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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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庆盛昌老店作坊去往柯老板新宅子的大路,宽阔平坦,两旁绿树成荫,四季常青,春、夏、秋三季都盛开着迎春、碧桃、蔷薇、丁香、蝴蝶兰、七月菊、九月菊等花卉,十分的赏心悦目。很多人都喜欢走这条路,哪怕绕道儿,也要来享受一下这条路上的一帆风顺与姹紫嫣红。

    从庆盛昌老店作坊出来的马车队伍,一路轻快地行驶,很快,就要走到这条大路的尽头了。

    车夫们大概只顾着欣赏沿途的风景,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向他们慢慢逼近——不,确切地说,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了。

    一棵大树后面,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正手握利刃,对他们虎视眈眈,只等领头的一个手势,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从花丛里、从大树旁冲出来,杀向这些毫无准备的运送家具的车夫和伙计。

    一丛茂密的七月菊后面,一个黑衣人将蒙面的黑布从下巴底下拉了上去,遮住大半边脸,然后,果断地伸出左手,做了一个往下砍的手势。

    顿时,这群蒙面的黑衣人像蚂蟥一般,从大路两旁冲出来,眨眼间,就将马车队伍围了个水泄不通。

    车夫和伙计们愣了片刻,忽而明白过来,遇着劫道儿的了,齐发一声喊,转眼间连滚带爬,逃了个无影无踪。

    领头的黑衣人摘下蒙面的黑布,鄙夷地笑道:“这些人也太不经事儿了,连一点抵抗都不做,就这么跑了。也好,倒是便宜了那林家二少爷。兄弟们,将这些马车赶到旁边的小道儿上去。”

    其他黑衣人七手八脚,吆喝着那些马匹,将马车全都赶到了旁边一条崎岖不平、平时极少有人经过的小路上。

    领头的黑衣人又说:“好了,去请林家二少爷来。咱们事情办得顺利,跟他多要些银子。”

    过了不到三刻钟。林世伟果然带着东升喜滋滋赶来,离着老远,就拱手道:“今天有劳司马大哥和诸位兄弟了,改天。我请兄弟们去怡心酒楼喝酒。”

    被称作“司马大哥”的领头黑衣人说:“货,我已经给你劫到了,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林世伟一笑:“我哪儿敢赖掉司马大哥的账?东升,银票!”

    东升从衣服里掏出来厚厚一沓银票,在林世伟目光示意下,将银票全数交给了司马。

    司马看了看银票的厚度和每一张银票的数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林二少爷果然说话算数。那么。这些货物,你打算怎么处理?是就地毁尸灭迹,还是运回你的东记去?”

    林世伟狰狞一笑:“运回去多麻烦啊,还给人留下证据。还烦请司马大哥帮我放几把火,烧了这些东西。”

    司马吩咐手下去扎火把,然后笑道:“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啊,二少爷舍得?”

    林世伟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舍不得的?老店的东西,在没有归我掌管之前。那就都是我的绊脚石,我一定要全数毁个干净才能放心。”

    司马说:“不知道柯老板该心痛成什么样子呢?”

    “他有什么好心痛的?”林世伟撇撇嘴,“反正他只付了订金。而且,这一次他没收到预定的家具,一定会向我大哥索赔的!哈哈哈——”

    司马摇头叹道:“说真的,你们可是亲兄弟啊,一定要这样吗?当然,我只是作为一个外人多句嘴,你要是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问了。我只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

    林世伟洋洋自得地说:“不错,我们是兄弟。可并不是亲兄弟,我的娘亲,和他的娘亲,又不是同一个女人,我一个庶出的儿子,干嘛要上赶着去巴结他那个嫡长子!而且。就因为他是正出,我是庶出,所以这么些年来,我一直都被他压着一头。司马大哥,你是不会明白那种滋味的!”

    司马不解地问道:“可是据我了解,你那位大哥,好像对你不错啊,而且宁州哪个人也没听说林府的嫡出大少爷仗势欺人,压制着自己的弟弟们。并且,林夫人对你的娘亲也还好……”

    “司马大哥!”林世伟沉郁地打断了司马的八卦,“别再说了。”

    司马刚要再说什么,他的手下已经扎好了十几个火把,来到他的面前:“大哥,现在就点火吗?”

    司马看着林世伟。

    林世伟点头道:“当然是现在。”

    黑衣人们将浸湿了油的火把点燃,接二连三地投向了马车。

    顿时,那些马惊慌失措地嘶鸣起来,运气好的,挣脱了缰绳,没命地四处乱逃。而更多的马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大火烧得奄奄一息。

    司马看了直摇头:“刚才,应该把这些马解开的。这都是些好马,就这样烧死,真是可惜啊!”

    林世伟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扭曲起来:“哼!只要是林世杰的东西,就是毁了他一座金山,我也不会可惜!哈哈哈——烧吧,烧吧!烧他个精光!”

    可是渐渐的,大家都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那些马车里都是家具,但是木头燃烧起来,好像不是这个情况啊,怎么倒像是在烧麦秸和枯草的样子。因为麦秸和枯草比木料更加容易燃烧起来。

    林世伟大声喊叫着:“停!停!快停下来!”

    司马看着他:“停不下来了。”

    “可是,我要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些什么?”林世伟冷汗直流,心里升起一个不祥的念头,那就是,也许,很可能,十有**,他被林世杰和叶紫灵给耍了。

    可是附近没有水源,司马只好命令手下抢救出来一辆最边上的、只烧了一半的马车,折了些树枝树叶,使劲儿拍打,才把火焰给熄灭了。当然,那匹马早就被浓烟给熏死了。

    林世伟颤抖着双手,也不嫌脏,扒拉开那些已经烧焦了的部分,赫然看见,这马车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家具,而是一大包一大包的麦秸和稻草,大部分已经烧成了灰,还残余着一小部分,静静地随风抖动,似乎正在乐不可支地嘲笑他的自作聪明和刚才的狂妄。

    林世伟飞起一脚,踢翻了一包烧得半焦不黑的麦秸,脸色铁青:“叶紫灵——你这个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

    司马莫名其妙:“这不是你大哥的主意吗?干嘛你对你家一个小妾这么咬牙切齿?”

    林世伟连连冷笑,似乎自己也控制不住要笑:“哼哼,我大哥?我大哥哪儿有这样的决断?一定是他那个小妾叶紫灵干的好事!”

    司马仍然不解:“可是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发现二少爷你在老店作坊安插了眼线啊!”

    “那么,这是什么?”林世杰用靴子狠狠地将那包烧了一半的麦秸踢飞,一边咆哮着,“他们给柯老板做的家具呢?那些胡桃木的家具呢?”

    司马慢悠悠地说:“二少爷,您自己在这里慢慢儿想吧,我们要回去了。”

    林世伟只好点头:“多谢司马大哥。”

    司马带着他的手下走了,留下林世伟和东升,看着一大堆烧死薰死的马匹和烧成了灰随风飘散的麦秸稻草欲哭无泪。

    一直躲在一旁的常喜常贵兄弟俩,看看好戏已经演完,没什么可看的了,互相使个眼色,走了。

    半晌,东升胆怯地问了一句:“二少爷,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林世伟有气无力地说:“还能怎么办?那批家具,恐怕现在早就到了柯老板的新宅子里。算了,今天算我倒霉,可是,我不会让他们一直这么得意下去的。我就不信,他们每次都能运气这么好?这一次,没能毁了给柯老板的家具,可过不了几天,吴乡绅那批红木的家具也应该做好了。吴乡绅家离这儿很远,一路上出什么事,谁也说不准呢!哼,不急,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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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老板新落成的宅子里,人来人往,笑语不绝。

    柯老板将银票付给林世杰,然后挨个儿看着已经摆放到他指定位置的一件件家具,桌子、椅子、罗汉床、屏风、柜子、巾架、镜台、炕几、长案、高几……每看一件,就赞叹一声,表示出了十二分的满意。

    “庆盛昌老店的家具,果真名不虚传啊!”柯老板摇头晃脑发表着议论,“以前,我买过东记的家具,他们用的是什字村的木料,看上去也很不错,而且价格便宜。可现在,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儿,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今儿见识了你们老店的家具,我才知道,以前,我从东记订做的那批家具,有多么小家子气。尽管做工样式都差不多,可是……可是他们的家具,总像是少了一些什么。”

    林世杰微笑道:“其实,都是庆盛昌的木器,老店和东记各有千秋,有人喜欢大气朴拙,有人喜欢精巧细致,正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罢了,谈不上谁好谁不好。若是这套家具柯老板瞧着喜欢,用着满意,那就请为我们庆盛昌多多美言几句,帮我们多争取几位客户。”

    柯老板爽快大笑:“这个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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