金蟒形态，而是浑身赤|裸变成人形的颜赤瞳。另一个里面是刚刚与她并肩作战的凯西和史密斯。双方都是虚弱的趴伏在地上，隔着消音玻璃绯堍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不祥的预感让绯堍忍不住出声询问。

    男学生没有回答她，反而笑眯眯地把一个东西放到她面前，晶莹剔透的液体被光照的几乎在发光。绯堍根本不敢去看，只能直勾勾盯着男学生的眼睛。

    “这个东西，是一位叫爱琳的小姐送来的哦。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绯堍沉默。

    “看来你是知道了。博士大人管它叫做基因转换液，里面已经提取了别的黄金蟒的基因与颜赤瞳现在体内的基因融合了。”看了看绯堍，男学生挥手，“不要露出这么凶恶的表情嘛，我们知道你不想让那个怪物变回蟒蛇，我们也不想的。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贵族施压了，这个地方的人民都怕这个不人不蛇的怪物会有危险性，我们只好毁了这个实验品了。要知道虽然喝了这个液体，他会有死亡的可能，但是也有平安变回蟒蛇的几率不是吗？”

    “当然，所有人类进化学资料已经到手。”男学生微笑，“没有它，我们创造下个它就可以了。”他的视线扫过绯堍的肚子，让绯堍头皮发麻。

    “什么意思？”绯堍努力镇定下来，她试图去理解男学生话里背后的深意。

    看来是顶不住群众的压力，博士他们决定摧毁颜赤瞳。这个倒是与上个时空因为被追杀才要杀掉颜赤瞳不同。他说的人类进化学说，她知道就是博士从颜赤瞳这个实验里得到的资料，最后让博士发表演说一夜成名的东西。

    只是他后来那句，没有它……创造下个它……让她很在意。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呢。”男学生把手伸直，指向她的肚子，“这里，已经有胚胎了哦。你和，他的。”他的手又顺便指向了另一边的颜赤瞳。

    绯堍惊愕地看着他，“什……”

    男学生像是预料之中般解释：“难道你以为上次促成你们的交|配会那么简单吗？那个催|情|剂除了催|情的功效还有刺激卵子的作用，只要你与他交|配，就会完成受|精，结合生成胚胎。”

    男学生异样满足地眯着眼，“这就是最伟大的实验啊！”他敞开双臂，“多完美的胚胎，它会比颜赤瞳更完美，更像人类！”

    绯堍缓缓把手抱在肚子上，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有了胚胎的事实。疯了，这些人疯了……

    她咬牙：“你以为我会把它生出来交给你们抚养吗？”

    男学生眨了眨眼，把手收回，“所以这就是你该做的选择了。”

    他把用另一个容器装的液体推了推，“来，把这个东西喂给颜赤瞳，然后与我们一起完成最伟大的实验吧。”

    “不，我拒绝。”她宁死也不可能这么做，先不说让她把肚子里的胚胎交给他们，她也不可能亲手喂颜赤瞳喝这个有几率杀死他的药剂的！

    “你不要着急做选择嘛。”男学生耸肩，他指了指另一边，“毕竟我还没说完呢。博士大人早猜到你会拒绝了，他告诉我，如果你拒绝一次，就杀那两个其中一个，如果两次……”

    绯堍被气得微微发抖，她根本没料到博士会用凯西和史密斯来威胁她。

    “那么，刚刚你是已经拒绝了一次了吗？”他问。

    绯堍扭头看向那边，一脸焦急却爬不起来的凯西和史密斯，而另一边则是满脸平静只是注视自己的颜赤瞳。

    ……她怎么能，做出选择啊……

    “不，你再让我想想……”

    “好的，绯堍小姐不用着急。博士的演说要到下午才发表，你的决定只要在下午之前做出就可以。”男学生仿佛跟体贴的道。

    怎么办……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突然，她好像看到了颜赤瞳嘴唇动了动。她努力去分辨他嘴唇张合说出的话，一边的男学生也没有阻止她。在他看来，这些人已经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你在说什么……？”

    颜赤瞳，你在说什么。

    “Kill……me……”

    绯堍想要装作没看懂，但是她确确实实看见了。

    杀了他？

    不……她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

    ☆

    “看来筹码还不够啊。”博士在知道绯堍犹豫不决以后，他果断的把被抓到的爱德华，西娅，瑞德，埃布尔一起丢入凯西和史密斯的玻璃罩中。

    坐在男学生旁边，他扬起嘴角看着绯堍，“怎么样，绯堍小姐，现在筹码够了吗？时间不多了……你的选择，该做了。”

    绯堍木呆呆地注视着桌面上的液体，似乎想要把它洞穿。她哑着嗓子，掀了掀眼皮，“在做决定之前……我要进去跟他们……对话。”

    博士饶有兴致地支着下颚，“可以。”

    反正，她始终都要屈服。

    就像那个把液体送过来威胁自己，想要暗杀自己为父母报仇的爱琳一样，最后还是不得不臣服于他。只是可惜了，爱琳对他并没有什么大用处，只好喂给别的实验品了。

    绯堍先进了爱德华那边。

    “绯堍，看来命运是不可逆转的。”爱德华带着几分自嘲，对绯堍道。“不管是哪个时空，结局都是注定的。”

    绯堍空洞的视线看了看他，没有回答。

    “绯堍，不用管我们。去救他吧！你不是一直想救他么！”史密斯和凯西在一边堵住爱德华的嘴，异口同声道。

    “是啊，绯堍老师。我们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收回去也无所谓，不用听爱德华先生瞎说，他只是傲娇罢了。”西娅好像根本不怕似的，笑得十分自在。

    “怎么可以呢。”绯堍蹲下来，缓缓摸了摸她的头，“你的哥哥西米还在外面等你呢，别忘了还有你的好朋友茱莉娅。”

    她这句话让本来也要附和西娅的埃布尔和瑞德都顿住了。

    绯堍擦了擦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来的眼泪，“我不能这么自私啊……”

    不能自私的让你们为了我的利益去死。

    做不到。

    “绯堍……你不会想按照他们说的……”凯西的话还没说完，绯堍又打断了他：“我的选择，我自己会做，凯西不用说了。”

    “绯堍！”“绯堍老师！”

    任凭他们怎么叫，绯堍都咬着嘴唇没有回头。

    “绯堍……”被堵住嘴巴的爱德华挣脱开，对着绯堍的背影大声道：“别忘了你的老本行！”

    别忘了你曾经是个研究员，别忘了你也在博士手下学习过，别忘了你还发明过穿梭机，别忘了你复活过颜赤瞳……你，从来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绯堍关上了玻璃罩，没有走向另一边。

    反而直接拿起了桌上的液体，“我，做好选择了。”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直视着博士。

    “好选择。”博士笑了笑，知道绯堍已经决定了。当然这个决定，在她拿起这液体时，就已经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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