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不花闭着眼睛，嘴里振振有词，什么西方神灵，出自沼泽，飘然而来，无声无味，为我所驱，为我所用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念经这东西必须得有个抑扬顿挫，先抑方能后扬，当这些被压抑的咒语鼓捣完了，夜雨不花也就睁开了眼睛，嘴里喝一声：“火雾！”

    这世界有很多邪门的东西存在，随着夜雨不花的喝声过后，平地就开始冒烟，仿佛烟雾弹片刻功夫就弥漫开来。

    烟有呛人的气味，而夜雨不花召唤来的这种气体却无声无味，显然它不是烟，倒极像是雾，可又没有水的成份，又不是雾。

    不管是不是雾，它的主人管它叫雾。

    雾生自夜雨不花的高台，那座高台似乎是一部专门生产浓雾的机器，源源不断地把雾从台子里生产出来。

    这些雾弥漫的速度极快，在不到一泡尿的时间里就占据了寒城前的广场，自然也弥漫上了城头。

    雾的浓度极高，稠密的几乎达到对面不见人的程度，只能看见面前一丈左右的距离。

    夜雨不花的军队显然对此早有准备，他们全都匍匐在地上，向前匍匐前进，而那些已经到达护城河边的士兵则静静地伏在地上。

    夜雨不花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施展过法术了，从二十岁下山到如今戎马十年，他的这个雾的法术只施展过一次，那还是帮助摄政王铲除取永浩的时候用过一次。

    师傅在他下山之时，庄严地警告他，法术多用无益，轻则疾病缠身，重则一命归西，不到万不得已能不用就不用。

    前些日子的大溪地之战，他都没有施展过法术，要不是眼下的时间太紧，留给他攻城的时间少得可怜他也不会施展这些常人无法理解而又伤及自身的东西。

    这也显示出了他的决心。

    他几乎把自己这些年的攻城所得一股脑地都施展在这一次进攻上，这种多层次多手段的攻城他还是头一回使用，他要得就是一鼓作气，拿下寒城就是胜利，拿不下寒城就劝大帅快速退兵，等条件成熟再做理论。

    夜雨不花破发仗剑，左手捏个剑诀，剑尖指向寒城城头。

    “疾!”伴着他的声音，这些弥漫在他身边的雾气仿佛有生命一样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缓缓向寒城城头凝聚。

    “擂鼓!”

    身后传令兵把夜雨不花的命令及时地传达了下去。

    黑月人的战鼓在寒城下震天般响起，在浓雾的掩护下，夜雨不花的攻城正式地拉开了序幕。

    高大的攻城车贴在护城河边，把密集的箭雨往城头倾泻，由于有雾遮挡了视线中，这些箭只是大约的奔向了寒城城头的方向，至于射去了哪里，只有老天知道。

    那些蛰伏在寒城下的黑月人趁着大雾往城头上竖起了云梯，他们的云梯不是直接立在地上，而是插在了矮攻城车的车顶上。矮攻城车的顶部留有两个插孔，云梯的两只脚就插在这插孔里，还有两根支杆从攻城车尾部伸出呈三角形将云梯牢牢地支在城墙上。

    这样搭在城头的云梯就不会被守城的人仰面推翻，从而大大降低了士兵的伤亡和云梯的损坏，继而达到提高攻城的效率。

    这都是鬼才夜雨不花的杰作。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十几架云梯如同爬山虎般攀附在寒城的城墙上。

    云梯就像一个舞台，舞台搭建好了，就该轮到唱戏的出场了。

    那些潜伏在矮攻城车里的黑月士兵纷纷爬了出来。

    黑月士兵虽然骁勇，但一样怕死，人人左手拿着坚实的盾牌，顶在脑袋顶上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嘴里咬着大刀，右手扶着云梯，借着浓雾的掩护，往寒城城头刷刷地爬去。

    寒城上，帅柏涵望着这弥天的大雾，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她伏在城墙的垛口往城下望去，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正朦胧间“啪嗒”一声一架云梯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搭在了城墙上。

    帅柏涵心中的火气腾地就爆发出来，黑月人这也太欺负人，这是当寒城上都是死人呀，竟然把云梯竖在了她的眼皮底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给我把云梯推出去！”

    两个士兵拿着长长的木杆奔了过来，用木杆上的分叉叉住云梯就往外推。

    诡异的事情儿发生了，云梯没有按照预想被推离城墙，只是被推离城墙有一巴掌左右的距离就再也推不动了。

    帅柏涵见状也冲上去推，在试过两次没取得什么进展后，她立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黑月人不会把云梯搭好而不登城，也许现在云梯上就是正在上行的敌人。

    云梯发出轻微的颤动证明了帅柏涵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她高声向浓雾中喊道：“大家注意，黑月人开始登城了，快检查共有多少云梯靠在了城墙上，把云梯给我看住。”

    寒城的士兵迅速地查出了共有十二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上。

    听到了确切的数字，帅柏涵的心才安定了一些，十二架云梯不是个大数目，她不明白对方掌管攻城的将领为什么只假设这么少的云梯，十二架云梯就是不停地涌上来士兵也不会在寒城的守卫下掀起什么风浪。

    “顺着云梯给我往下射箭，扔石头，我就不信区区十二架云梯就想攻破我寒城，简直是痴人说梦。”

    帅柏涵当然猜不透夜雨不花为什么只在城墙上搭建了十二架云梯，要是被她轻易地猜到，夜雨不花就不叫鬼才了。

    那些顶着盾牌登上云梯的黑月人是在云梯的背面攀着梯子往上爬，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躲避掉上面扔下来的石头，他们爬得速度不很快，而他们的目的也并不是要登上寒城城头，他们只爬到云梯的一半就不再往上爬了，停下的原因当然不是上面射下来的箭和扔下来的石头。

    就在这个时候，黑月大营方向传来一阵奇怪的鼓点。

    听到鼓声，云梯上的黑月人把背上的盒子拿了下来。

    盒子里装得是一些类似于面粉一样的东西，这些面粉状的东西被黑月人的手抓着扬撒在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