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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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一批新官员三十多人。比之勤奋的多的是。陛下单单嘉奖了归晚这么一个悠闲度日的人。那就不止是叫人眼红了。而是招人恨了。她不就仗着沐家那点势么。不就仗着有林相当靠山么。这不是裙带关系是什么。

    这点愤怒似是燎原之火。越烧越旺。为了安抚朝中的流言。沈老相爷特地找了归晚促膝长谈一番。

    “归晚啊……”沈相笑眯眯地。像是一个慈祥的祖父。“你受到嘉奖。朝中有很多人不平哪。”

    本想看着她跳起來。他再细细安抚一番。引出下文。结果等了半日。归晚只是支着扇子。拿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他。一脸不以为然。沈相干咳了一声。继续道:“陛下准备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叫那些看轻你的人闭上嘴。”

    归晚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谦逊道:“他们不服气是应该的。我本也沒做什么。”

    沈相本意是煽风点火。归晚不在意。他倒替她不平了:“胡说。你的辛苦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就不想借着陛下给的这个机会。叫那些人心服口服。”

    归晚很有骨气地道:“沈相。其实不必如此麻烦日久见人心。等我那本话本子全集出來了。那些人自然心服口服。”

    还提她那个话本子。沈相抚了抚随着抽动的嘴角一翘一翘的山羊胡。神色怪异地道:“那个见效太慢了。”

    “无妨无妨。翰林院的前辈说。做学问者自当有宠辱不惊的气度。晚辈最近在修身养气。也颇有心得。”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上道呢。沈相只好放出了撒手锏:“当务之急是先抚平了现在的流言啊。陛下是真心欣赏你。才下了那个嘉奖令。可你看……那些人。这不是让陛下下不來台吗。”

    “所以说。是为了陛下的面子。”

    沈相胡子又往上翘了翘。面色沉痛地道:“正是如此。你不计个人荣辱。老夫也很欣赏。只是。我等做臣子的。自当时刻为陛下着想。先陛下之忧而忧。后陛下之乐而乐。陛下此番是为了你才陷入两难之境。难得陛下如此看重。你该主动为陛下分忧才是啊。”说完他便拿眼睛瞧着她。等着她感恩戴德地表忠心。

    归晚勉勉强强地道:“那好吧。我为陛下分忧就是了。”

    沈相抚着胡须的手一紧。掐断了几根花白的胡须。痛得他老脸又抽了一抽:“如此甚好。”这个小娃娃。太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吧。本是他示恩而來。怎么就变成了她委委屈屈地为陛下分忧了呢。

    归晚不甚情愿地道:“不知道陛下交给我戴罪立功的是什么差事。不会又要去尚书台吧。”

    谈话总算是进了正題。沈相唯恐她再生出什么枝节來。开门见山道:“不是。这次派你去的地方却有点远。最近荀阳城的米价有些浮动。虽不甚严重。荀阳一城可住着八十多万人哪。民以食为天。陛下怕出了差错。想派人过去瞧瞧。”

    不甚严重。现下荀阳城的米每石都涨到八吊钱。比之前涨了三吊了。欺负她不知财迷油盐呀。虽这么想着。归晚到底沒有再推脱:“我跟哪位大人前去。”

    沈相笑眯眯地道:“就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归晚差点跳起來。“相爷大人。您开什么玩笑。”

    沈相一翘胡子:“陛下明日就会下旨。令荀阳府尹马蔺协助你。”

    归晚目瞪口呆:“陛下的意思是要我全权负责此事。”

    “正是如此。”

    归晚立马摇头:“沈相。恐怕不妥。其一。我资历尚浅。陛下不派正经的钦差去。派了我这么一个后生晚辈岂不是闹笑话。其二。您也别欺负我年纪小。我好歹还是做过几日生意的。这米价浮动可大可小。想要平抑物价。不知其中因由。哪有那么简单。晚辈自认担不起这个重任。”

    沈相却是笑了:“好。年轻人不该光有傲气。更该有谨慎。你能有如此见地。就证明陛下沒看错人。此次荀阳之事说起來大也不大。不过是楚家新上任的家主不能服众。起了内讧。那些楚家的旁支借机哄抬物价。从中盈利罢了。”

    “楚家内讧。”

    沈相点了点头:“四年前楚家连遭不幸。先是大少爷被歹徒所杀。后又是一场大火。家主楚正义和三子楚兰若死于非命。楚兰敏还未及冠。只好由楚家大夫人暂摄家住之位。家族里的旁支从旁协助。如今楚兰敏要继承家主之位。那些人得了些甜头。岂肯放出手中的权柄。”

    楚家第四子。楚兰敏。字凤鸣。

    归晚紧接着反问:“既是商人逐利。为何只有米价上涨了。其他物价沒有波及呢。”他竟然是隐瞒了白家的消息。把她当小孩子骗么。

    沈相惊叹于她的机敏:“自然。不仅仅是逐利。他们还有试探朝廷态度的意思。哼。陛下岂容他们得逞。”哎。若是有机会叫她慢慢历练。她未尝不是一个可造之材。可惜了……他心底竟是生出些许不忍。

    归晚问道:“那么此番前去的目的。就是帮助楚兰敏坐稳楚家的位置。”

    沈相点头:“他是楚家现在唯一的嫡子。楚家这副担子迟早要接过來的。只是年纪尚幼。需要些威望才能服众。”

    归晚苦笑:“沈相。不是我有意推托。既是怕楚兰敏不能服众。就该派一个老成持重的能吏过去帮衬才是。我年纪轻。经验又不足……”

    沈相笑眯眯地撸了撸那把山羊胡:“谁说你经验不足。沐丫头。你手下有五十家商号。生意遍布整个出云国。从你钱庄里印发的带蔷薇花标记的银票近來也渐渐地成了硬通货。在各大钱庄都可兑现。论商业上的人脉。你是最佳人选。更何况。你是我出云国第一才女。哪个敢说你资历不够了。”

    说來说去。她这次是万万推托不掉了。归晚撇了撇嘴:“陛下决心已定。”

    “绝无更改。”沈相右手一翻。掌心赫然是一枚小小的令牌。。出云令。见之如陛下亲临。他不等归晚行礼。“啪”一下就把令牌拍到她手里。如此随意的态度让归晚怀疑那令牌是不是伪造的。

    归晚拎着那出云令。如同它是一个烫手山芋:“陛下不是想就委派我一个钦差吧。”

    关键时刻。沈相仍是卖了个关子:“是。也不是。”

    “那我是以什么身份去呢。”

    “陛下不是新近成立了个天下商会。这会长的位置就是不错。你就当是过去察看察看楚家的情况。”

    “这商会的会长是几品官。”

    “鸿胪寺尚未议定。暂时无品。”

    “无品。”归晚怪叫。“我不干。我十年寒窗苦读是为了能入朝为官。名垂青史。在翰林院好歹是个六品官。那商会会长听着名字就俗气无比。还无品无级。我岂不是但凡见到个官就要行礼下跪。”

    沈相哭笑不得:“你见我时可有下跪。”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归晚理直气壮。

    “所以陛下才赐了你一块出云令。让州府官员听你的令行事。”

    归晚一撇头:“陛下给我令牌只是权宜行事。此事一了。陛下收回了令牌。我照样不是见了谁都得作揖。”

    沈相好气又好笑:“沒见过世面的小娃娃。这商会会长。就如白楚两家的家主。虽无官位。却有爵位啊。这两家的家主满朝文武谁不是对他们敬让三分。你既是天下商会会长。白楚两家亦是在你的管辖之内。爵位比起他们只高不低。你现在无功无劳。拿什么给你封爵。”

    归晚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我堂堂丞相还诓你这个小娃娃不成。”

    “只要我办好了这件事情。至少陛下会给我至少正二品的爵位。”

    还真是个官迷。沈相恨铁不成钢地点头。

    “好吧。那我就勉力为之。”陛下成立的天下商会。它有把天下商贾都列入其中管制之意。只是目前只有一个大体的框架。甚至还不是正式的朝廷机构。但一点运作起來。之前白楚两家的权柄。恐怕都要被慢慢收回了。

    楚家这次的举止不仅仅是内讧。分明是对朝中欲成立商会的反弹。

    所以。庆昭帝希望她做的。不仅仅是要让楚兰敏坐上楚家家主之位。为他所用。更有让她逼着楚家承认商会的地位。接受商会管辖之意。大概她一日不能办到。荀阳的米价就一日落不下來吧。

    庆昭帝和沈相。分明是欺她无知。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轻率地把棘手问題抛给她。为的。就是让沐家和林相出面。

    届时他们出面了。把问題处理妥当。商会的根基已稳。庆昭帝就会找个借口把她换下來。换上自己早就看中的人选。当然。也可能出力不太妥当。沐家跟楚家硬碰硬。最后谁都讨不到好。拼了个两败俱伤。到时。庆昭帝这个一心想收拾了世家的主。就可以渔翁得利了。不管哪一种可能。最终获利的都是庆昭帝。

    “好。小丫头有魄力。”沈相夸赞着。

    归晚笑着摇了摇扇子。即便是知道被利用了又怎么样呢。那个位置。她势在必得。她也绝不会把沐家和林千夜拖下水的。她孤身一人。冒一回险又如何。先前百般算计。她也算如愿以偿了。

    “那晚辈要向沈相借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沈相手里的尚方宝剑。”

    “你是去经商又不是去当土匪。要这凶器何用。”

    “我怎么说也是个弱女子。万一碰上宵小之徒。拿把剑壮壮胆也好啊。”归晚看着她的表情很无辜很可怜。“沈相。我这次是去吓唬人的吧。可是你看我一个可怜巴巴小姑娘。就这么空着双手去了。不被人收拾了就不错了。能吓住谁呢。”

    沈相那张老脸又抽了抽。沐家老儿怎么养出个这么厚脸皮的孙女來。罢了罢了。她要什么。就给她吧。总归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骗着她去卖命是他有错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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