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祭 青阳祭 第十七章 同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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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听得二夫人的话刚落音。自己脑海中便如雷击一般,无力的瘫软在地。他本身的气力早已所剩无几,这样一来,他根本没有在说话的余力了。

    一阵阴风卷过他的身体,书墨感到自己被一股淡淡的真气所笼罩。他还没弄清楚自己身处何方,再次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离开了那片紫玫花丛。

    电光火石之间,他嗅到了一个气息。他很熟悉这个气息,可他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是什么气息。

    头顶上是华丽的幔帐。烛火将整个房间都照得明亮无比。他撑起身来,终于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铺着红色被褥的床上。从花丛中一下子到这里这个跨度对他来说有点大,他感到了一阵头晕。

    这里——是哪里。

    “公子。”

    美人的体香又传入他的大脑,书墨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他看到二夫人正坐在床边,笑靥如花。

    “你——”

    他手上一紧,真气便开始凝集。虽说此时他的身体依旧虚弱,刚才和荆离对这个身体的抢夺让他十分疲惫,可方才二夫人的表现也让他心中疑窦大生。

    “你到底——是谁。”

    他上前一步,右手直指二夫人的双目。可二夫人却不闪不避,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少年。

    他的手最终还是停在莲玥的眼前,并未能在深入半分。二夫人从容的笑着,似乎不曾看到他的动作。

    她是人?是妖?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的身体刚才被荆离所占据,所以对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荆离占据身体前一刻所感到的那难以言表的温柔乡中,而刚才二夫人使用的术法,也揭示了她的身份绝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那就只有是妖怪或是修行人了。

    书墨盯着二夫人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中寻找破绽。二夫人毫不退缩的迎上她的目光,这个举动倒是让书墨暗暗吃了一惊。

    她为什么不躲开?他想到。

    “公子多心了,妾身方才已经告诉公子身份了。”二夫人,“不知荆公子对妾身的天狐身份还有什么意见?”

    她说什么?天狐?那不是狐妖中的王么?少年一愣,手也随之降下了半分。难怪他看二夫人长得和诺诺有几分相似,原来她们二人都是狐妖。

    可是——狐妖在这将军府中,有什么企图?

    他眉头紧锁,他想不出其他的什么理由。可莲玥的笑容在他看来是如此可疑,他无法不怀疑她另有所图。

    突然间的灵光一闪,他捕捉到了莲玥的话中的一个小细节。这个细节让他猛然一惊,他的背后冒出了冷汗,已经放下的手又抬了起来。

    她叫他……荆公子?

    “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莲玥一听此话,脸上一僵。她似乎没能想到少年会问她这样的话。方才在紫玫花圃中二人的对话此时还回荡在她的耳边。可眼前这个少年,和刚刚那名杀气蓬勃的荆公子并不能联系到一起去。他看上去是如此……懦弱,丝毫没有荆离的杀伐之气。

    莲玥嘴角勾起一丝动人心魄的微笑,她突然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妖族中的一个秘术。而此时这少年的症状,正和中了秘术一模一样。

    残魄附体,借命还魂。最后……抢占宿主身体——

    想到此处,她的表情又换回了那个千娇百媚的二夫人。既然眼前这少年并不是荆离,那么她就不必对他表现出对荆离的态度。

    她轻轻拨开书墨的手,凑到他的耳边,她说话的声音酥酥的,听上去很软。

    “您当然是——荆公子——”

    她的气息萦绕在少年身边,那抹紫色的衣裳绕的他眼花缭乱。他的气息有些紊乱,少年体内藏着另外一个灵魂的事情这世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就他自己所知的是,只有尊者和漠枯知道这件事情。或许诺诺也知道,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女人也会知道这个事情。

    他对妖毫无成见,可当一个妖掌握着他的秘密的时候,他却悄悄的起了杀意。他知道了二夫人的身份,或许他可以用这个身份做点什么。

    那个男人,到底在抢占这个身体的时候说了什么——

    “不过公子大可放心,我在将军府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公子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妾身也会帮公子保守这个秘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公子放心——柳易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书墨的心脏再一次狠狠的撞击着他的胸口。柳易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无法逾越的坎,而毫无疑问,二夫人抓住了他最大的把柄。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捂住脑袋,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

    “妾身只是——想好好看看公子。”莲玥开口说道,她的笑容此时在少年看来,无疑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可他却对此毫无办法。

    “现在,你跟我。是一条道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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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京,朱雀门。

    朱雀门以内住人,多为商贾巨富,达官贵人。其中不乏有皇帝亲信宠臣,这片区域可谓是奢华至极。就算是深夜,豪华的府邸门口也亮着灯火,门童守卫会不时的向驶过来的马车弯腰行礼。逍遥的公子哥儿和小姐们从马车上走下,匆匆忙忙的消失在豪宅之中。

    而在这片区域的外围,却有一间大院。院门口并无灯火,也无守门人。似乎是毫不在意会有小贼的拜访。

    事实上,根本没有小贼会拜访这里,因为仅从大门看去,这间院子与朱雀门内其他人家比起来,毫不起眼。让人一看就没什么偷窃的欲望。当然,这间院落敢不设防的另一个原因,或许就在门口的那块牌匾之上。

    御监司。

    牌匾很小,只在门上占据着一半的地方。这块不知由什么制成的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潦草无比的大字,御监司。似乎写字的人是刚喝了酒一般,这几个字看上去歪歪扭扭的,却并不影响人的阅读,反倒是让这块牌匾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院中房内透露出寥落的几点烛火,可房内并没有人。与它在外头的名声比起来,这地方竟是如此冷清。作为一个联系朝廷与修行人的机构,御监司如此寒碜,多少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吱呀——吱呀。

    摇椅的声音回荡在院落中,荡起入冬时节的冷风。院中的葡萄藤早已枯萎,葡萄架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而架边斑驳的石桌上,正摆放着两盏茶水,一盘点心。一局围棋残局棋。盘上黑子与白子势均力敌,一名老人和一个藏在斗篷中的小身影盯着棋局,老人面上的表情安详,纹丝不动。

    吱呀——吱呀。

    满头华发的老人靠在摇椅上慢慢的摇着,他不急,这局棋可以下很久很久,他还有很多时间。

    小个子手执白子细细把玩,他也不急。既然比他老的老人都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棋盘之上,黑子白子,各占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