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墨一手提着柳之云的衣领，谦逊的向光头鞠了一躬。他可没有笨到一上来就向光头寻事，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你这小娃，做事毫无分寸。洒家教训教训他，有何不可？”光头一瞪眼说道。“你们宦官子弟，都是这般无理取闹？”

    书墨摇头道，“我并非宦官子弟，也没有无理取闹。倒是前辈您做事须得讲一个理字。”

    光头面上刀疤颤动，显然是动了真火。他说道，“洒家正快活的喝着酒，谁知那老贼突然出现打扰洒家的雅兴！现在你这小娃又来恼我。当真是活腻了！今儿我就来好好管教管教你！”

    他说着，三步并做两步。一转眼便到了少年面前。书墨感到了他落下的掌中蕴含的力量，面色微变。他一个滑步，扯开了腿脚都软了的柳之云和小悦。闪身到了一边。

    晋入空灵的他已经初步掌握了调整气海内息的方法，虽然没有人教导他。但他从伏龙山的战斗中也逐渐摸索出了一丝窍门。少年感受到了光头掌中的力量，他没有和他硬碰硬的打算。

    一股气息爬上他的身体，他感到自己被盯上了。光头大汉的气机已经锁定了他。进入空灵之前他可感受不到这股气机。但现在既然知道了这力量的用法，他也悄然运气，与光头的气机相对抗起来。

    见书墨与他的气机相对抗，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反身又是一掌划向少年。书墨眼神一凛。这大汉的掌法耍的虎虎生风。一看便是出自名家套路。再加上这纯正的气息，想必定是出自修行人中有名门派。

    修行人中的名门僧人……是普陀寺？

    书墨有些不确定。他知道普陀寺的修行人大多专心修行佛法，但修行外功的僧人也并不占少数。看着光头的样子，他应该是普陀寺修行外功的高手。但普陀寺的僧人不在寺庙里呆着，跑来望京的青楼做什么？弘扬佛法？

    他这样想着，正当他一分神，不知不觉中光头的掌已经到了他的面门前，光头的气息一闪而过，只听得柳之云惊呼一声，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的心叶被这声惊呼所提起来了。

    光头的真气浑厚有力，像是千斤重的磐石。书墨扫开他的手掌的时候，感受到了那可用摧枯拉朽来形容的力量。他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这家伙，外功修得简直让人害怕。恐怕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也就是如此吧。

    他本该是立刻后撤，或许他会试着说服这个光头。不过他却并没有。他的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那笑容不是他应该有的表情。

    那个笑容，冷酷而且残忍。还带着一丝桀骜。

    他藏在心中的戾气不知为何会被激发出来。或许只是要他一个念头，他就能回到在伏龙山的那种状态。

    那笑容一闪即逝。书墨迎着光头的掌风向前冲击。他比出剑指，真气在他指上凝结，他手中没有剑，可他的手就是他的剑。

    大汉见这个空灵境界的小鬼来了劲，眼神中也闪起一丝暴戾，他的手化掌为拳，一拳便向少年击出。

    四周的人看不到这场隐藏在指与拳的较量之后的东西，他们只道是寻常的街头斗殴。只是这场斗殴在他们看来，是一个力气大的大块头和一个文弱的少年之间的斗殴。

    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凡人只看到眼前的事，不平凡的人只是在徒增烦恼。”

    一个听上去嘶哑无比声音陡然的响起，就像是在他耳边对他说的一样。少年看到光头的神色明显一紧。他看到光头的破绽，下意识的一挥手，指上真气喷薄而出，直直指向光头的胸口。

    他碰到了光头，可是指上的真气却像是泥牛入海一般，一去不返。

    光头怪笑一声，说道，“你这小娃娃，不过一个空灵境界的修行人，也敢来找洒家麻烦？”

    他一把扯住少年的手，书墨只感到手像是被一股巨力所牵引。他的真气此时竟是完全发挥不出用处。

    他毕竟只是个空灵境界的修行人。想要再次发挥出在伏龙山的实力，对他来说并不现实，而且……他并不想让荆离来控制这个身体。

    电光石火之间，他思绪早已转了个弯。可光头并不给他其他的机会，一拳便向他头顶砸下。

    “一灯和尚，你这算什么佛门子弟？”

    刚才那个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少年感觉到扯着自己的手的力量逐渐散去。他抬头，看到那个光头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中。而他的身旁是一个并不高大的影子。那人过着一件黑色斗篷，看不到他的脸。他抓住光头抬起的手臂，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是……燕青语？书墨的脸色有些惊讶。燕青语是御监司的刺客，此时他出现在这里，又意味着什么？

    ”燕先生！”柳之云一副很激动的样子从书墨身后探出脑袋。

    “老贼！又是你！”一灯和尚恼羞成怒，“你处处针对洒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趁着他有些松懈，书墨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自己的手。四周的人们见又出现了一个人，而且貌似是一个武艺很高强的人。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你想多了。”燕青语淡淡说道，“不过是例行公事，要请你到御监司坐个客而已。乔四爷久闻花和尚的名号，仰慕得紧，请你去御监司坐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洒家可不是你想使唤，就能使唤得动的人。”一灯吼道，手一扬，正欲挣开燕青语的手。可燕青语手上一发力，一灯和尚的手又被他死死的撰在手中。

    “一灯和尚。我是御监司的人。我可没什么耐心的。”

    书墨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他此时不禁庆幸燕青语要找的不是自己。

    人们窃窃私语着，看着这个出现的黑衣怪人。可燕青语似乎毫不在意别人的视线，他的脸被遮盖在斗篷下，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可一灯和尚的表情却很怪异，他感到了燕青语的杀意。

    “每个进城的修行人都必须先到御监司来一趟，这是乔四爷定下的规矩。”燕青语低沉着声音说，“而规矩，是不能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